本书下载于派派论坛,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paipaitxt.com 《汉情漠漠(汉穿)》 作者:抽风的漠兮 遭遇意外,迷迷糊糊,四肢酸痛,头脑混乱,对了!就是这种感觉! 莫知秋“啪”地睁开眼,果然出现了和走路捡到塞满金卡的钱包,乱按一气,竟然按对密码一样的发生概率的事——穿越啦! 好象是记得在上学路上听见钱币滚落在地声音,她寻声去找,结果一个光亮的印有“中国人民银行”的2000年版的一元硬币就在眼前——的一个大坑下面。怎么会有坑呢?钱怎么会掉进去啊?这应该是一般人会想的问题,可是她是谁?天下第一爱钱的青春少女哎!莫知秋想都没想就跳到坑下面,结果撞到了脑袋。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莫知秋心里想。不过,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做出选择的话……她还是要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拣钱的!这可是一块钱啊!它可以买两个鸡蛋,一斤二两的米,两个菜包子,或是三斤大白菜啊! “你怎么不钻到钱眼里算了!”她想起好友的骂声,“晚上去超市打夜工,每天还用午休的时间去超市抢购廉价货物来转手卖!你要不要睡觉啊!你怎么看书啊!真不知道你怎么每次考试还能考到第一的!” 可是她能怎么办?生下来爸妈就意外过世,养大她的奶奶前不久也离开她了,她也只能自己养活自己啊,还要交学费,如果不打工,再没有奖学金,就她这样毫无生活来源的人 还早就给学校踢飞出去了,现在的学校不是慈善机构是教育企业啊,说白了就是以盈利为目的啦!所以她——莫知秋,十七岁的优等生,也只能为一元硬币毅然跳坑! 可是,也许老天一定是觉得她在现代赚钱太辛苦了,所以给她开辟了广阔的第二市场,把她送来这个奇怪的地方,不过就算她学习成绩很好,又很爱我们祖国五千年的伟大历史,可是——把她送到这么奇怪的地方,你让她怎么猜这是哪个年代啊!看人家小说里穿越的主人公好歹也应该到豪宅皇宫什么的,不是穿越的都是变成什么大家小姐吗?有很多钱的那种,可是……莫知秋看看自己身上那件昨天才用裁缝店的碎布做的碎花连衣裙,还有穿了不知道多久的白球鞋,以及她身上巨大的书包,她怎么连身子也穿越了!她还真是摆脱不了穷命啊!本来以为穿越来到一个大户人家能发一笔叫做横财东西呢,结果她还是如此穷酸的样子!就连掉都掉在好象荒山野岭的样子,周围全是树啊,这是什么山啊? 莫知秋四下整理好衣服,确保没有遗漏的东西,在她身边的大树上做了个记号,万一以后还能回去呢,可是既然来了,总得赚点钱吧,既然她连身子都过来了,那么……背点古董回去也是有可能的!莫知秋整理了一下自己心情,收拾一切跟着她来的东西才准备开始她的寻宝之路,所谓摸准方向再行动,她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到处看。经过实地考察和推测莫知秋基本上确定她自己是在一座荒山上了,因为就现在开垦树林的情况来看作为正常的山里怎么会没有人家,连砍柴的也没有!再者,她摸着一棵棵大树,树干比直而且肯定年龄很大了,这么好的树,在现代怎么可能还没被砍呢!所以她一定是穿越到不知道时代的地方了!但是肯定是古代,不会是未来! 莫知秋打开书包,想找点有用的东西,可是里面除了课本,和钱包,哎,看样子有钱也没法花了。还有准备到学校卖的昨天抢购的特价卫生巾、面纸什么的,再来就是她面对抢购危险准备的创口贴和消毒酒精了。这些有什么用啊?莫知秋觉得绝望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虽然没见过真的马,不过没见过猪还能没吃过猪肉吗!怎么说电视也听过,看来她是真回到古代了,连这么环保的交通工具都用! 莫知秋赶紧迎着马踢的声音走,有马就有人,有人就有钱啊!她才走几步,就看见一只通体油亮的长的像马又像鹿的小东西跑过来,哇,这个毛色,这个优美的体态,这个纯正的野生动物要是能卖那得卖多少钱啊!她还没来的及细看估算价格就给它撞到在地,她赶紧爬起来,不管怎么样,先抓到再说,莫知秋往去看,发现它已经跳到树林深处了,她捋起袖子,拎着裙子就要追,却听见后面马蹄的声音接近了,然后是“咻”的一声!不好,这是放箭的声音啊,她刚想回头喊,看仔细啊!我可是人啊!可是肩膀却已经穿来剧烈的疼痛,她一下子倒在地上,目光投向箭射来的方向,一个骑白马的人停在她前面,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白马王子吗?她还想看清他的脸,可是疼痛让她迷糊了视线,慢慢晕过去……恍惚中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 “不管这些了,赶紧接回府上请大夫看看。” 看来她的去处终于有找落了,莫知秋轻轻扬起嘴角,昏睡过去……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天地,她叫的满嘴牙都露出来了,头上也是淋淋大汗,大夫啊……她死死看着那大夫想,我不是怀疑你的医术,实在是……你拔箭的时候就不能先上麻药吗?她好象记得东汉时候我们伟大华佗爷爷就发明麻沸散了啊!中国历史这么久远,不会她这么衰就偏偏是到东汉以前的时候了吧,你总不能因为她是陌生人就这么省钱吧! “大夫,她怎么样?”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没事,箭射的比较偏,没有伤到筋骨。”一个略苍老的声音,估计就是那个医生了,所以说现代的退休制度是对的,这么老的人怎么还能行医呢,她瞪着老爷爷痛苦地想,爷爷啊爷爷,你别以为我昏迷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刚才给我拔箭的时候手在抖吧,痛死我了! “那你好好医治他。”男子的声音继续传来。 “老夫自当尽力。待我开了药方,每日准时服药再修养半个月,自然就会没事的。”老医生说。靠!这么严重的伤势你都不缝针啊,等它自己长好!她哪有时间等啊,她还是赶紧回去吧!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是身体沉重的让她使不上力气,只好作罢。 “公子,这姑娘怎么会在围场呢?”一个略有点稚气的男童声音。 “不清楚,她的包裹呢?看看是谁家的姑娘?”那个男子说话了,看来是哪家的公子,莫知秋心里暗想,既然他把她射伤了,她还不狠狠问他要医药费,时间耽误费,身体伤害费和精神损失费啊!本来还怕遇上个穷鬼就亏大了,听到这句话莫知秋可放心了。 “她的包裹……”那个男童唯唯诺诺地说。 “怎么了?”那个男子问。 “我们打不开。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男童说,“还有这姑娘的穿着打扮也从没见过,不是长安人。”长安?天啊!这、她到底是回到哪个时代了?让她好好想想啊,长安,好象从秦朝到唐朝都叫长安,范围太广了,毫无价值的信息! “是的。我也觉得奇怪,她怎么会在围场里面呢?”男子说。哼!你奇怪什么,莫知秋撇嘴想,我比你更好奇好不好! “难道是西域小国的人?”那男童猜测说。 “长的不象,你去查查她的底细。”那男子说。 “我看也不像,怎么回跑去皇家围场呢?”男童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也正觉得奇怪,好在舅舅在那头,我在这里追獐子,要是他知道了,事情肯定要弄的复杂了。”他男子似乎有点觉得侥幸的样子。 皇家围场?难道射她的不单是个公子,还是皇亲国戚!啊!她简直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像流水一样向她澎湃地涌来!财神爷,你实在是太善良了! “是,小的这就去。”男童应声答道。 “去吧!”男子说道,顿了一下好象想起什么来了,又说“夫人知道吗?” “夫人进宫去见皇后了,还不知道。”男童说。 “好,你去告诉下面人,别让夫人知道,让她知道的话以后就不会让我去围场了。”男子说,估计以为她还昏迷也不顾忌她说话。看来他很怕他妈啊,很好,知道他的软肋了,万一他是个见钱眼开,爱财如命,抠门的铁公鸡,想赖帐的话,她就可以去告诉他老娘。她睡着开心的差点笑出来,这种好事,在现代基本是撞不到了,想她实在没钱的时候,就跑到马路上想赖笔医药什么的,可是站了一天,都没一辆撞她,车子根本绕开她走,最可气的是竟然还有人举报电话,让交警赶来拖走她,说她影响交通!可是这次老天爷果然对她很好啊,让她伤的不轻不重,还撞上个有钱人! “那她怎么办?”男童问,估计说的是她,莫知秋竖起耳朵听起来。 “还能怎么办?谁叫人是我射伤的,只好先放在我这里,万一夫人知道就说有土匪打劫,和我们打斗起来,这姑娘救了我一命。”男子说。大哥哎,莫知秋差点再次昏过去,她不是想看不起他的智商,她只是不想看不起他老娘的智商,哪个土匪用箭打劫啊,难道用捅的!? “小的这就去通知他们把好口风。”男童说完就离开了。 莫知秋听见那个男子走到她的床边,掀开她的被子……他想干吗?难道……趁她昏迷不醒想偷袭她!好你个色魔,亏你有那么多的钱了!莫知秋狠狠地在心里骂,可是连睁眼睛的力气也没有!突然被子又盖回来了,难道……气死她了!!难道她的身材就这么差劲,连色狼都看不上眼!真是气死她了!莫知秋在心里继续咒骂着,突然他好象在自言自语地说话, “你到底是谁?”问她吗?她想如果我能说话,一定起来告诉你! “你怎么会在围场呢?”问她这个?莫知秋想,抱歉啊大哥,她到现在也不知道。 “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呢?”问这个啊,她想说了你也不信,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呢。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可要快点好啊!”他轻声说完,竟然还用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他的手很大,应该是个有武功的人,指腹有老茧摩挲着她的皮肤,看来是的武将之家啊!莫知秋慢慢摸清底细,毕竟还要谈价钱呢!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既然是个学武的,那应该很豪气的,她就直接和他商量价格吧!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平时没日没夜的打工,她已经很久没睡的这么舒服了。莫知秋正想转身让自己睡的舒服点,不想却忘记自己的伤,一下子牵动了伤口,疼痛立刻袭来。“咝……”她痛的倒吸一口气,醒了过来。对了!她受伤了!她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来到不知道时代的地方,莫名其妙挨了一箭,肇事者还是个有钱人。钱!她一下睁开眼,当务之急是赶紧先拿钱,然后再回去,好好过回正常的日子! “你醒了!”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男孩出现在她眼前。 “恩……”她勉强发出声音,怎么是和小罗罗,她刚想问他你家公子在哪呢,结果他立刻就跑了出去,她正在纳闷的时候,他手上已经多了一碗药。 “快喝药吧!”他把药端到她面前,她皱皱眉毛,她好象也太没地位了吧,让我喝她就喝啊!她不禁皱眉,再说了谁知道这是什么药啊! “哦,对了!”男孩见她的脸色疑惑,一拍脑袋,“看我糊涂的。姑娘,你受伤了,我家公子把你接回府上,现在大夫已经给你开了药,你要喝药才能好。”说完,他又把药碗伸到莫知秋面前。她依旧撇撇嘴,哎,就算是这样,这个药她又怎么能随便喝呢,这时候的医学水平实在是让她不敢恭维。 “怎么了?”男孩见她一言不发只是皱眉奇怪地问,“我不是坏人,我是跟着我家公子的,是他让我来照顾你的。” 哼!一个这么大的家,就没个丫鬟吗?让一个小厮来照顾她,难道这公子有龙阳癖啊!那可不得了,艾滋病可不好玩,她把头转的更远了。 “姑娘,你怎么了?”他问,“还是哪里不舒服?” 她就是不说话,没拿到钱之前她是不会喝药的,想到这里她干脆闭上眼睛,自己包里的消毒酒精要是能用就好了,起码不用担心感染什么的,说到这个……她睁开眼,对那男孩说:“我的包呢?” 听她终于说话了,男孩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包?哦!在这里!”他赶紧放下碗,把她的包拿给她。 莫知秋打开扣锁,拉开拉链,还没拿出东西,就觉得这个小厮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她。 “看什么?”她奇怪的问,就算她长的花容月貌,也不是给这小鬼白看的,要收钱啊! “我开了半天也没打开,你这么容易就打开了。”他目瞪口呆的说,突然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叫起来,“啊!我想开你的包只是想看看姑娘是哪里人罢了!没想做什么!” “没事!”看他急着解释紧张的样子莫知秋赶紧说,反正你也没打开不是吗! “姑娘,你千万别误会啊!”他还是又说了一句。 她没理会他,自己打开包,肩膀的痛还是让她出了一身的汗,但是生命更重要啊!她拿出玻璃瓶装的酒精,竟然好完好无损,她拿出棉签,想自己给伤口消毒,可是伤的地方在左后肩膀,位置有点偏下,她自己够了几次都够不到。眼见这样她只好放弃,想干脆请人帮忙好了!她刚准备喊那个小厮,却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喂!”她喊了一声,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啊。 “姑娘,你有事吗?”那个小厮在外面应了一声。 “你过来,请你帮个忙!”她把棉签蘸好酒精,一会让他帮忙得了。 “姑娘,你衣服穿好没有?”他没进来,反而问了一句。 “恩?”她看看自己的衣服,很好啊,只是把肩膀那里拉开了一点,估计是医生上药的时候弄的吧,她冲门口说“很好!” 结果他一进来就立刻叫着跳出去“啊!姑娘,你赶紧把衣服穿好!” 天啊!也没必要这么保守吧!莫知秋简直是没话说了,自己现在肩膀露的地方完全不及一件无袖衫,正经的不能正经了!她完全败给这家伙的君子风度了!“喂!有什么关系啊!你才多大啊!看了什么也没关系的!我是病人啊!”她无奈地冲外面叫。 “我十四了!”他怒气冲冲的叫回来。 “十四算什么,小屁孩一个!来,帮姐姐我上药!”莫知秋笑的有点无奈地说,什么小孩啊!还是现代好啊!思想开放,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啊! “那也不行!”那孩子气呼呼的说。 “靠!”她实在忍无可忍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啊!”这怎么感觉人物情节全反了啊。“我……”他还想说什么,结果给开门的声音打断了。 “公子!”听见那小厮说,看来是他家公子来请罪了!莫知秋心里一喜,正好想找他呢! 莫知秋听见外面的说话声音,“怎么回事?”是那个男子在说话。 接着就是那个男孩的声音,“那个……那个姑娘让我帮他上药……可是……”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还有点结巴了。 “算了,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说完,她听见逐渐走近的脚步声,赶紧缩回了探的老远的头。 “你怎么了?”他走到内屋来,声音很洪亮。 “终于来人了。”莫知秋装佯在低头整理书包,听见说话的声音,就应了一声,抬起头来,这是………她一下子说不上话了,所谓气宇轩昂,就是形容这种人的吧!高高挽起的头发用棕色的配着白玉的发圈箍着,平坦的额头,浓密略上扬的眉毛,眼神深邃而清淡,但是去却透出一股傲气,窄窄的鼻梁,紧抿的嘴,五官很立体,脸型微长,皮肤很健康略偏白,他穿着臆见黑色的长衫,这种衣服太常见了,猜不出年代,但是看发型,起码不是清朝!个头很高,没有很发达的肌肉,看上去像一般的书生摸样,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但是那手……绝对是练武的,他可别告诉她这是练双杠弄的!上身略成倒三角形,标准的衣架子啊!整个人的气质除了让她觉得气宇轩昂以外,她根本想不出别的词能来形容了。 “你……”他发现莫知秋直勾勾的眼神,低头看看自己,好象不是很明白,试探地问,“你看什么?” “看你啊!”莫知秋直接说。 她说完看着他,他却把头扭到了一边,怎么了?莫知秋奇怪地想,却发现他的脖子红起来,他在脸红?他脸红什么?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很正常的话在他们耳里有多不正常,谁叫现在这么保守呢,看那个小厮的反应就知道了! “对了,你帮我上药吧!”她才懒得等你害羞完呢,早点好她好早走啊! 听了她的话,他这才转脸看着她问,“上药?什么药?”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完。 “这个!”她笑着把酒精瓶在他眼前晃晃,然后把棉签递给他。 “这是什么?”他结果来盯着上面“消毒酒精”几个大字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这是什么字?” “原来你不认识字啊!”莫知秋叫起来,原来这有钱人家对子女的教育竟然差到如此地步!不说学习什么知识吧,起码字还是要认识的吧! “我认识字!”他有点怒气地说,莫知秋见他的反应想看来这家伙好象脾气不是很好的样子,自己说话可是要注意了。 她上下看看他,黑头发黑眼睛,“那你怎么会不认识!”怎么看也是中国人啊,好歹说也是中国话吧,还会不认识中国字! “可是这个字……我觉得眼熟,但是……”他又把瓶子放到眼前盯着字看。 “靠!文盲!”她忍不住骂起来,“对了,问你一声,现在是什么年代啊?”好歹来一趟,总该知道一下情况吧!不说刻个到此一游,也要留下记忆吧。 “现在是元朔五年。”他随口回答道,还在看字。 “什么!”莫知秋一听叫起来!元、元朔!这不是汉武帝时代了!那是……她计算起年代,是公元前124年!她再看看这个少年的打扮,刚才没觉得现在看来是汉朝的衣装,难怪他不认识字了,现在还在用小篆,怎么会认识楷书!差的有十万八千里! “怎么了?”他见莫知秋叫成这样奇怪地问,“对了,你是哪里人?” “我?”她愣了一下,怎么回答,难道说是两千多年以后的人,还不给人当成妖怪个给灭了,听说以前对于行为古怪的人都会当成巫女,要被烧死呢!“我是……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人!”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只好一脸正气地说! 他托着脑袋沉思一下,似乎觉得奇怪,“这是什么国家,没听过啊?” “啊?那个啊……在很远的地方,东边三万里,往北十万里!你肯定不知道!”她乱说一气! “啊?这么远啊!”他吃惊地说,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你走了多久才来这里的?” “一眨眼!”她向来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什么?”他叫起来,“那么远你一眨眼就到了?” “啊……不是!”她吓的要咬到舌头,赶紧改口,“我是说,一眨眼,那是不可能的!我走了十年!”她乱说一个时间,反正也是无从考证了!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走这么远!”他似乎更吃惊了。 “女的怎么样啦!我们女人是最强的!”她立刻叫起来反击!她可是忠实的女权主义者! “是是……”他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赶紧点头。 “啊……痛……”刚才叫的太激动了,伤口一下子痛起,“快给我上药!”她把棉签拼命塞个他。 “可是……”他却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既不说不接,也不伸手。 见他这样,她可急了,没听说过一寸光阴一寸金吗,这是在浪费她的钱啊“你快点啊!想痛死我啊!”她眼下是又痛又急了! “可是……你是女的……我是男的……”他小声说。 “我当然知道你的性别!快上药啊!”她穷凶急恶地喊。 “……恩……男女授受不亲啊!”他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句话来! “拜托……是我吃亏哎!我都不讲究,你摆出一副吃亏的样子干吗!”她看他的样子就来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可是……”他还在为性别纠结不休。 “你是不是男人啊!婆婆妈妈的!和小媳妇一样!”她骂起来,怎么什么事搁到古代就复杂了呢? “谁说我不是男人!”他显然给莫知秋的话激怒了,上来就把棉签往她伤口上涂。 虽然早就知道会疼,可是疼痛还是让她叫出声来“啊……”。 “怎么?疼吗?”他赶紧把手拿开,停下了动作,问她说。 “没事,继续!”她咬着牙说。他这才继续涂起来,忙完了,她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人也痛的几乎晕过去,可是这样起码可以保证不会感染了,痛总比没命的好。 “你真是厉害,这样也能忍。”他看莫知秋抹去头上的汗,慢慢躺下去,盖好被子。 “是吗?我习惯了。”以前受的大小伤口她都不能让奶奶看见,所以都是自己忍着上药,可是现在……她又在为谁忍耐呢? “你是做什么的?”他把东西搁到一边说。 “我?学习的。”她说,这可是实话,其实今天她主要说的还是实话。 “学习这个字?”他指着瓶子说,似乎对这些东西还是很好奇的样子。 她懒得和他解释,塘塞地说,“差不多吧!” “那你休息吧!”他转身要走。 “啊……那个……等等!”莫知秋叫住他,趁着现在赶紧把钱算了,别以为你是帅哥她就能给你打折 他奇怪地转脸问她,“姑娘还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付钱啊!”她看着他说,搞了半天原来不是文盲,是白痴!见她这么说,他走近她奇怪地问“什么钱?”。莫知秋冲他微笑着说,“你射伤我,难道就不用给钱啊!”她比他更纳闷好不好! “为什么?我不明白。”他怔怔地看着她说,脸上天真的表情简直是完美无暇啊! 她难以相信地重复他的话,“不明白?”他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她早就该看出来他是个铁公鸡了!可是就算他是铁公鸡又如何,遇上她莫知秋,就是不锈钢公鸡也要拔毛! 见她这般一系列的表情,他认真地说“还请姑娘明示。”。 她叹口气,早就该想到和这些古代人打交道是麻烦的事情,好在她有的是耐心,这可是关系着她的钱啊,“好啊!首先,我是不是你射伤的?”莫知秋直接问他,眼睛看着他,向人讨钱第一招,表现出来你很都底气和你的耐心,你有决心讨到线。 “是的。不过是意外……”他解释说“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在……”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她微笑着说,她才懒得和他讨论这是意外还是预谋,向人 讨钱第二招,只说对自己有利的。 “是。”他愣了一下,只好点头说说。 见他这么容易就点头了,她有点高兴,可是不能表现出来,向人讨钱第三招,不要喜形于色,要表现你的不满足,“那你射伤我的皮肤,我的肉,我的筋骨要不要钱啊!”她继续问。 “这个……这个……”他答不上了,说话有点结巴了。 “要还是不要?”她懒得听你恩恩啊啊的!向人讨钱第四招,不要说无聊多余的话,所谓多说无益。 “要。”他答了一声,“可是这个……” “很好。那我受伤期间,不耽误我这么长的时间,你应不应该给点补偿啊?”她继续算钱,真是麻烦,以前有没有学过汉朝的钱和现在的钱之间的折算比率啊。说实话她以前学的知识根本就用不上什么,不说别的单说这历史吧,就学些名人大事,对于皇帝什么的,大凡也就是知道个年号,还有些什么战争,对于这些历史时期和人都是一片空白。 “应该。”他思索着她的话,可能觉得是很有道理。 “好!那我受伤了,待着这里,心灵寂寞情感受伤,你是不是要给我精神补偿啊?”向人讨钱第五招,把你自己说的越惨越好。 “是。”他继续点头说。 “所以,综上,你要付我人身伤害费,医药费,时间耽误费和精神损失费。”她看着他说,向人讨钱第六招,一笔笔帐要算清,不要出现交错和混杂。 “那……你要多少?”他显然被莫知秋问得答不上话来,只能赔钱。 “钱我不要。”要了也用不起来“你就给我个什么值钱的东西,玉佩啊,名画什么的好了。”这样她回去还能大发一笔。 “这个……”他犹豫说。 “怎么了?把我伤成这样,你还想赖帐,啊,看不出来你表面上知书答礼,没想到内在如此的虚伪,小气,抠门!”她立刻撇嘴说。 “不是的。”他说,“可是不知道你要哪一种?” “你答应了?”她惊讶地叫起来,原本还准备了一大串的说辞呢,结果用不上了。 “是啊。这也是应该的。不过可能要等姑娘你好了可以起来的时候自己挑选了。”他认真地说。 “这个好说。总之你答应我了,不能忘啊!”等她好起来,还不好好挑挑,现在是汉朝有什么文物很值钱的?她正在想这个问题,早知道有自己一天,还不好好研究一下考古。他上前礼貌地问,“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莫知秋,一叶知秋的知秋。”她爽快地说,不过既然她说了,没理由不问他啊,她向来是不吃亏的,“那你叫什么?” “在下霍去病。”他认真地看着她说出这个把她吓的差点从床上摔下来的名字! 莫知秋一听当场叫了起来,“什么!你说你叫什么?”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霍去病啊。”他又重复了一遍,“怎么了?” “没什么……”她确定自己听见的是汉朝最厉害的骠骑将军的名字了,不过,他不是二十四岁就死了吗?可惜啊……现在是元朔五年,他还才十七岁,他还没扬名四海呢,就算现在他舅舅已经名震西域,他姨妈被封皇后,卫氏一门已经发迹了,可是他还只是普通的皇亲国戚罢了,似乎还是个私生子哎!这些人命也是书上说的,至于什么私生子那就是听些电视剧或是道听途说来的八卦了,其实这些她也就是知道有这么个人罢了。 “没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他看她陷入自己的思考中,和她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她竟然真的遇到霍去病了哎!简直不敢相信,要不是肩膀上真实的疼痛,她一定以为在做梦呢!既然他是霍去病,那她就不要客气了,好好赚一笔吧!哈哈哈哈……她笑得开心地在床上滚起来。啊!伤口又疼了,可是这个伤口可是她的钱源啊,连疼的都这么舒服!哈哈哈哈…… 过了好几天后向来皮厚的莫知秋终于完全康复了,她在地上跳来跳去,好了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去了!”她开心地叫着,她等这一刻可是等了好久啊。 “恭喜你啊。”这位挂着脸的霍大公子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不冷不热地对莫知秋说,可是她还是坚定不移地相信他是一位同志。 “谢谢。”她笑着说把手伸到他面前,“拿来吧!” 他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好象是不明白的样子,既然他不明白她可不能也装不明白啊,她干脆直接说,“就是你欠我的东西啊?” “哦……那个啊……你还真是着急啊。”他明白过来,瞥了她一眼说。 “这个也没办法,算好帐,我好赶紧走啊。”莫知秋笑着说,小女子贪财,天经地义! “走?你要回去了?”他收回了迈出的脚步回头问她,“难道还要走十年?” “关你什么事啊!算帐啊!”他还真的相信啊,她撇嘴说,早知道这么好骗,干脆说她来自花果山好了。 “好好。”他带着她走到一个房间里,“你自己看吧。” 不是她想叫,是实在没办法控制啊,“啊——你这里难道就没有值钱又比较小件的东西吗?”莫知秋指着一堆巨大有没什么价值的东西,也许是生产力的关系,霍大少拿给她的都是巨大的青铜器,她不是怀疑它的历史,实在是就算她背回去很值钱,她也背不动,而且回到现代去卖难道还要和别人解释她的穿越事迹吗?没准给人给人当成盗墓贼了!最好是有那种在现代也很值钱的东西,比如他头上的那个白玉…… “我要那个!”她伸手指着他头上的白玉说。 “你要我的头干吗?”他脸色一变说。 “谁要你那脑袋啊,我要那个玉。”她还没有想钱想到去卖霍去病的头盖骨,虽然这个很值钱的说。 “你要这个?”他指着玉说,“你要这个干吗?我不是让你选了吗?” “这么大我怎么拿的走啊!”背这么的鼎回去,估计连回去的出口都会给卡住的。 “这倒也是啊。”他点头说,“那好吧。”他伸手解下头上的布带,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布条扎住头发。 “呵呵……”她咧嘴笑着接过来,可是玉被镶嵌在布条上,拿不下来,算了,这样正好方便携带,她把布条系在手腕上,“哈……这个护腕真好看。” “什么是护腕?”他凑过来说。 “你别管!总之你要把我送回你射伤我的地方去。”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很好,全部是原来的东西,书包也背好了。 “啊?那里啊……恐怕不行。”他突然说。 “什么!”她一听叫起来,他说的不会是不行吧?她可都是准备好了要回去的啊。 “我进不去!”他说,样子不像是骗人,而且他也没有骗她的必要。 虽然她知道他不会骗她,可是要和让她一时间接受这个事实相比她宁愿他是在骗人,“撒谎!那你上次怎么进去的?”他别说他也是穿越进去的。 “那是皇家围场啊,我上次是和舅舅陪皇上打猎才进去的。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进去的呢?还好当时皇上和舅舅在别的地方,要是他们看见你,肯定把你当成刺客了!”他说着突然话锋一转,盯着莫知秋说,“说起这个,我倒是要问了,你那时是怎么进去的?” “我 ……我是迷路了。”她支吾着说,把头扭向一边。 “可是有士兵把守,你也能进去?”他奇怪的说。 “那个士兵睡着了,我溜进去的。”她才懒得理他的问题,只想自己要怎么办啊?怎么回去呢?“是不是都进不去了?” “那倒不是,如果下次皇上打猎,说不定我还能进去。”他想想说。 还好不算太惨,还是能回去的,莫知秋松口气,可是再一想他话,“那要到什么时候啊?!”她叫起来。 “起码也要几个月以后了吧。”他抬头算算时间说。 “什么?那我怎么办?”她啃着手指说,要等到几个月以后才能回去,那这几个月要去哪里啊。现在身强体壮的,总不能还在这里养病吧。 他看着她说,“你怎么办?我怎么知道啊。” “那个 ……我……”她只好轻轻拉住他的袖子,“我能不能还待在这里啊?” “那怎么行?”他明白了她的处境,突然变脸,坏笑了一下,吃惊地说,“现在我又不欠你什么了,你的伤也好了啊。” “那……我在你做事总可以吧。”吼,就算她收了东西,也不能这样啊,不要太过分啊。 “那怎么行!我这里全是男的,你也看见了。”他无奈地说,“再说,不是你自己说我喜欢男人的吗?” “那个……有个女人好办事啊。”此时的莫知秋抽动嘴角尴尬地说,他一定是故意的。 “我可不觉得。”他扬眉说,“女人很麻烦的。” “我保证不麻烦!”她此时也只能低声下气地说,谁叫她现在走投无路了呢!等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一定要报这个血海深仇!“可怜我吧!” “你为什么要回那里呢?”他双手交叉在胸前问。 “恩……这个……我有东西,很重要的东西丢在那里了!”她只好这么说。 “你想留在这里也可以啊。”他突然笑起来说,可是这个笑容好象不太对劲啊。 “真的吗?我什么都能做的!”她赶紧说,做女佣还可以拿钱啊! “好啊,你就做我的贴身奴婢吧。”他奸笑着说。 “恩?为什么?难道没有什么打杂的活吗?”她才不要跟着他呢! “其实我也可以把你当客人留下来。”他慢慢说,“可是……”他把手伸到我面前,“把东西还来!” “不要!”她赶紧捂住手,东西怎么能拿走,那她不是白白给你射伤了吗! “那可不行,这样就只能当奴婢来算房钱,或许你有钱?。”他问道。 “没有……”她小声说,不知道人民币他收不收…… “那就没办法了,姑娘,走好啊!”他转身要走,这个恶劣的性格她怎么一开始就没发现呢。 “行行!”莫知秋赶紧拉住他,现在不是争面子的时候,鬼知道她要在汉朝怎么生存啊!反正先留下来再说吧,“可是,你别乱来啊!” “那明天就开始了啊!”他转身向外走着说,真是个恶BOSS,少一天工都不行! 看来她是要开始古代女佣生活了啊,真是难以相信啊!不过什么也是难不倒她的,谁让她是超级无敌的爱财少女啊,就当是打工好了,而且赚来的古钱很值钱啊!!加油加油!她在心里对自己喊,但是她为什么觉得自己的右眼皮一直在跳踢踏舞呢? 几天后。 “好好好!”小秋台阶上对这下面一群对她顶礼膜拜的诚男信女说,“现在就揭晓你们的梦的征兆了。” “小秋啊,你快说啊,我好紧张啊。”站的最前面最强壮的大牛,紧张地搓着自己的衣角说,真是看不出来啊,这么魁梧地人竟然这么娘娘腔。 “好啦!”本来还多卖会儿关子的,可是她实在看不下去这么一个大男人在她面前扭扭捏捏的,恶心死了。“大牛,你昨天梦见喝酒,这是好兆头啊,会走财运的啊。” “真的?”大牛激动地说。 “放心了,你今天就等这发财吧。”小秋拍拍他的肩膀,“走路多往地上看啊。” “谢谢啊!”他真诚地看着她,转身要走。 她一把拉住他,“哪……”这小子装出一副憨厚的样子其实是很老奸巨滑的! “哦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他掏掏口袋递给她钱,小秋接过来放进身上的口袋里,真是没想到业余给这些人解梦这收入还是不少的,其实这里还是蛮好的,起码她在现代赚钱就没有这么容易啊。她乐呵呵地说,“下一个。” “难怪我说怎么最近家里的人都不怎么走动了,原来是全聚在这里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所有围着小秋的人都散去里一边低着头,不用看也知道是霍去病这个当家的来了。 “公子,是你啊。”小秋明明心里正在暗骂他这个专门坏她好事的混蛋,可是脸上还要挤出笑来,“您有什么事啊?” 他没说话,走到站着的人前面,一个一个地用眼睛扫视他们,突然大叫一声,“全给我回去!下次再让我发现的话……你们就等着吧!”他这么一吼,当即所有人闪的比风还快,一溜烟全不见了,就剩她自己还站在台阶上,凄凉一片啊。 “你!”他转脸对她说,“过来!” 小秋只好老实地走下来,过去走到他面前,“公子,你有事啊?” 他不说话,只是向一边走,她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好跟在他后面,走到府上的马厩这里。干吗要来这里啊?难道他要她去刷马?小秋正要问他,突然马厩里走出一位,白发长胡须的老人,样子很和蔼,见了他,笑呵呵的说,“公子今日有何事啊?” 他回头,叫小秋,“过来!”她撇着嘴,走了过去。他把小秋推了过去,“把她交给你管了。”什么?真的要她刷马啊!她看转身要走他叫,“我不是你贴身奴婢吗?”不管怎么样,她可不要刷马! 他头也不回地说,“先和我的马贴身吧!” 霍去病训斥完了小秋,坐在屋子里,心情沉闷,想起刚才的事,狠狠拿起桌上的杯子砸到地上,发出“哐——”地一声…… 一个时辰前。 霍去病坐在椅子上同位列高坐的姨母卫子夫说话,他皱着眉头道,“姨母,母亲又为了我定了一门亲事,还望姨母能劝劝母亲把着退了吧。”早上听母亲说去这事,他就觉得不快了,眼下也只有姨母能劝得了母亲了。 “二姐怎么又想起这个了?”卫子夫笑着说,“记得前些日子我才劝的她。” “可不是,又说起了。”霍去病知道姨母一向是疼自己的,本来想和舅舅说,只是最近舅舅打了胜仗,整天都是去庆贺的人,自己倒是说不上话了。 “其实也不怪你母亲。”卫子夫说,她对于这个侄儿想来是听从,也许是因为十几年前的事,她总是觉得过了这么久去病并没有释怀,“你母亲知道你有心从军,可是哪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去受苦,所以她想让你早日成家也是情理之中的。” “她应该知道我是不会愿意的。”霍去病坚决的说,难道母亲还不了解他的心意? “她当然了解。”卫子夫叹道,“若是了解就能让你去那就不是母亲了,哎……也罢,和你说这些你断是不明白了,总之我会去劝她的。 “那就谢谢姨母了。”霍去病此时才不想管自己不懂些什么,只要是不让他成亲就成。 就在两人说笑时,外面的女官进来说道,“平阳公主到了。” “她来做什么!”霍去病当下叫起来,脸上露不不快。 卫子夫倒是没什么反应,招手道,“还不请公主进来。”那女官应声退下。卫子夫一见去病如此激动,料得她要是在场定是要坏事的,赶紧说,“去病,你先去里间待一会,有什么事我不叫你都别出来,知道吗?” 霍去病自是不想见平阳公主,隐到里间歇息,只能听见外面的说话声,他把帘子微微掀起一条逢向外看去。 只见着平阳公主和卫子夫问候了几句,昔日的主仆相见气氛竟然不是很尴尬,或许两个人都在掩饰自己心里的想法。 说着没几句,便说到了过世不久的驸马曹寿身上,说着平阳公主便是落了泪,卫子夫免不了安慰她几句,也就是说些,公主还年轻,劝她改嫁之类的。说到这里,平阳公主抹抹眼泪道,“只怕天下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一听着话,卫子夫心里一惊,听着话音似乎是要她来做媒似的,她小心翼翼地说,“怎么会没有人呢?难道这满朝文武就没有合公主心意的?” “有倒是有……只是……”她犹豫地说。 见她的样子和说话的语气,还有来找她说这件事,卫子夫心里已经摸清了几分,试探地说,“可是大将军……卫青?”她说着,字字锥心。 平阳公主不语,卫子夫估计是猜准了,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才虽然已经是猜到了,只是要确认还是让她惊了一下,“公主若是这个意思,就点下头,若不是我可就猜不到了?” 平阳公主也是明白过去的那些往事,可是眼下自己的下半身还有要有着落了,轻轻点了头,卫子夫心一揪,还是笑着说,“公主的意思,我会转达给皇上的。”没有想到竟会有这样的一天,她看着平阳公主心里却想到了十几年前的那场大雪…… 平阳公主一走,霍去病便从里面冲了出来,“姨母,她……你!你怎么答应了!” 卫子夫看着激动的侄儿,笑了起来,她有何尝不想像他也一样质问这一切,可是她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平阳公主的身份,以及卫氏一门的身份…… 送走了去病,她独自一人倚在窗前,看着高高的宫墙,她叹了口气,一直到天黑,她想了很多,那年的那场大雪,那年雪地里哭泣的婴孩,那年二姐的哀求,那年平阳公主的话,那年自己的无奈…… 小秋回头看看她身后的老伯,实在是为他报不平啊,这么大年纪的霍去病竟然还忍心让他干这么重的活。转念一想,莫不是和她一样是做错了事才被赶来这里的,她无比同情地看着老爷爷,想她还年轻,总还有回去的时候,他呢?哎……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光明啊,她简直是想象到他如苏武牧羊一样凄凉的生活了,小秋差点就要动情的哭起来了。 老伯先说话了,“你就是那天让公子射伤的姑娘吗?”她一听,这个霍去病也真是没用啊,那天还说不能让别人知道,搞的一副他很厉害的样子,结果连刷马的老头都知道了,她忍不住咋咋嘴。说实话自己对他真是不是很了解,历史书上就说了有这么个早死的人,哪年打了什么仗,没想到他还是个说话这么不管用的大将军啊。 “姑娘是觉得老夫年纪大就应该什么也不知道吗?”老爷爷突然对她说,她一听愣住了怎么自己还没说话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啊。她走过去,看看他,说,“老爷爷啊,您年纪这么大怎么会来刷马呢?难道……”她小声问,“你和我一样是做了错事吗?” 他摸摸长胡须笑了起来,“姑娘是误会了。老夫名叫崔雁,跟着当朝卫大将军多年,前几年的河南之战老夫也是有兴跟随大将军,不能说是什么都知道,也算是懂的不少。大将军让我跟着公子教教公子,毕竟公子可是个将才啊。” 小秋一听,原来不是刷马的,是霍去病的老跟班啊。她笑着和他打招呼,“崔爷爷。”她四下看看,“我要来这里做什么呢?” “不忙不忙。”他向小秋摆摆手,带着她来到马厩,里面有不少马,她虽不是伯乐但是还是能感觉到这些都是好马,一匹匹高大威猛。走到最后一间的时候,她一下子叫起来,“哇!这不就是那天……” 崔雁点头说,“正是公子的爱马。” 这里面的马她可不会忘记,霍去病不就是骑着这匹马把她射伤的吗?那日只见它是匹白马。今日一见真是不一般。高大雄俊,通体雪白,看样子不大,“崔爷爷啊,它才长大的吧。”崔雁摸摸白马的毛说,“是啊,它还是个小马驹的时候就跟公子了,现在才长大,就不安分了。”小秋低头看看白马正在用前蹄刨着地面。 “它叫什么?”小秋也伸手摸摸它。 “它呀,叫白玉骢,可是大将军送给公子的。”崔雁说,“公子可是和他一起长大的。” 她又摸摸着白玉骢的毛,她以前都不知道马的毛这么舒服,“有这么好的马,他还没事生什么气啊。”她撇嘴说,不就是解梦吗,干吗发火啊。 “怕是进宫回来的吧。”崔雁轻声说,转身向一边走去。进宫?他姨妈都是皇后了,他进宫有什么不顺心的。“崔爷爷,我做什么呢?”小秋追上去问。 他边走边说,“你就照顾白玉骢吧,先给它喂点料吧。” 小秋回头看看白玉骢,又看看马厩边堆成山的草料,真把她当喂马的啦! 一连几天霍去病也没来问候一声,估计是真的把她丢到这里不管了,其实她也懒得理他,可是自己还要靠他回去呢!她愤愤地抱了一摞干草喂白玉骢,摸摸它的毛,还是它最好了,喂什么它就吃什么。小秋坐在干草堆上,从屁股下面一根一根抽出草来递给白玉骢,她现在真的是成了专职喂马人了。 正喂着马,崔雁走了过来,“小秋姑娘,你喂好了它去把别的马也喂一下,我和公子要出门。”小秋点点头,好啊,自己出去玩让她在这里喂马! 她只好抱着干草去挨个的喂马,正在喂小黑的时候,突然那边的围墙里出了声响,她丢下草走上去看,见围墙里落了一只鞋。她好奇的拣起来,做工很好的一只女鞋,难道她的财运这么好,没事还能拣到鞋子!小秋立刻两眼放光,可是……她看看手上的鞋子,只有一只要她怎么卖啊。 她正拎着鞋子要走,突然“哎哟!”一声,她下意识地顺着声音抬头看,一双手出现在围墙上,有人在爬墙!是谁!她细细一想,以她的聪明才智,立刻做出了推断,这是一个贼,先扔给鞋子进来探探情况结果没想到她正在算价格没有问他是谁,他就认为里面没有人,一定是见霍去病不在家,这里是马厩又没有什么人,正好来洗劫一空。可惜遇上了她,她哼哼冷笑着,拿着鞋子,轻声躲到干草堆后面,手里握着铡草的刀!小秋小心探出脑袋观察动静。很快的,那手爬的更稳了,突然那人一跃,跳上了围墙,她还没看清楚他就跳了下来。她咽咽口水,握紧了手上的刀。 只见这个毛贼伸着脑袋在地什么的样子,趁他背对着自己,小秋挥着到就冲出去,其实以前还没做过这样的事,为了壮胆她只好叫着“杀——”来给自己鼓气。那个贼听见了声音,赶紧转身,竟然是个女的。她一愣,可是转想女的怎么了,做贼男女平等!那贼见小秋拿着这么大的刀向她劈来,叫了起来,“喂!你干吗啊!”撒腿就跑,好啊,和她来这个,想当年她去超市抢购东西练出来的脚力正好久没使呢! 小秋追着她在空地上跑,小贼跑的还挺快的吗!她追了半天了,就是还是差一点距离。那贼则是不断的喊,“我不是贼啊!”小秋干脆的回答她,“做贼的从来都不说自己是贼!”她要好是信的话她就是白痴!她继续追贼,终于在转弯的时候那贼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小秋冲上去拿刀就要砍,她大叫起来,“我是住隔壁的啊!” “姑奶奶我还是住天堂的呢!”小秋气喘吁吁地说,拿刀的手有点颤抖。 “我真的是隔壁的啊,我知道……”她急切地说,“这里主人不是霍去病吗,我认识啊!” 小秋看看她,冷笑起来,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她微弯下身子对她说,“全长安谁不知道这里住的是霍去病啊!” 她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性傻了眼看着小秋,小秋也笑着看她,装佯挥挥刀,看着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叫秦紫阳,你可以去问问别人啊。”她看着在阳光下闪着光的刀,咽咽口水说。 “秦紫阳?紫阳?”她扑哧一声笑起来,那贼以为小秋知道她是谁了,很高兴地说,“知道是我了吧!”哪知道小秋根本不理睬她,继续笑,“紫阳?你怎么不叫绣球花得了!”记得她小时候看过一本书上说:绣球花,学名紫阳,诗人白乐天(就是白居易啦)曾到某寺庙中,住持曾以该寺不知名的花朵询问他,而他命名此花为"紫阳"。后来这名称传至日本,所以日本就称此花为紫阳花。不过她还第一次听人起花名时起绣球花的名字! “什么是绣球花?”她问小秋,小秋想这贼不但胆大还很白痴,刚想骂她是白痴,可是一想这么远古的时代还没有这的花呢,只好板下脸说,“关你什么事啊!”她又挥挥刀,“你到底招是不招?” “我招我招……”她见小秋拿刀的手直晃悠,心惊胆战地说,“我是鞋子掉进来就想来拣的……” 一听这话,小秋忍不住仰天大笑三声,“你当我真是白痴啊!好,且不说你是不是隔壁的。你的鞋子穿在脚上怎么会飞到院子里啊!” “那是……”她羞愧地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说,“还不是桑弘羊!” “我管你是猪还是羊!”她随口说,突然她的话在自己脑袋里一闪而过,桑、桑弘羊!不就是她最崇拜的西汉理财大臣吗!十三岁就进宫给汉武帝做侍从了!据说对管理财政是个天才啊!每个朝代管钱的都是她的偶像啊!不过,像霍去病这样打个仗就要花钱的人她就没好感了!她说桑弘羊?!小秋看看她,大概比她小一点,穿着好像是不错,长的也不错,她犹豫一下放下刀,问,“你和桑弘羊是什么关系啊?” “仇人!”她说,“天敌!” 仇人?天敌?小秋看看她,就她一个普通的人,还会爬墙怎么会和风光的桑弘羊大人扯上关系呢!“为什么啊?” “还不是他家和我家抢……”她见小秋放下刀从地上爬起来说,说了一半停住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因为……”小秋让她问的说不上话,对啊,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啊,可是转想不行,又举起刀来,“那和你来这里有什么关系啊,不走正门却要翻墙!” “那是……”她一看小秋挥刀,又坐到地上,“是他抢我家生意啊,我去找他理论啊,结果被他气死了,我就脱了鞋子想砸他,结果劲有点大了……” 小秋点点头,恩,赚钱的时候被人挡财路真是不爽的事情啊,她很能理解啊,“这样是很生气啊,那种钱的香味就在自己的鼻子前面飘啊飘……可是一伸手却给人拿走了,真是过分啊!” “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啊!”她站起来握着小秋的手激动的说,“人家都笑话我一个女孩子家成天想着钱,现在终于有人理解我了!” 见她这么说小秋也丢下刀,握着她的手,“就是啊!”她想起霍去病说自己怎么那么爱钱,他哪里知道这种感觉啊! “我叫莫知秋,很高兴认识你啊!”她激动地说,他乡遇故知啊! 皇宫内,也就是霍去病担任侍中之职后不久,正好卫子夫向刘彻说了平阳公主的事,汉武帝可是乐意成全的很,招来大将军卫青说起这事。 卫青一听,也是愣住了,按说他自己已经有了妻子,可是皇恩浩荡又是不能拒绝的,既然皇后也是这个意思,自己也只好说是答应。成了这等的美事,汉武帝自是高兴,又和卫青说到了汉匈之战上,两人站在铺开的帛制地图前看着。 武帝指着黄河说,“往昔匈奴出兵,向来是以阴山、河套出发,河南背靠阴山,匈奴兵从这里出发,一天一夜就可以到长安了。” “那是,河南地对着长安,自是方便。”卫青说道。 武帝继续说,“要不仲卿你年初一役,收复河南,这长安还是不稳啊。” 卫青赶紧说,“皇上雄才大略。” 武帝一拳击在地图上,“可是还不够狠!” 卫青见状赶紧说,“陛下所言极是,漠南一战并没有生擒右贤王,这河南终究是不稳啊。” “那依你之见呢?”武帝问卫青。 卫青一抱拳道,“继续深入大漠,把匈奴军队赶出漠南!” “恩。”武帝点点头,他也是想到了,而且必须要办到。 卫青一听,精神抖擞,拱手说,“臣愿意为皇上征罢漠南!” 武帝握住他的手说,“南征北战,唯仰仗仲卿一人了!”说着武帝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卫青说,“你看去病这孩子怎么样?” 卫青见皇上问起他,心里的喜悦流露出来,“这孩子很沉静,遇事会思考,也很稳重。” “决不只这些。”睿智的武帝说,“仲卿信不信,或许过了几年,去病就有可能取代你的地位了!” 卫青此时听来很高兴,若是如此也不枉他多年对这孩子的栽培和教导了。 武帝继续说,“我看这次塞上的事就交给他去吧,让他去塞上跑跑也是好事。” “这个男人简直是和我有仇啊!”秦紫阳坐在草堆上向小秋抱怨桑弘羊,“他家原来和我家在洛阳的时候就是店对着店,这小子机灵从小就会做生意,成天坏我家的生意,好在我家家底丰厚,他也抢不了多少,后来他十三岁就给招进宫做侍从,我可高兴了这个仇人总算是走了,可是没想到隔了几年我家竟然也搬到了长安来,最可气的竟然还是门对门!”她气呼呼地说,“你做官就好好做呗,还帮家里经商!我管我家的麻布店,他就在门口也开一家店和我抢生意!最气我的就是他的生意就是比我好!还有就是……”秦紫阳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没有说下去,小秋也没有在意。 小秋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算了啦,他也管不了多久了。”他以后为了帮汉武帝增加财政收入,出台的各种制度都是打击商人的,他自己家都不经商了。 “估计他也是没机会了。”她愤愤地说,“最近见他进宫是比以前多了,估计事情很多吧!” “哎!要我说,会赚钱的总比会花钱的好!”小秋说,好歹人家桑弘羊是赚钱,可是给国家赚了再多让霍去病这样的人一仗打过去什么也没有了,所以她向来对打仗没有什么好感。 送走了秦紫阳,她说过些日子带自己上街玩玩,这可是自己来这里这么久听过的最精神振奋的话了,出去玩!太好了,她可要买好多东西!买东西……她开心地哼哼起来,可是突然全身像给浇了差异盆冷水似的,自己没有钱啊,没钱她去玩什么啊!虽说之前解梦是生意不错,可是和这些下人,能赚多少,更何况才开始就让霍去病给破坏了,她掂量着手上仅有的几个半两钱,这些钱能做什么呢? 小秋轻轻推开霍去病房间的门,他在里面看着什么,见小秋进来问,“你要做什么?” “呵呵……”她轻笑着走过去,“公子啊,我就是有点关心你啊……”她装佯四下看看,“你这个台子有点脏我帮你擦擦吧!”她拿着准备好的抹布就来擦,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他,他似乎觉察了自己在看他,把手上的东西搁了下来,“你到底想干吗啊?” 她装傻继续擦台子,“没事……没事……”心里暗自着急,这个要怎么开口啊!他走过来,一把扯掉她手上的布,小秋只好抬头看他,他扬着眉打量着她问,“你有什么就说吧!” 事到如今她也只好开口了,低头大声说,“借我一点钱吧!” 过了一会也没见他说话,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她低着头想,突然他大笑起来,“哈哈……原来你弄了半天是要借钱啊……哈哈……” 小秋一听他笑,涨红了脸说,“有什么好笑的!不借就算!”转身要走,他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我又没说不借。”一听这话,小秋转脸惊喜地问,“你真的肯借?”他又拖长了声音说,“我可没说一定借。” “什么意思啊?”借又不借,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笑着说,“我听崔雁说了,说你干活很认真,马也喂的很好,我是可以借,但是……”他停了下来不说话。 “但是什么啊?”小秋急着问,怎么这么罗嗦啊,不就是钱嘛,你霍大公子还在乎这些钱? “你要告诉我你要钱做什么?”他问小秋,她只好老实说了秦紫阳的事情,他沉思了一下,“秦紫阳,就是那个隔壁秦家的秦紫阳?”小秋点点头,他恩一声,“可以,不过你还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啊?”为了钱,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你一定是故意的……”小秋抽着嘴角说,使劲拉着马,原来这个霍大公子要她做的事情就是牵着马陪他进宫!她回头看着坐在马上东看西看的他,“你自己就不能骑吗?”还非要她牵做什么啊,他看看小秋笑着说,“我自己骑的话就不能东张西望啊。”一句话说的小秋气地说不出话来,她也想四下看啊,可是大街上这么多人,她只能一边牵马,一边叫唤着让人避开,“那我为什么要这么穿啊?”她穿着一件家丁的衣服,头上扎着个发鬏灰布一扎,和府上的小厮一个样嘛! “这个啊 ……”他一边向右边看着,漫不经心地说,“我觉得很好啊。” 谁叫他是公子自己是下人呢,更何况自己还有求于他呢,她只好扯了扯马的缰绳,这个白玉骢,看它是平时吃多了不是,这会还懒得走了,真是好料喂多了。平时自己就喜欢它,什么料都是让它吃饱了才给其他的马吃,对它这么好它这会也整人,走的慢死了! 累了半死总算上进了宫,虽说自己一个牵马的只能在马厩边等进宫殿的霍去病,可是怎么说这也是第一次进汉代的皇宫啊,既然来了……她四下看看,马厩这里只有几个和她一样牵马的人也没有什么士兵,她赶紧到处走动看看,就是拣个皇宫里的破晚什么的也是值钱的御用圣品啊!想到这里她更是来了精神,干脆在马厩里翻翻,万一谁喂马的时候用的器皿还落在这里,没准上面就印着什么“汉宫廷御用”呢! 小秋正在这里翻着,突然一个和她一样的小厮过来牵马,一下把她推到一边,她摔在地上,其实也没多严重,可是有人竟然敢推她!小秋一下子站起来,拉住那个小厮,“你别走!你干吗推我啊!” 他不屑地看了小秋一眼,“推你怎么了?推你也是活该!”说完就牵着马要走,什么!敢这么看不起她,她一把拉住他的后衣领,“你给我站住!快道歉!” 他一把打掉小秋的手,“滚一边去!”还顺便瞪她一眼,“也不看看我是谁!” 小秋当场给气的鼻子不来风,她管是你是谁!王子犯法还和庶民同罪呢!她又抓着那人,“你不道歉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停下脚步,眯着眼睛扫了小秋一眼,“就你这样,还想对我不客气?”他一下挣开她就走,小秋大声叫住他,“你站住!”他却头也不会就向前走,竟然这么不讲理!那就别怪自己了,她冲过去一脚踹在他牵的马的马屁股上,马一惊,后腿向后一踢,一下子挣开他手上牵着的绳子就向外跑,他一惊,向后看着得意的小秋,“你!”可是又顾不上说什么,赶紧就去追马了,眼见这马就从马厩这一片空地冲了出去向前面的宫殿跑了。这结局倒是她没想到的,这……不会要出什么事吧。 小秋正在这里紧张呢,突然那个小厮追马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男子,她在这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高的人啊,估量了一下应该有一米九左右了。衣着不凡,穿着宽大的袍服, 收敛的袖口,领、袖都饰有花边。鸡心式的袒领,袍服下摆,打一排密裥,裁制成月牙弯曲状。头上裹以巾帻,并在帻上加戴进贤冠。耳边发际处插着“簪白笔”,看穿着的样子是个文官,可是年龄好象和霍去病差不多的啊。 小秋暗想,刚还在想他干吗去了,原来是去搬救兵了啊,她现在也不清楚这人是多大官,心里暗暗叫糟糕,心想这霍去病怎么还不出来啊。 “大人!就是他踢马的。”那小子指着小秋说,小秋瞪了那小厮一眼,真是的,不就是踢了马吗,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自己给它揉揉就是了,马都没去告状,他跑的倒是挺快啊! 她此时只好低头不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那人走近了叫她,“抬头。” 她不情愿地抬起头看着他,细长的眉毛,犀利的眼神,高挺的鼻子,笑着的嘴,笑着?她仔细看看,真的是在笑啊!可是……怎么觉得这个笑容让人毛骨悚然啊,她抽抽嘴角,这个人嘴是在微笑可是眼神却犀利地盯着自己,根本就是假绅士的笑容! “大……大人……”她颤抖地说,这个人好象很难对付的样子啊。 “是你踢了我的马?”他的声音向是从地狱传来的一样,听的小秋寒毛全竖了起来。 “是……是……”小秋已经给吓的闭上眼睛,这人还真是恐怖啊。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你在怕什么啊?”他的语气有点嬉谑,她抬起头看他,他还是一开始的笑容,可是只是一看眼睛就又吓的她又低下了头,“对……对不……起……” “怎么回事?”一个声音传来,要是换是平时小秋一定不想听这个声音,可是现在听来就是天籁啊!她激动地抬起头,是霍去病来了! 他大步走上前,看着小秋面前的这个人,愣了一下,“原来是桑侍从啊。” “霍侍中。”那人也回礼说,“这是你家的马童?” “是的。”霍去病说,“不知怎么得罪桑侍从了?” “哦。”他继续保持微笑说,“不过是他踢了我的马罢了,既然是霍侍中家的,那自然是一个误会了。” “那是最好了。”霍去病说,“那没什么事了吧?” “没事没事。”他还是笑着说,“以后有机会再聊。”说罢向一边走去。 “你没事踢他的马做什么?”见人走了,霍去病转脸问小秋。 她擦擦头上的冷汗,“这个说来话长,他是什么人啊?”这么一个笑的宇宙无害的假绅士她还是第一次遇上,说着就去牵马。 “桑弘羊侍从官啊。”他跟着小秋走说。 小秋一听他的话差点没摔死,“什么!他就是桑弘羊!”怎么可能?! “喂!”他捂上她的嘴压低声音说,“这个名字可不是你能叫的!” 小秋自知说错了话赶紧闭嘴小声说,“他真是……”霍去病看着她,“这还有假啊?你问这个做什么?”小秋不回答牵过马就走,她心目中的偶像竟然是这样一个微笑的假绅士!实在是不可原谅啊!他怎么会是那个理财能臣呢?虽然作为商人应该有的内敛,微笑,阴险,圆滑他都具有了,可是要她接受这个事实她还是不愿意啊! 已经走到宫门外的桑弘羊一跃上了马,才走了几步,他唤了前面的马童一声,“刚才那小子我怎么觉得眼熟?” “别说大人您这么觉得了,我好象也是觉得在哪里见过呢。”那马童说,“可是又是就是想不起来。” “恩……”桑弘羊沉思起来,他向来是见了一次的人就会有印象,怎么今日这人的面容倒是熟悉,只是想不起来罢了。 回到府上还未休息一下,管家就跑来道,“公子啊,这秦姑娘在您打理的铸铁坊对面买了一家店铺,已经开始打点了,莫不是要把秦家的店搬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桑弘羊笑着说,待人一走,门一关,他脸上的笑便褪去了,这秦紫阳到底想做什么?也要开铸铁坊?如今这京城里的商人都是跟着秦家和桑家的买卖来做生意的,原本他家的铸铁坊是京城里仅有的,跟风的商人还是拿不定主意敢做这等费时费力还要长久才能见效的生意买卖,如今这秦紫阳这么做无疑是激起了商人的生意欲望,如若是见了秦家也做这等买卖一定是要跟风的。 他倒是不怕抢生意什么的,只是……他想起今日皇上召见他说的话,言语不是很坚决,但是也是透露了想要盐铁酒实行官营,虽说这事皇上没有明说,真是要处理起来也是要有长远的计划和措施的,眼前还是做不了的。 可是如今战争频繁,似乎又明年又要有仗打了,这事怕是也躲不了多久的,自己家是商人难道不明白一旦这个措施要实行起来的结果是怎么样的! 这个秦紫阳无非就是要和自己争口气罢了,说到底自己也是不知道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得罪她了,十三岁那年举家迁来长安之前,在洛阳两家就是邻居同是商人,但也算是交好,自己更是和秦紫阳一起长大,那时两人不说是多么亲密但也是青梅竹马。过了不久她家也是迁来的长安,本来是一件自己觉得高兴的事情,因为像她一样和自己一样喜欢做买卖的朋友真是不多,可是到了这里的秦紫阳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不但不和自己像以前一样亲密,反而开始处处和自己作对,连话也懒得和自己说,有时见了面,她转身就走,倒是糊涂了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连自己的父母也是对秦家疏远起来,记得自己问母亲是为什么,母亲只是说,或许是秦紫阳已经长大,不能像小时候一般了,自己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加上宫里的事务一繁忙她打她们一家去年迁来长安他还一次也没去拜访过。 自己去问她,她连面也不见,去问秦家人也是不说,一直就僵到了现在,不过眼下这件事情自己还是要去找她说的,作对归作对,他也不想见这些事真切地在自己眼前发生。 “所以我说他阴吧,你还不信!”秦紫阳挽着小秋在长安大街上逛着,说实在的这里还真是没什么要买的东西,她倒是在秦紫阳的店里扯了些布,当然是熟人好便宜啊,带回去找人做衣服。 “就是!阴险!邪恶!狡猾!”小秋也帮腔忿忿地抱怨着,想起那天他那笑容她就浑身不自在。 秦紫阳见她这么说不但没有赞同,反而停下了脚步,“他是有点阴险,但是不邪恶。”小秋愣住了,你不是成天骂他吗?怎么自己多骂了也不行啊。 “不是你说他不好的吗?”小秋问,怎么变这么快啊。 “不是啊。”她解释说,“他是有点阴险狡猾,可是人不坏啊。算了,不说他了,他怎么样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小秋看看她,不想再说了,坏也是她说的,好也是她说,好人坏人都让她一人当了自己还说什么的,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呗。不过这秦紫阳和桑弘羊之间并不是单纯的抢生意这么简单吧,每次她似乎都是很了解,可是又避而不谈。 “所以我说,公子啊,你应该没事去外面逛逛,别憋在家里。”小秋坐在霍去病的房间里的椅子上说,相处久了她算是发现了,他一副好象很傲慢的样子,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有点压抑的人,虽说她不是很明白像他这样风光的人有什么好压抑的,但是这样的感觉却是不会错的,真不知道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他,和这个内心有点压抑的他,哪才还是真实的。 “我说你马喂好了?”他头也不抬地说,盯着桌子上的地图看。 “当然!你那白玉骢给我喂的那个壮啊!”小秋自豪地说,她还从没发现自己这么会喂动物呢,她走过去拍着胸脯说,“我保证不比人家家的牛小!” 他抬头看看她的样子笑了起来,“好好……”又底下了头,既而像是发现了什么又抬起了头,看看她说,“你怎么这么穿啊?” 小秋低头看看自己,哦,这个啊。说实话穿了一次这个男装还真是觉得好,做事情方便不说,早上梳头也容易啊,“这个舒服啊,再说,这个家里有规定不能穿这个吗?” “那可随便你。”他又看了她一眼说,本来还想和他说说要出去走走,开朗一点,这时房门给推开了。 小秋探头一看,是府上的老爷,还是下人之前指给她远远看过一次,她赶紧弯腰行礼,“老爷!”这个是霍去病的后爸她大概是知道的,不过他们父子的关系她就不知道了,起码她喊完老爷之后霍去病一句话也没说,小秋低着脑袋看着门外又进来一个人,一双女鞋!她还没来得及抬头看,那边霍去病的声音就响起了,“母亲!”说罢就走了过来。 她抬头一看,正是霍去病的母亲,听说是曾经平阳公主府上的使女卫氏三姐妹中的老二——卫少儿。她继续低头行礼,“夫人!” 她看上去三十多岁,似乎身体不是很好,整个人有点虚弱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很温柔,典型的慈母形象。面敷白粉,略修细眉,梳着坠马髻,穿着饰有华丽花纹的宽长深衣。 她淡笑着打量了小秋一眼道,“是府上新来的?” “是孩儿贴身的……”霍去病刚要说话,小秋赶紧接过嘴说,“贴身的马童。”他吃惊地看看小秋,她给他使个眼色,她现在这么穿,他要是说她是侍婢,他娘还以为她有变装癖呢。 “一个奴才敢接公子说话!”一边站着的那个被称为老爷的中年男子语气不怎么好的说,估计是一开始霍去病就没有理睬他,他自然是心情不好,正好冲她发火了。 “奴才……不是故意的……”明知道他是趁机发泄罢了,小秋也只好低头认错。 “何必怪他!”霍去病说,“他接了又怎么样?”小秋一听,好家伙!摆明了两个人是借着自己来吵架是吧……那下场最惨的岂不是她?她可怜巴巴地抬头看,霍去病正和他的继父——开国功臣陈平之子陈掌相互怒视着。眼见这两个就要吵起来了,小秋只好向一边不语的卫夫人求助,她温和地上去拉开陈掌道,“去病不懂事,你别和他计较。”说罢也看看霍去病,一见母亲这么说了,也知道夹在中间的母亲是最为难的,他收起了一开始愤怒的目光,音调降了下来,“母亲来有什么事?” 卫少儿浅笑了一下说,“刚才我进宫见你姨母,遇见你舅父,说是过几个月后让你去上郡办些事,知道你早就想去塞上了,要我先来告诉你,让你早乐乐。” 霍去病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可是真的?” “母亲骗你做什么?”卫少儿看他高兴的样子,脸上也露出笑容可是又有点愁思,“母亲何尝不想你不要去那些地方。” “母亲!”见母亲这么说,霍去病沉下了脸。 “好好。”卫少儿温柔地说,“对了,过几日,便是你舅父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那天想来皇上,你姨母都是要在场的,万一出了什么,难堪的可是你舅父啊……” “我不管!”霍去病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激动,打断母亲的话,“原来平阳公主是怎么对我们的,难道您和舅父都忘记了吗?要不是她,爹……” “去病!”原本还温和的卫少儿厉声喝住他,“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何必再提?” 霍去病的脸上满是不理解,“过去?不!为什么要过去?那个平阳公主难道就能忘记过去?她都忘不了!” 一边的陈掌可能是觉得这样的谈话对他是一种刺激,他转声走了出去,卫少儿知道刚才去病当着他这个继父的面说自己的生父刺伤了他,想转身唤住他,可是于看看这边激动的去病,她没有去追陈掌。 “她难道就能忘记她要嫁的不光是当朝的大将军还是她家原来的骑奴吗!”霍去病喝道,“那日我进宫去见姨母,正撞见她在和姨母说这个事,姨母难道也忘了我们一家是怎么过来的吗,竟然还把这个事和皇上说,才成了今天的局面!” “去病!”卫少儿知道孩子心里的苦闷,她拉着他坐下来,小秋赶紧把水端上去,远远地站在一边,“你舅父今年的这场胜仗你也是知道的,你舅父封了大将军,连你那三个尚在襁褓的表弟也一齐封了侯,这样的风光是少有的。加上你姨母又贵为皇后,如今我们卫氏一门算是名震天下了。但是你要知道,打仗这些东西不光是要靠本领,娘不是说你舅父没有本领,怕是怕还要看命了,我们家的荣耀是建立在你就舅父和你姨母身上的。若是你舅父打了败仗,你姨母失了宠,当年的陈皇后被废,你不是不知道,你姨母又怎么会忘记我们的过去呢?只是如今的平阳公主已经说明了她的心意,加上这事皇上又很是乐意。不但能是我们卫家莫大的荣耀,再说皇恩浩荡也是不能拒绝的。” “可是……母亲……”霍去病还想说什么,终究也是没有再说了,卫少儿和他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霍去病一人坐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 见气氛这么冷,小秋觉得浑身不自在,想想还是去喂她的马好了,转身推门要走,却被身后的霍去病叫住了,“我连自己的父亲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小秋一时拿不准他是和自己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迟疑地转身指着自己问他,“和我说话啊?” 他点了点头,“可笑吧?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出生?” 小秋看看他落寞的样子,收回了刚才要迈出的脚步,走到他身边坐下来,“我也没有见过父母的样子……也许是见了,可是我才出生能记得什么啊。” 他抬起头惊异地看着小秋,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 小秋对他笑笑,靠着椅子,把头向后仰着盯着房顶说,“你还有你娘呢!我连娘也没见过……把我带大的是奶奶,可是奶奶也走了……”她微侧着脸看着他说,“他们都说我命硬,克父母……好啊,命硬就命硬呗,这样我还长寿呢!” “你想的还真是好。”他叹口气说,“没想到你也是……” “想的好有什么不好呢!”她坐起来说,“又不是不想事情就能不发生,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往好的方面去想。”她微笑着说,这可是她跟着奶奶总结的生活经验啊。 “是啊,你说的很对。”他看看说,“没想到你懂的还不少。” “那可不是!”她起身站到他面前说,“不是我吹牛,我简直可以开一家心理咨询中心了……”说着觉得有点问题,停了下来,问他说,“不过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啊,我可就是一个小马童啊。”她上下打量着他,看他诡异的眼神,难道……“难道是因为我很无知,和我说了也不会有什么事?” 他扑哧一声笑了一起,起身拍拍小秋的头说,“你还不是很笨。” 什么!真是因为她的地位太低档了?“你、你、你……”她指着已经向外走的他说,“你说清楚啊!” 他没转身而是大步走开,一句话传了过来,听的她愣在那里。 “谢谢。”他竟然会说谢谢啊!小秋突然觉得这个看上去不算魁梧的身材,不算宽阔的肩膀上,似乎加诸了太多的东西。  秦府。 秦紫阳坐在桌前看着帐本,一边收拾屋子的侍婢走来,拿着一团灰色的东西走过来,“三姑娘,这是什么东西,见着怪的很,要是不要的那就扔了吧,放在柜子里倒是怪了,若说是有些用处,那放在哪里呢?” 秦紫阳抬起头,一见那东西,脸色一下子变了,一把夺过来,拿在手上,见侍婢一脸的吃惊,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那侍婢也不知道是什么,但见姑娘脸色变了,想来还是走的好,匆忙地就出了门去。 秦紫阳拿起手上的东西看起来,一个像是香囊的东西,也许是时间放的久了,颜色已经褪去了,黯淡一片,灰蒙蒙的皱在一起。秦紫阳拿起放到鼻前一嗅,一是一股陈旧的味道,她眉头一皱,伸手要扔去窗外,可是手却没有松开,她叹口气,把它放到桌子后面书架上的一个盒子里。 转身坐回来继续看帐本,可是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这边门外又有人敲门了,侍婢道,“三姑娘,桑侍从大人来找您。” 他?他来做什么,心里一惊,还是应道,“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秦紫阳从桌后走出,开门向外走,近日父亲回洛阳老家看盐坊的买卖,府上的事都由她打理,这桑弘羊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 次日,长安街上。 “我说他能有什么好事找我,弄了半天是要我不要开铸铁。”秦紫阳忿忿地对着小秋说,“他家能在我家店对面开店,我怎么就不能在他家铸铁坊对面也开啊!” “其实你总不能为了和他斗气就冒失的开店啊。”小秋想想说。 “我哪是要和他斗气啊!”秦紫阳说,“开铸铁坊的主意我爹早就是想好了的,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有做罢了,最近说起就动了念头,不过既然要开那自然是要对着他家咯。” 小秋听了到是不说话了,要按以往来秦紫阳说的来看,这桑弘羊是不会怕秦家抢他的家的生意的,为什么这次却要来劝秦紫阳不要开店呢,她想起他深不可测的笑容,觉得事情不向秦紫阳想的那般简单,绝对不仅仅是怕她抢生意。 “不过他这次倒是怪了,竟然会来说这些,言语也不像以前一样,好象唯唯诺诺的……”秦紫阳继续说着。 不对!小秋脑子一惊,若是这样说话,那就表示里面是有什么隐情的,他身为侍从,一定是听得了什么风声,但是又不便明说,会是什么呢?小秋皱着眉头想,猛地想起那时历史课上上的内容,说是汉武帝为了加强国家财政收入,实行盐铁官营!这……一旦出台了制度,那损失巨大的就是这些商人了,她想起那时说过此法令一出台,不少商人纷纷破产!桑弘羊一定是听得了消息,自家的店已经开了是没办法弥补了,而秦紫阳的店只是在准备中,自然还是可以挽回的。这样看来,着桑弘羊似乎并不是一个一心牟利的奸商,他和秦紫阳之间似乎有些什么秘密的样子。顾不得说这些,小秋想赶紧劝秦紫阳,“他是对的!” “什么?”见小秋叫起来,秦紫阳停止了抱怨,奇怪地看着她。 小秋正要把这些说给秦紫阳听,突然脑袋如给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嗡——”地一声炸开了,她眼前一黑,直直地栽了下去,嘴里只说了一句,“不……” 等小秋醒了过来,已经是睡在自己家里的床上了,一边站着府上的侍婢,见她醒了赶紧扶起她,“小秋姑娘可是醒了,我们真怕你出什么事!” 小秋摸着还微微有点疼的头,她不是和秦紫阳在逛街吗,怎么回来了,“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是秦三姑娘送回来的,说是你突然晕倒了。”那侍婢端了水来给她喝。 小秋喝了水,头脑似乎是清醒了一些了,自己不是正要秦紫阳说不要开铸铁坊的事吗,正要说到以后会……正想着头脑又是一阵巨痛袭来,她捂着脑袋叫起来,“啊,好痛……”那侍婢一听,赶紧跑出去叫大夫了,小秋这边痛的却越发厉害了。 等大夫来了,看了半天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病,而小秋的头也渐渐不疼了,就又打发大夫走了,人也渐渐走了留下小秋一人睡在床上休息。 她忍不住想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一想要说话就要疼呢?难道……她觉得心里狠狠的揪了一下,原来是……只要她想和古代的人说将要发生的事情就会头疼?她试探着在脑海里想了想今天逛街的事,头脑没有任何反应,她继续想自己要和秦紫阳说将来武帝要……头上的疼痛马上就袭来,她赶紧捂着脑袋想别的事情,疼痛渐渐就停止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难道她穿越到了古代还有这样的规则吗?她想起自己也想过将来会有什么事,可是都没有动过念头要和别人说,可是今天她不过是想和秦紫阳说不要开铸铁坊立刻就有了反应,刚才是自己想只是头疼,而上午是因为已经要开口了就直接晕倒了。那么她来这里能做什么呢?现在不能回去也不能告诉别人将来的事情,难道她就要做看客吗?看着历史的发展吗? 她想了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了,如今看来自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有等了,等着回去,等着一切自己发展…… 过了几日就是当朝的大将军和皇帝姐姐的婚事,自然是风光无比,可是别人风光对小秋来说什么也不是,不光是她现在对历史上的事只能冷眼旁观,更是因为她还是得牵着马在马厩这里发呆。 可是前院着实是热闹的很,不少和她一样牵马的人也都涌过去看热闹了,她挤了几次都没成功,实在是看不见什么,只好怏怏地回来马厩这里。 她摸着白玉骢的毛,和它说话,“白玉骢啊,看我对你多好。”又摸着它健壮的身躯,最近是越长越壮了,和她关系可是比霍去病还好了,崔雁也说,这马都快养成自己的了。小秋就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渐渐也通了人性了。 小秋正在和马继续聊天,突然有脚步声向这边走来,她侧身一闪,隐匿在白玉骢身后,它这健壮的身躯正好把她挡了个严实,她小心探出头一看,远远的两个女子走来,像是在散步似的,等走近一看,她认出其中一个正是霍去病的娘卫少儿,她身边站着的另一个衣冠华贵的女子,似乎比卫少儿年轻一些,可谓是绝色美女啊,面如凝脂,眉毛如蚕蛾的触须一样细长而弯曲,如樱桃般红涧欲滴的嘴唇,姿容端庄娴静,按说卫少儿的打扮已经是富贵极了,这个女子比她还更胜一筹,穿着饰有华丽花纹的宽长深衣,虽然面妆浓艳明丽,眉目间似乎和卫少儿有几分相似。小秋把这几个地方一连起来,再加上她和卫少儿的亲密,想来这就是从平阳府上的歌女到当朝皇后的卫子夫了,这等的容貌再加上生了汉武帝的第一个儿子刘据,难怪能让武帝废了“金屋藏娇”的陈皇后,连带一家都光耀,连骑奴的弟弟也能有机会驰骋沙场了。 “二姐,去病还在闹别扭?”卫子夫轻启朱唇问卫少儿,想来两个人是见大家都赶热闹到这么个清净的地方来说话了。 “恩。”卫少儿微蹙着眉头说,“这孩子平日里沉默寡言,似乎总是在想什么,对陈掌也是一声父亲也没有叫过……” “他还在想那些?”卫子夫停下脚步说,“当初我就让青弟不要告诉他,现在就出问题了吧。” “其实也不能怪青弟。”卫少儿说,“孩子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是没错的,谁又能想到他就这么倔呢,还坚持说自己是平阳人。” 卫子夫像是有点烦恼的样子,“二姐,这可不是好事,去病现在是宫中侍中,皇上很可是看好他的,我好几次听见皇上和青弟闲聊中说起去病,看样子是要让去病和青弟一样……” 听了这话,卫少儿似乎不是那么开心,弯弯的娥眉皱在一起,“这……” 卫子夫知道姐姐的担心,轻搂过卫少儿,“二姐,我知道你视去病如命根,一日不在你身边就寝食难安,舍不得他去远征在外,可是去病这孩子……哎……若是青弟和皇上都打定了主意,怕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难道皇上此番让去病去上郡办事也是这个意思?”卫少儿说,语气里满是忧心。“这孩子早就吵着要和舅父上战场了……”卫少儿担忧地说,“他要是打定了主意,又能听进谁的话呢?” 两姐妹不语了,慢慢走了回去,似乎还靠在一起耳语着什么,小秋已经是听不见了,听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好象是明白什么,好象又更加糊涂了,这一大家到底有怎么样的故事啊。她叹口气,不过现在这些自己也插不了手,现在的她倒像是买了票看戏的人一样了。见她们走远了,她起身从白玉骢身后出来,可是蹲着的时间久了,脚早久就麻了,一下没站稳就要向后栽,小秋暗想完了,白玉骢啊白玉骢,你今天好像排泄了很多吧!她撇着嘴眼见就要摔下来,可是一件比摔到马粪上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没有摔下去,而是给一个人接住了,她仰面倒在那人怀里,竟然是霍去病!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那刚才的话……还有自己在偷听……他像是抓着偷腥的猫一样小秋冲着我看,她使劲一挣,一屁股摔到了地上,一种柔软润滑的感觉从她摔在最下面的臀部传来,这、这—— “白玉骢——你明天不准吃饭了!!!!” 小秋穿着霍去病从他舅父府上借来的衣服坐在府上冷清的后院台阶上,他就坐在我旁边。 “你啊!真是没办法啊。”他看小秋在挽着衣袖说,“我都接住你了,你还非要摔下去。”说完就偷笑起来,“味道还挺大的啊。” 小秋挽着袖子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躲在我后面的啊,吓死我了。”她有点心虚地问,其实是想知道自己偷听的事他知道不知道。 “从你和白玉骢说话的时候我就过来了。”他毫不留情地打击小秋,“哪有人无聊的和马说话啊……”他鄙夷地瞥了她一眼,“我就想喊你啊,结果不知道怎么了,你突然躲到它后面去了,我就悄悄过去了,结果你反应真是慢啊,竟然没发现我!” 那…… 这不就是说她听的认真,不!他也听见了?!小秋试探地问,“那你都听见了?” 他笑着起身,拍拍后面衣服上的灰,“我有可能听不见吗?” 小秋不知道听见这些话的霍去病是怎么想的,他背对着自己,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是看背影她觉得他有点落寞。 “你相信命吗?”他说,小秋愣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他继续说,“他们都说万事由命,靠天。” “不!”小秋起身说,“我不信命!”从爸妈过世后,所有人都说她命硬让奶奶不要管她了,可是奶奶说世上没有什么命不命的,所以她不信命。 霍去病转身看着她,小秋迎上他的目光说,“什么都是自己努力付出才能换来的,我不相信什么是靠命的!” 他的眼神由一开始的惊讶到欣喜,他轻笑起来,仰头望着天说,“我也不信命!”小秋看着望着天的他,觉得一开始那样有点傲慢,脾气不好的他似乎有她原来不知道的一面正在一点点的向她展示着。 “你说匈奴人又打过来了?”小秋挽着秦紫阳在逛着街,陪她买东西,她倒和小秋说起了现在的战况了。 “我听说匈奴人这阵子又入侵雁门关了,掳掠了定襄、上郡。”秦紫阳好像对这些事很感兴趣的样子。 小秋看看她激动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对这个这么关心啊?” “恩?”她听了小秋的话好象很不理解的样子,“这样的事你都不关心吗?你还是不是长安人啊,匈奴人欺负我们这么久,现在出了卫大将军给我们出气了,你难道都不关心?” 小秋一听,敢情这情况倒像是抗日战争似的,恐怕这种情绪她是很难理解了,你要她仇视日本人,她保证积极,可是要她这样从小唱着“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的人仇视匈奴人就很困难了。她是不知道匈奴人是怎么欺负他们的,反正人家又没欺负到她头上,可是看看秦紫阳激动的样子,她也只好冲她笑笑,骂了几句匈奴人。“不过卫大将军不是已经打了胜仗了吗?怎么这匈奴人就又来了?” “说是收复了漠南,击溃了右贤王的势力,可是没有生擒到他。”秦紫阳忿忿地抱怨着,“河南这里没巩固,怕是长安还是不安全。况且河西还在休屠王、浑邪王手里呢。“ 小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来现在还真是一个不安稳的时代啊,不过现在的她对这些似乎有点回避,毕竟她一想起那天的情况就觉得害怕,虽说只要不说出来就事,可是她还是有点害怕,她可不想壮志未筹身先死啊。 “去我家的染织刺绣店看看去。”秦紫阳拉着小秋往街那边走,“最近啊来了不少西域的珠宝、香料、裘皮呢,你也去看看挑一点。” “那东西可是很贵的。”她说,自己就算没买过也是知道这些东西在这里都是高档商品啊,她可是超级穷人一个! “有什么关系,你和我还说什么贵不贵的。”她拉着小秋就走,交一个有钱的朋友就是不一样啊。 “你那铸铁坊的事怎么样了?”小秋斟酌着每一个字问,生怕出什么情况。 “就这样吧,我还能听他的!”秦紫阳不屑地说,小秋一听这下坏事了,可是却不敢说,因为她已经隐隐感到头顶有了些微微的疼痛感。 好在秦紫阳没说什么了,倒是挽着小秋说,“你那天可把我吓坏了,现在好了吧。” 小秋赶紧点头说,“好了好了。”拼命让自己转移话题,头上的疼痛才消失。 小秋拿着秦紫阳给她的一小盒香料拿在手里玩,真是好东西,连盒子都做的这么好。她才进门就看见家里的下人似乎很忙碌的样子。她跑到马厩那里一看,崔雁正在拉扯白玉骢的缰绳,可是白玉骢就是一动不动。 小秋见状赶紧把盒子塞的口袋里跑过去,“崔爷爷怎么了?” 他见小秋来了,松手丢下了缰绳,抹抹脑门上的汗,“你可算是来了,这下好了,公子过几日要去上郡,我也要跟着去,可、可这马它不听我的了!” 小秋走过去,拍拍白玉骢的头,轻轻一拉缰绳,它就乖乖地出来了,她看看崔雁,“不是好好的吗?” “这倒是怪了!”崔雁拍着脑瓜去拉缰绳,谁知道他一拉,白玉骢就向后挣就是不走,他无奈地看看小秋,“好了吧!这马还就听你的了。” “那可怎么办?”她担心地说,其实心里还有点开心,没想到白玉骢这么讲感情啊!真是她的好哥们!“要不骑别的马成吗?” “公子还就认这个马。”崔雁叹气说,摆摆手向后院走,“罢了罢了,我去问问公子吧。” 小秋摸摸白玉骢,霍去病要去上郡啊……上郡!那不是秦紫阳说的才出事的地方吗?她简直能想像那里的偏远和荒凉,再加上给匈奴人掳掠过,岂不是凄惨一片?想想都觉得背后发寒,什么鬼地方啊! “小秋姑娘!”她还在想这些,崔雁走过来远远地叫说,待他走近了,他说,“公子说了,让你跟我们一起去,看来着白玉骢还真是离不开你了。” “什么!”她一听叫起来,可是崔雁却不管她愿意与否,就把她往后院推,“快去收拾东西吧!我们可走的急呢!” 小秋不情愿地回头看他,他正转过去抱着草喂马了,一边的白玉骢似乎知道要出门了,昂起头嘶鸣了几声,他们倒是开心了! 由于匈奴的骑兵不时地来袭掠一番,所以上郡靠近长城一带一向十分荒凉,只见丛林莽莽,黄沙漫漫。仰望横亘在远方山顶上的长城,感觉有些渺茫虚幻。那高大威严的城墙,并不能给人十足的安全感。多年的风吹雨打,再加上匈奴骑兵的反复践踏摧毁,使城墙已经不甚坚固了。但是,汉军士兵仍然日夜坚守在城墙上,守护身后的土地。 原本一路上赶来,满眼的荒凉让小秋的情绪一直不好,干吗白白来受这个罪,可是看到眼前的景象,她似乎有点感动了。 小秋和崔雁在后面牵着马,霍去病在前面走,她早就饿的头晕眼花了,可是这个霍大少爷好像很悠闲地看前面走,像是饭后散步一样。 她冲一边走的崔雁使个眼色,他看了小秋一眼向她暗示他也是又累又饿了,小秋伸手轻推他一下,小声说,“你去说……” 他只好牵着马加快步子走上去说,“哎呀!我的公子,你真是好兴致啊!要按您这样走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塞上,就算是了塞上,什么时候才能办完事情回京?” 霍去病听了崔雁的抱怨,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看小秋,她早就累的要虚脱了,正牵着的白玉骢和小黑也是焦躁不安地走着,“累了?”他说。“可不是!”小秋赶紧说,“别说我了,你的马也累的够受了,走的这么慢,怕是它也饿的不轻了。”她知道霍去病最喜欢这马,与其说她自己饿,还不如说白玉骢饿了的好。 他见小秋这么说,转身过来牵过白玉骢一个跃身跨上了马,轻轻一夹坐下的马就向大道上骑去,崔雁一见自然是高兴了,赶紧上马,“小秋姑娘,你也快点啊!”小秋见了赶紧跨上她的小黑,她会骑马是才和崔雁学的,也只能骑家里这个最小最温和的小黑了。她赶紧上马追上他们。身后跟着的随从也紧跟了上来。十几匹马踏在小路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谣谣望见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以及回旋在山顶的长城,小秋指着山问崔雁,“崔爷爷,这山看着好近啊,是不是一会就能到了?”她可是饿死了,赶紧找的地方歇脚吧。 崔雁捋着胡须说,“小秋姑娘,俗话说,看山近,跑死马。别看着山就在眼前,可要是跑起来,还得大半天。”自打大了塞外这老头可是如鱼得水啊,问他啥都懂,得意极了。原来在家刷马的时候咋没发现他这么有知识呢,早知道就和他学一点,也好显摆一下啊。 前面的霍去病见他们说话, 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崔雁也看看他说,“公子,临行前你不是答应夫人不靠近边塞吗?”小秋点头点的和捣米似的,她可是也听见的,她可不想去那么荒凉的地方。 “若不答应,母亲是决不会让我启程的。你们可要守口如瓶啊。”他叮嘱着说。 崔雁倒是应道,“行了,公子,这句话一路上磨得得我耳朵都要生茧子了!说实话,老奴也盼着再到塞上来一次。自从三年前跟着卫大将军出塞夺取河南以后,就再没有离开过京城了。” 霍去病见崔雁这么说,转脸看看小秋,小秋道,“你看我干吗?”不给点好处就想堵她的嘴啊,“我可不是崔爷爷这么好说话,我可是要好处的。” 他摆出一副就知道她想这个的表情说,“知道你掉进钱眼里了,回去你的工钱涨一倍!” “真的?”小秋激动地说,这样还差不多,她看看周围的荒凉,随口说,“这里这么荒凉,看来是匈奴人是很猖狂啊!” 她的话才说完,霍去病沉默了,看着他沉静的背影,不宽阔的双肩,今天又穿着便装,尽管他背弓挂剑,却使人觉得他更像是一个书生。直到了城墙,他也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她对这个不是很了解,以前的打仗不就是听从皇命吗?在她看来以前这些都是民族间的战争有什么好打的,她并不知道这些战争对霍去病来说是意味着什么。 守关的军校很客气地迎接了他们,还有一个副将亲自引路,而大家都知道这无非是因为来者是当朝皇后和大将军的外甥。 霍去病在前面走,崔雁跟着他,小秋把马交给牵马的人赶紧跟着他们,但还是落后了一点走在那引路的副将身边,他小声嘀咕着,“一个胎毛未褪的买孩子,也敢大模大样地到关塞上来闲游,这里难道是你玩耍的地方吗?赶上匈奴人来了,看不把你吓的坐在地上起不来呢!”小秋听的真切,他见她在他身边,也许是希望霍去病听见一样,并没有紧张,倒像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也许是觉得她一个小马童也没必要在意,但是怎么说她和霍去病也算是同行,听见这话,心里自然是不舒服,刚想和他说不要有眼无珠,当着这么一个名冠青史的大将军面说这样的话,转想自己现在说的这些未来的话可都是禁语,正巧走上城墙的霍去病叫她一声,“小秋!”她只得白了那人一眼,加快步子走了上去。 城墙已经很旧了,有些地方已经残破不全了。缺口还来不及用土坯砌严,就用黄土夹杂着碎石子夯上。站在垛口极目远望,只见黄沙一片,直入天际,空旷辽远……站在这样的天空我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渺小。 “塞外真是一片荒凉啊!”霍去病在这里自语说。 “这样让人觉得自己只是天底的一砾沙土罢了。”小秋远望着说,“人是最脆弱的,只有靠这城墙,这盔甲才能保护自己。” “你……”霍去病看着她说,“……或许是对的。”他不说话只是看着远方,隔了一会说,“即使是最脆弱的,我们还是要肩负着别人的生命。” 小秋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是有什么让的原因,也许到他以后驰骋沙场的时候她才能明白,她侧过身子问崔雁,“崔爷爷,再往北是什么地方了?” 崔雁叹气说,“再往北那可就更荒凉了,视力所及,全是大漠、荒山。白天燥热难耐,一入夜又滴水成冰。特别是刮起风的时候,那就是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啥也看不见了,就你小秋站在我面前怕是老奴也看不见了。要是没有向导,非迷死在大漠里不可了。” 跟在后面的副将很惊奇地看了崔雁一眼,“老人家,看上去您倒是像是这里的熟客啊?” 崔雁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自打到了这里小秋就频繁地见他得意晃着他那满是白毛的脑袋了,长胡须一颤一颤的,“熟客也说不上,多少只知道些情况。早年有幸和大将军出去转悠了一回。” 那副将一听,倒是收起了刚才傲慢,瞥了一边的霍去病一眼,小秋看见了他的这点小动作,霍去病倒是没在意还在看远方,也不知道这话他听见了没有,那副将对崔雁说,“我们这里一片荒凉,可不比长安上林苑那里的好风光,几位哪来的兴致,到这里来受罪?”他说的上林苑就是小秋一开始着陆的皇家园林。 小秋见崔雁没说话,自己接了话茬,主要还是觉得气不过,还有就是说这些倒不像是犯了禁忌,头脑没什么反应,“是啊,我们公子早就猜到有人要这么问了。”她话一出口,不光是崔雁连霍去病也转过脸来看着她,她微笑着继续说,“长安里可不乏好景致,可我们公子偏要大老远跑来这里,自然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他是长安玩腻了,心血来潮,要图个新鲜,寻些个刺激。副将大人听小奴说的可是有理?” 副将当即脸色一变,看他的样子估计一开始也没有料到她在听,估计是觉得她一个小马童也不敢说什么,刚刚被她一说破了,自然是好不尴尬,只好哼哈了几声。 一行人要去休息了,那副将领着小秋就要向那些随从住的地方走,她暗叫不妙,今天穿的这身男子的装扮看来是惹人误会了,她急忙要向他解释,这边的霍去病叫住了她,“你过来!”他转脸对副将说,“她和我们住一起。”说着拉着小秋就往仅有的一间客房那里走。 原本安排给崔雁和霍去病住了房间因为多了个她一下子显得有点尴尬了,首先小秋就指着两张床说,“我睡地上。”说着就要去柜子里拿铺盖,霍去病拉住她的手说,“你和老人家睡床,我睡地上。”他这话一出口,别说她了,崔雁第一个反对,“公子您哪能睡地上啊,我看还是老奴睡地上。” “崔爷爷。你这么大年纪怎么能睡地上。”小秋赶紧说,再怎么样也不能说让老人睡地上啊。 小秋睡在床上翻了个身,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安排,她睡床,霍去病和崔雁挤另一张床。虽然睡的是舒服了,可是似乎不是那么容易能睡的着啊。不管是才来了一个新环境,还是霍去病,都让她看不透,那样风光的人物,有如此煊赫的家世的他,为什么要去拼死杀敌,他又有怎么样的烦恼,她觉得他已经不一开始那个简单傲慢的他了,似乎有很多是她伸手所不能触及了,但是……她翻了个身想,自己似乎又触及到了一些…… 长安,秦府。 “好啊好啊,我听你说话,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理由啊!”秦紫阳坐在大厅里对来到她家的桑弘羊说,天天跑来劝自己不要开走铸铁坊,问他理由也不说,难道她秦紫阳是傻瓜吗?让她不开店就不开,而且还是自己的对手! “紫阳,我不能说!”桑弘羊为难地说,毕竟这样的事情作为臣子是不能乱说的,而且这事也只是皇上的意见,真正也还没有开始实行,自己这样来提醒她已经是犯了大忌了,更别说她问他理由了。 秦紫阳一听,脸沉了下来,把头扭向一边,“别叫我紫阳,还有不说就请回吧,桑侍从大人。” 桑弘羊见她这般称呼自己,脸色煞是难看,“紫阳,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一直以来秦紫阳的变化他只当是女孩长大了,变得内敛了,就算她和他作对抢生意他也只当是向以前一样罢了,那次她与自己在门口气极了,连鞋也脱下来扔他,他也只当是玩笑,可是现在看来,这个问题似乎不是自己想的这么简单了。起码现在秦紫阳的表现就绝对不像母亲说的只是简单的女孩子家的矜持了,倒像是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一样。 “说清楚?”秦紫阳冷笑到,“难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够清楚的吗?” “不清楚!”桑弘羊说,“为什么来了长安以后你就变了一个人,不……难道你在洛阳出了什么事吗?”他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是怎么了。 秦紫阳的脸色煞白,转身就走,对下人说,“送桑侍从大人回去。” “紫阳!”桑弘羊赶紧叫道,可是她已经头也不回地进了里院,他想追可是府上的下人已经拦住了他,“桑侍从大人,请回吧。” 秦府,后院。 秦紫阳拂着衣袖才回屋,外面的侍婢就唤到,“三姑娘,二姑娘回来了!” 二姐?秦紫阳一听,赶紧迎出去,可是脸上夹着笑的秦兰阳已经走到了门口。“二姐,快进来坐啊。”秦紫阳挽着二姐走,后面跟着一个小孩子,秦紫阳一见赶紧抱起孩子,“小丫头,还不叫三姨!” 她怀里这个才三四岁摸样的孩子撇着嘴不说话,伸着手就去拉秦兰阳,“娘,娘!” “这丫头!”秦紫阳只得笑笑把她送到二姐怀里,秦兰阳说,“谁叫你上次凶了她一次,这小丫头可记仇呢!” 秦紫阳道,“难道还要我赔不是不成?”她半开玩笑地瞪了小侄女一眼,招呼她们坐下来。 “我刚进来,见桑弘羊出门。”秦兰阳随口说,“他是来找你的?” “不是。”秦紫阳转身去倒水语气生硬地说。 秦兰阳知道自己的妹妹不愿意说这个,是在塘塞自己罢了,“若不是找你,那就是找爹爹咯,可是爹又不在?我可是刚和爹一起来的。” “二姐!”秦紫阳端过水,没好气地说,一边的小侄女见大人说话的语气不很好,从母亲怀里钻了出来,自己跑到屋里到处玩。 “紫阳,不是姐姐罗嗦,只是你不应该把气出在他身上。毕竟你们曾经……”秦兰阳还在说,她觉得这件事若是怪桑弘羊对他实在是不公平。 “曾经?”秦紫阳轻笑来,“现在哪还有曾经可言,若是有曾经现在这个家就该是大哥在持家了!若是有曾经……”她说着声音就呜咽起来说不下去了。 秦兰阳的脸色也是难看,轻轻搂过妹妹,“姐姐知道这些年难为你一个姑娘家帮爹操持这些,只是姐姐没用不能帮你……”说着也轻轻抽泣起来。 正在两姐妹难过之事,那小孩子从屋里的书架上拿出一个盒子冲过来,“三姨,这是什么?”秦紫阳一听小侄女正叫自己,心里一喜,可一见这盒子赶紧去夺,“别动!” 可是小孩子手快已经抢先一步开了盒子,里面一个发灰的香囊掉了出来,秦紫阳想去拣,可是秦兰阳快了一步拿在手上,“二姐,给我!”秦紫阳去拿,可是却扑了个空。 “这是那年的香囊是不是?”秦兰阳问,难怪她觉得很眼熟。 “二姐,你别问了。”秦紫阳急着去夺,早知道那天就应该仍了的。 秦兰阳看了却是一喜,问妹妹,“你还是对他……不,你还忘不了他对吗?若不是,你还留着这东西做什么?” “谁说留着这东西就是忘不了他!”秦紫阳的恨恨地说,一是恨着东西,二是恨自己怎么不早点扔了,说罢一把从二姐手里夺过来,冲出门,来到院子里,扔过高高的围墙。 “紫阳,你……”秦兰阳想去拦她,可是她已经扔到了墙那边。 秦紫阳转身笑着说,“只是以前忘记扔了罢了。”其实此时心里却是有阵绞痛,她忍耐着笑着脸走回屋子。 “你这是何苦啊……”秦兰阳叹了一声,当年的事既是秦紫阳害了秦家,同时这些怨恨又害了她…… 第二天起早,就见外面已经嘈杂起来,像是士兵已经开始训练了。小秋起身一看,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了,只好赶紧起身往外走,一打听说是一早霍去病和崔雁就去了城墙了。她随便吃了几口就赶紧去找他们。 到了城墙上,还是昨天的副将陪着他们,小秋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走在前面的霍去病见她来了,没说什么,对着那副将说,“长年驻守在这里,很辛苦啊?” 她凑到崔雁身边问,“说什么呢?”崔雁道,“公子在问这里驻守的情况呢。”小秋点点头,看看前面的霍去病,似乎谈到这些战争有关的东西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那还用说!”说到这个话题,那副将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匈奴人太猖狂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冲来了。百姓们都不愿在这里呆了。方圆几十里渺无人烟,可是长城却要守着,这里沿长城的十几万驻军,就得这么守着。” 听着他们说话的小秋随口接道说,“干吗要守,不能去打吗?”自古以来,中国的战争只要是守就没有什么胜利的,不管是对匈奴要好,对辽夏金也好,再到近代的抗日战争,只要是消极等待敌人出击然后去防守的都是输,“只有主动出击才有胜算!” 那副将见她一个马童这么说,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出击?谈何容易?” “那也不能消极等待啊。”她接过话继续说,虽说她身份低,可是道理是对的啊,“等待永远只有被挨打的份!” 那副将还要说什么,一边的崔雁道,“小秋倒是很有见解啊。”走在前面的霍去病停下了脚步,走了过来,“我觉得她说的对!匈奴人以骑兵为主,来去自如。我们的驻军却长年累月守着长城,一来劳民伤财,二来难免松懈给匈奴人可趁之机。匈奴人就冲着我们这些漏洞,马上大举入侵,等关内的集结的军队赶到的时候,匈奴人早就不见了踪影,所以我们永远是防不胜防!” 那副将听了,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小秋一看还不了解他的意思啊,断是想看来这个卫大将军的外甥从他舅舅那里倒是听了些东西,就想来这么大肆宣讲啊。他故意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说,“那么,敢问你们有何高见啊?” 霍去病不假思索地说,“与其消极防御,不如主动出击,狠狠地打,摧毁匈奴的漠南王庭,把他们赶出大漠深处,让他们望见长城也不敢靠近!” “好大的口气!”那副将忍不住说,话音一落自觉失言,赶紧闭口不谈。 霍去病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想笑,看看小秋,她冲他赞赏地一笑,说实话他刚才说话的样子实在是太有气魄了,说的连她也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了。他也轻轻笑了笑,继续说,“往北是什么地方?” 见他的口气很随意,那副将猜不出他的意思,看看小秋也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他小心地说,“往东北方向是云中,定襄。往正北那可就在黄河河套了,就离五原郡,朔方郡不远了。” 霍去病还是用一副闲淡的口气说,“再往北呢?” “是阴山。”那副将随口答道,好象是很了解的样子,“早些年,匈奴人进犯河套,都是从那里出发。不过这些年卫大将军威名远扬,阴山以南少见匈奴人了,怕是都躲在阴山以北了。” 霍去病仍在问,“再往北呢?” 那副将顿时傻了眼,抓抓脑袋说,“深入大漠,便是匈奴右贤王的王庭了,只知道是这个方向,我就没去过了。” 霍去病还不知足继续问,“再往北呢?”连小秋也觉得他是不是在为难人呢,怎么老是问人家往北往北的,难道他要去北极啊! “再往北?”副将几乎要叫起来,“那就不清楚了。卫大将军漠南之役,也只是杀到右贤王那里。再往北一片茫茫大漠,恐怕是连路也找不到了。” 霍去病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那里是没有人去过了?”小秋接过话说,“连路都找不到谁又敢去呢,去了可就是送死啊!” “这个小兄弟说的是。”那副将说,“好象是没有人去过。” 霍去病却笑了起来,别说那副将了,连她也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对副将说,“等我以后去一次,回来告诉你,可好?” 那副将一听也笑了,可能觉得是霍去病在看玩笑吧,“那我一定耐心等候了。”小秋却怔怔地愣住了,这绝对不是一句玩笑的话,她看着霍去病虽然是在笑可是却坚定的眼神,她知道,这绝对是他做的到的。 下了长城,走出去很远,霍去病还在回头望,崔雁催了他一声,“公子,我们还要赶路呢。”霍去病这才夹了一下马肚跟上前面的队伍。 崔雁说,“公子,我刚见你在城墙上说的很有道理。十几万驻军守着长城,确实不是办法,就应该狠狠地打,远远地打!” “可不是!”小秋接过来说,“听的我也激动的,恨不得自己也能冲上去呢!”她伸手装模作样地挥了几下,霍去病笑了起来,“不过,要不是你先开了头,我还不一定敢说呢!原来你不光是有点奇怪,有点爱财,有点好笑,还是很有看法的。” “看来我的功劳不小了。”小秋笑着说,省去他先前给她下的定语不说,总之是夸奖她了,其实她除了爱财以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那你要怎么报答我啊。” “报答报答!”他没好气地看着她说,“你说你除了这些就不能想点别的吗?” “我当然想别的,想回家!”小秋扬着嘴角说,“我和秦紫阳还要去玩呢,偏偏来这么个破地方。” 听了小秋的话,霍去病侧过脸问崔雁,“上次军费出资可是秦家出了不少,好像听舅舅说起了。” “恩。虽说秦家也是近些年才来长安的,可是这出资可是不落后,就算按秦家的财产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数目。”崔雁点头说,“好象桑弘羊侍从家里出了更多,据说是出了不少,想文帝景帝那阵子商人可是赚了不少钱,不过像他们这样把钱给国库的倒是少了,自然皇上也器重了。” “按说桑侍从十三岁进宫估计也是这等原因了?”霍去病说。 小秋听着怎么这么复杂啊,“不是说他是因为聪明才进宫的吗?” “小秋姑娘,聪明那是有点的。”崔雁说,“可是不是全部,想来再聪明,谁又会让后一个孩子做官呢?” “这倒也是。”她点点头说,“那这战争的军饷他们是出了不少了。” “想着在外作战,开销可不容小视。”崔雁捋着胡须说,“到沙漠里作战可不是闹着玩的,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这准备可不能少。就看卫大将军河南之战最斩获匈奴首级两千余,可是也折去两千多将士啊!缺粮、断水、风沙、迷路、昼热、夜冷……谁也不清楚以后会发生什么,有时白天还好好的小伙子,晚上躺下以后就没有再醒来。若是遇上迷路,那可就是成千上万的葬身黄沙啊。” 小秋听着觉得有些可怕,看来这汉匈战争并不想她想的这么容易,崔雁继续说,“公子,老夫人不让你从戎,你也是知道的。” “就是就是,苦成这样,有什么好去的。”她撇嘴说,这不是就拿命玩游戏吗。 霍去病没有说话,只是骑着马向前走,小秋和崔雁相视一看,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是跟着他向树林里走。 树林里传来“嗤——嗤——”的射箭声,他们一行十几人都勒马看了起来。 一百多步远的地方,一个看上去还不大的士兵在弯弓搭箭,“嗤”地一声,射向对面六七十步开外的一棵大树上,射的还算是准可是力气太小,箭打在树上摇晃了几下就落了下来。 树下站着一个魁梧的士兵,看他的样子向是领兵的,身穿盔甲,胸背部分缀以甲片,胸甲和背甲在肩部用带系连,在腋下也有带子相连,长方型的甲片前后各三排。他见箭落在地上,用里一拍大腿,“喂!你没吃饱吗!要你这样上战场,还不马上给匈奴人杀了!”他用手比画了一个砍头的姿势。 他弯腰拾起落地的箭,向那个士兵走去,推开他,“看我射给你瞧瞧。”他摘下自己的弓,嘴上叨念着,“要这样,知道不?匈奴人来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的箭射的可不比他们差!”说罢箭已经离弦,钉在树上。 他得意地走过去,说,“让你看看我射的有多深,给你长长眼!” 小秋远远见他那得意的样子,忍不住撇嘴说,“看他样子,总有人挫挫他的锐气!”说完想看看霍去病什么反应,谁料他正摘弓拿箭了,她一惊,“我只是说说,没必要要射死他吧!”可霍去病却不说话,拉弓要射,她紧张地向树林里看,只见那人走到树下伸手拔箭,突然小秋耳边金风响亮,他真的射了?!一点寒光向那人直直飞去——“嗖”地一声射了过去。她惊吓地闭上了眼睛,这个小霸王也太狠了,不就是人家说了大话也不能这样啊,一边有人伸手推推她,她微微睁开眼,是崔雁,“晏爷爷,他……”他没说话伸手指着前方让小秋看。 只见那人按在树上准备拔箭的手指缝里夹着霍去病的箭!霍去病转身一蹬马肚,对小秋说,“把箭拿回来。” 真是太厉害了,她带着无比的崇敬去拿箭,骑到了树前小秋说,“我们公子让我来取箭。”那树下的人还呆愣在那里,她下马走上前一看,箭头连箭杆足足没入树身足有三尺,好大的力气啊!她一开始只是觉得他射的准,但是没想到从那里算来到这里足有一百六七十步,竟然也能射得入树三分! 那人喃喃地说,“今天我算是开了眼了。” 那人见小秋来要箭,使劲把箭拔下,只见上面三个小字:平阳霍。“这是谁?”一个旁边的人说。“平阳离这里可远了。”那士兵嘀咕着把箭递给小秋问,“敢问你家公子是什么人?”他说着抬头想远处看,一个人正在勒着坐下的白马上了大道,很快就隐入树林。 小秋拿过箭,一跃上马,夹着马肚就赶紧追他们,对着身后的人头也不回地说,“他叫霍去病!你们可要记好了!”多的她来不及说,也不敢说。 回到了家里的日子就是好,小秋觉得刷马都不去那地方舒服,虽说长安在中国的地图看来已经算是西边了,气候也不太好,可是从塞上回来之后小秋对这里简直就是十二分的满意。正喂好了马,崔雁过来唤她,“小秋姑娘,你去把院子那头的干草整理一下吧。” 小秋朝那边望望,一堆草零乱地靠着围墙堆着,墙那头就是隔壁秦紫阳的家了,想来从塞上回来之后就窝在家里休息,今天开始忙活,还没和她打招呼呢,也不知那铸铁坊的事……算了,小秋觉得现在的自己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标准的古代人,什么也不要去想,就像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她走到草堆那里,才抱开一摞草,就看见怀里的草上面一团灰色的东西,她把草放到地上,拣起那东西看,缝得像一个香囊的样子,她拿起来嗅嗅,什么味道也没有了,哪来的破玩意,她伸手就要扔掉,可以隐约看见上面绣了个字,她拿近了看,是一个“阳”字。 “阳?”她念念道,难道是秦紫阳?她望望隔壁的院子,一定是她,敢情是把这里当垃圾场了,鞋也往里丢,这个也往里丢!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是要打扫这里的啊! 她把香囊塞一衣袋,过几天见面的时候给她,真是的,她又望望墙那头,抱起草来。 前院。 陈掌正在院子里看书,只见卫少儿向后院走,他叫住她,“要去去病那里?” “是。”卫少儿温和地说,“下个月就过年了,唤去病一定要过来和我们一起过。” 陈掌叹了一声,“唤他又有什么用,这么些年了,难道你还不死心?”对这孩子,沉掌自认为问心无愧,这么些年他从没有因为他不是自己亲生的就稍有冷落,一向是视如己出,可是这孩子从小就沉静不喜欢说话,和自己就不亲近,前些年,卫青又向他说了自己的身世,这孩子对自己就更是排斥了。就算他可以不计较他的出生,可是他对自己这么不尊重换作是任何一个继父也是受不了的。 卫少儿见陈掌脸色不太好,也是明白他的难处,可是去病就是死脑筋,自打知道身世以后就自己搬去了后院,自己劝他也没有用。其实她也知道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处,可是她又怎么能不去试呢?她柔声说,“我去去就来。”说罢向后院走去。 过了些日子,秦紫阳就来找小秋出去了,她和秦紫阳在大街上的茶馆里歇息,小秋把买的东西搁在一边,这回来以后霍去病倒是守信用,真的给她涨了一倍的工钱,她才能和秦紫阳出来逛逛。不过其实她还是蛮自由的,一来只要喂喂马,这个只要抱草堆在那里就没什么事了,虽然名义是霍去病的贴身侍婢,可是他倒也没什么事要自己做,她就正好落了个清闲,就等着有一天皇上兴致大发又让霍去病去围猎,这样自己就能回去了。 “你倒是说说那塞上都有些什么啊。”秦紫阳倒是热情的很,一直问小秋塞上的情况。 小秋倒了杯水喝,“还能有什么,荒凉极了。”她往嘴里填了一块点心,还是回来好,虽说霍去病在塞外的话的行动让她感动不小,可是真要是再去她还不太愿意。小秋看看她说,“最近你好象很有精神嘛!怎么了,桑弘羊没和你作对了?” 她的脸上表情很奇怪,绕开这个话题说,“怕是又要有大仗要打了,这家伙可能在想着帮皇上筹钱呢。我父亲昨天才回来在家说起钱的事。” 小秋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但是也不好多问,“你最近还不去店里赶紧忙活还来和我逛悠?” “我二姐最近回来了,暂时她帮我,我正好悠闲一阵子。”她笑着说,可是刚才脸上的忧愁却没有散尽。 “你二姐?”小秋好奇地问,“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她出嫁了,在老家洛阳嫁的,这次我父亲回去她就跟着过来说是来看看我。”秦紫阳轻描淡写地说。 “二姐?”小秋想想,“那你还有哥哥和姐姐咯,真好,我就什么兄弟姐妹也没有。”其实这个应该是制度的问题吧。 “我有一个大哥……”秦紫阳说,脸上刚才勉强挤出的笑容散尽了,“罢了……不说这个了……” 见她的口气像是有什么难以开口的事,小秋赶紧岔开话题,“那是好了,你可以休息一阵了。”见她还是沉着脸,小秋暗想自己准是说错了话,又想起别的话来说,“不过最近着天气还真是冷的厉害。”她拉紧了衣服说,深秋十月了,冬天将近吹来的风也越发冻人了。 “可不是,马上就要入冬了。”秦紫阳见小秋裹着单衣说,“喝完茶陪你去买点布做件厚衣服吧。”终于是把话题扯开了,小秋松了口气,其实她觉得不管是秦紫阳也好,霍去病也好,她是用开心来掩饰,他是用冷漠来掩饰,都掩饰着自己的内心不愿意敞开心怀,小秋觉得不管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如果自己不放开永远都是活在过去,走不到现在,她看看勉强笑着的秦紫阳,她能不能明白这个道理呢? 小秋想想,也许谁都是免不了要经历这些的,自己不也是吗,这个坎只有自己能过。她笑起来说,“那是做什么啊?”她坐在屋子里指着外面对面一家店里在擦着店牌子,拿着些花花绿绿的画在门上比画着上什么。秦紫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你说这个啊,马上不是要过年了吗?” “过年?还早吧,这么早准备什么?”小秋想现在是农历十月中旬啊,就算要忙活也还有一个多月呢,这也太积极吧。 谁料到听了我的话,秦紫阳奇怪地看着小秋,“不就还有十几天吗?哪里早了?我家也早就忙活了,难道你们府上没什么动静?” 小秋一听愣住了,难道年还能不一样?可是一想这里怎么说也是早了两千年,有点差别也是对的,她哼哈了几声塘塞了过去,不过她就在马厩和霍去病屋子里忙活,马厩嘛也不存在什么过年的,霍去病?他那样估计明天过年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他那后院简直就是与世隔绝,她成天都是从后院的偏门进去的,前面再热闹也不知道的。 正和秦紫阳往家里走,就见桑弘羊站在秦家门口,“那不是桑侍从吗?”小秋说,上次在皇宫里见了一面,印象倒是深刻的很。 “别理他。”秦紫阳和小秋停在后院门口,“你先回去吧。” 小秋想起那日见桑弘羊的情景,想起他的笑就害怕,让她先走她还不乐意,赶紧和秦紫阳作别进了院子。心想就算是桑弘羊和她抢生意,可是这态度似乎太冷漠了吧,要是按秦紫阳平时说的话来理解事情不是这么严重啊,难道秦紫阳说的不是实话? 秦紫阳走到门口,桑弘羊赶紧过来说没“为什么我说的话你不听,还要开铸铁坊呢?”他的样子焦急更多是不理解,“我刚去见你父亲,他也不理,这究竟是怎么了?” “桑侍从若是没什么事,我就进去了。”秦紫阳说,说罢就要往里面走。 “你变了。”桑弘羊说,“在洛阳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怎么才来长安就……” “我走了。”秦紫阳冷漠地说。 桑弘羊拉住她,“到底是怎么了,好象突然我们两家就像是决裂了一样,不来往,见面也不说话,那天我看见兰阳姐,她怎么见了我也是扭开头不说话!? “桑弘羊,你可别说你什么也不知道!”秦紫阳一字一顿地说完走进家门。 “你说十一月初一是新年?!十月底是除夕?!”小秋撑在桌子上问霍去病,“为什么我不知道啊?” 他抬起头看她,“谁会知道你待的地方会连年也过的奇怪。”他瞥她一眼说,小秋赶忙翻他一眼,好笑!她过年的时间是历史通用而且使用广泛好不好,不说你们自己过年时间奇怪,还笑话她,可是她又没法和他解释,只能怏怏坐在一边。 “过年那是要一家团圆吃饭咯。”小秋靠在椅子上说,“看来今年是我第一次一个人过年了。”以前奶奶在的时候都会早早做好饭菜等她回来,可是如今……她鼻子一酸,说不出话来,有些事她早就应该料到的,也许是老天怜悯才让她来这里找人陪她过年吧,她想想心情似乎又好了一点。 “我不去前面和他们过年。”霍去病说,小秋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我是没有亲人了,你还有你娘,干吗不好好过年啊!” “不想。”他合上手上的纸说,起身走过来,“我一直是和崔雁一起过年的。” 小秋起身跟着他,“你很奇怪啊,有家还不去,真是会耍脾气。”她小声嘀咕着,他一转身握住她的手腕,高高拎起,睁着眼睛看着她,想吓唬她?! 小秋也迎着他看上去。怎么的,难道她还怕你瞪不成!不就是眼睛大吗,有啥了不起的!小秋瞪着他好一会儿,眼睛开始有点生疼了,手臂也传来微微的酸麻,她使劲一挣,“你想干吗啊!” 他回过神来,赶紧松了手,转身就向外面走,“我的事你不了解。去叫崔雁去街上走走,看有什么要准备的。” “恩!”小秋搓着勒红的手,这家伙的劲越来越大了,她追上他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说,“哎,公子,你脸红什么啊?” “天气冷冻的。”他直冲冲说,迈着大步向前走。 霍去病走在前面,与其说他是来买东西的,倒不如说他根本就是来散步的,只有小秋和崔雁在一边忙活着张罗着要买的东西让手下拎着。 小秋看着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霍去病问崔雁,“晏爷爷,他一直这样吗?” “老奴不知,只是自打我来公子就是这样。”他摸摸胡须说,“当初卫将军让我来的时候也曾经说他这个外甥有点孤僻,不过自打小秋姑娘来了,公子似乎话多了些。” 小秋撇撇嘴,“我看还是少的很啊,不过他这个家倒是怪的很。”她对着崔雁说,“你说舅舅是大将军,姨母是皇后,自己母亲再嫁的也是高官,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成天阴着他的脸,好象我欠他钱一样。” “哈哈……”崔雁笑起来,“小秋姑娘说笑了,外人还来是风光,其中的辛酸怕是只有自己知道。姑娘可见公子的箭上刻着‘平阳 霍’三字?” 小秋点点头,她也纳闷呢,好好的长安人干吗刻个平阳上去,对了……她想起那日偷听卫子夫和卫少儿说话也是提起这个地方的。 “平阳公主也是知道的吧。”崔雁说,小秋继续点点头,“就是才嫁给卫大将军的……”崔雁点头道,“正是她,卫将军,卫皇后,包括公子的母亲,以及他的大姨母卫君儒——曾经是皇上舍人的公孙贺的夫人,都是平阳公主家的奴仆。” “这个我知道……”她想起那日霍去病和卫少儿的争吵,说卫青是骑奴。 “虽说如今看来也是风光了,可是曾经的恩怨谁又能知道呢?”崔雁叹口气说,“老奴也只是知道这些了,到底有什么样的事我也是不知道的。” 他看看前面霍去病沉静的背影继续说,“只道是十六年前平阳公主迁回京城,皇上在她府上遇上当今的皇后了。以前的陈皇后你知道吧?”小秋恩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他捋了一下胡须,“一直没有孩子,皇上接了卫皇后进宫后六年,就是‘马邑之谋’了。” 这个她知道,说是汉武帝调集军队三十万,由护军将军韩安国率领,下辖李广、公孙贺,预先在马邑附近似的山谷设埋伏,另派王恢、李息两位将军率兵三万,从代郡之西绕到匈奴军队的后方,准备截断他们的退路。然后派富商聂壹出塞去见匈奴的军臣单于,佯称愿意引匈奴军队去攻打马邑。军臣单于信以为真,亲自率军十万南下。眼见就要进入埋伏圈,军臣识破了汉军的计谋,掉头撤兵,李广、公孙贺行动迟缓,失去战机,负责截击的王恢见前面没有打响,匈奴军队人又多,也没有按计划出击。单于得以逃脱。她所知道的只能是史书上记载的战争,至于这些事和人的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 “从此‘和亲’就破裂了,皇上就开始准备战争了,卫将军调去建章宫当差,公子的母亲嫁给了陈詹事,少爷那时还小,陈老爷对公子很好,但是公子却一直不肯叫他‘父亲’。这是大将军说的,他对这个外甥可是疼爱有加,那时他还没有孩子,对公子就像己出。后来卫皇后怀孕了,那又是三年后的事了,皇上一直没有孩子,自然是喜出望外了。陈皇后的母亲大长公主就抓了卫将军准备处死,想气气卫皇后,都说孕妇是不能伤心的。” “然后呢?”小秋听的紧张,拉着崔雁说,“然后怎么样?” 他笑起来,“小秋姑娘,你别急啊,老奴可得喘口气啊。后来现在的合骑侯以前的骑郎公孙敖把卫将军救了出来。这事给皇上知道了,还提拔卫将军做了建章宫监。后来卫皇后生了一个女儿,陈皇后见皇上宠幸卫皇后就用巫术诅咒卫皇后,皇上知道了很是生气,在加上她原来就三番五次闹着逼皇上远离卫皇后,皇上正好抓着这个借口不放,干脆废了陈皇后,那是公子才十一岁,对这件事估计也是能记得的吧。” “晏爷爷,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啊?”小秋惊叹地说,这皇宫里的事可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 他一笑,“不瞒你说,我以前在宫里当差,当年这些事也都是各处听来得以知晓的。接着皇上就任命卫将军为车骑将军,和李广、公孙敖、公孙贺一起出塞。这场战争真是惨烈啊,李广老将军是全军覆没,他本人也是被俘虏逃回来的,公孙敖大败,公孙贺无功而返,只有第一次出征的卫将军大获全胜。皇上当即封他为关内侯。” “其实李广镇守关内这么多年,也是屡立战功啊……”小秋惋惜地说,可是却一生都没有能封侯,就像一句话说的那样,因为不平所以才有天下。 “李广老将军只能说是生不逢时啊。”崔雁感叹说,“想是放在建国初年,怕是早就封侯扬名了,只是现在是打匈奴人,他可就是不行了。” “说的也是,若是像以前一样固守着城墙哪能有什么用呢?这匈奴人可会乖乖站着等你去打的。”所谓生不逢时可能就是指这个吧。 “第二年,卫皇后生了当今太子,做了皇后,卫将军出征又是大获全胜,卫家算是扬名天下,自古以来怕是没有这么风光的了。”他感叹地说。 是啊,以后又出了霍去病,加上平阳公主又嫁给卫青,这样的荣耀又是谁能想的到的,可是繁华散尽终是空,如今看来,卫氏的历史,汉朝的历史都是掀开了新的一页,可是今后的事谁又能知道呢?当初靠着陈阿娇用巫术登上皇后之位的卫子夫到头来和是因为“巫蛊之祸”起,戾太子起兵兵败自杀,她被汉武帝所废后自杀。现在风光的卫青到头来也是战绩惨淡,现在怕是他一生最荣耀的时候了。就说霍去病也不过是年纪轻轻就……小秋突然有点不想去想这些,看着走在前面的他,虽然不是很高壮,可是每一步都那么有力,似乎肩负着很多,历史上对于他的死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她不想给这样一个带来希望的生命画上一个期限,而且这些她也只能装着不知道不是吗?她笑起来,追上去拍着他,“你看我们后院的偏门上要贴年画吗?” “恩。”他点头说,“你看吧,去哪里买?” “那里!”小秋拉着他就跑,后面的崔雁喊道,“小秋,公子,等等老奴。”她笑起来喊,“晏爷爷,加油啊!”以后的事那么长远,谁也是说不定的……就像他说的一样,不信命! “小秋姑娘,老奴觉得你还是去买年画吧。”一边的崔雁说,看着小秋自己画的画说。 小秋挥着毛笔,仔细打量着自己的作品,很好啊,看看着关公的脸,就是红!再看看钟馗的脸,就是黑!她抬头问他,“哪里不好啊?” “不是不好……”崔雁犹豫着说,“哪见过这样的年画的?” “我这年画才有水准呢!”她就是护短,护自己的作品,外面卖的年画又没有什么内涵就就是花花绿绿的有什么好啊,还卖那么贵!她用家里的现成的纸和笔来画多好啊,再说她画的内容多有内涵啊,关公钟馗啊!这个崔雁老头真是不识货! 他听了走上来仔细看,小秋指着画说,“你好好看看,我画的多好啊!”他围着画看了几圈说,“老奴无知,还没见过年画上画一个猴子和一个黑鬼的……这有什么寓意啊?” “什么猴子啊!”她叫起来,拿起画举给他看,“看仔细点!”其实脸是红了点,五官有点歪,身子有点走样,可是怎么也不能说是猴子啊,为了显示这是关公她还画了个大刀呢!她腾出一只手指着刀说,“看见没?这是大刀!” “哦……那不是猴子……”崔雁捋着胡须又凑上来仔细看看,小秋得意地说,“我画的好吧。其实我都没有人教,这就叫无师自通……” “老奴看出来了……”他激动地说,“小秋姑娘这匈奴人画的真是好,这凶脸,这大刀,敢情是知道公子喜欢这个才画的吧……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挂匈奴人啊。” 她自己一把拿过画看,怎么会是匈奴人呢,“算了,那你看看这个。”她把这张先放到一边,你这个不识货的,让你见见真家伙,她一把举起那张钟馗,“看见没?” “这个……”他愣住了,哈哈!被本小姐惊人的绘画天赋吓住了吧。小秋把画又在他眼前晃晃,“怎么样?” “这是……夔?”崔雁试探地问,小秋一听差点没气死,她画的有身子有脸的怎么,看也不是黃帝和蚩尤的战争中的那个只有一条腿的大黑牛——夔啊!她气呼呼地问他,“你怎么看出来的啊?” 他指着钟馗帽子两边伸出来的两个东西说,“这不是两个角吗?”他走近了指着脸说,“你看这鼻子大的。”她是黑脸就涂黑了五官有点看不清了,最后他指着小秋极富创意给钟馗画的尾巴,为了突显他是鬼没有脚,她就用朦脓画法一带而过,结果一点像尾巴,“这不是那一条腿吗?” 小秋彻底晕倒,崔雁赶紧扶着她,“小秋姑娘,你怎么了?” 她正要冲起来和他吵,结果霍去病推门进来了,崔雁赶紧过去问候把小秋往一边一丢!真是谄媚!“公子回来了。” “你们在干吗啊?”霍去病指着小秋画了一桌的画,很多是没用的,那两张她最满意了。“我在画年画呢。”小秋跑过去说,刚想把画拿给他看,结果他转身就走,“我还有事,弄好了就贴吧。” “可是公子,这画……”崔雁想拦着他说什么,可是霍去病已经走出去了,他是有什么急事吗?怎么看倒觉得是在躲什么…… 不过先不管这个了,她得意地拿着画跑到崔雁面前,“晏爷爷,你看,公子都说可以贴了。” “哎……”他叹口气无奈地摆摆手,“贴吧,贴吧。” 小秋乐呵呵地拿着画招呼人去贴了,真是没想到她的天赋这么好啊。  终于等到了除夕这天,自打早上来卫少儿就派人来唤霍去病去前院一起过年,他个大少爷冷冰冰的就给回绝了,想来前些日子他出门怕也是在躲这个吧,小秋在一边看的觉得不是这个滋味,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唤自己和她一起过年有什么关系,何必要这样拒绝,可是她又说不上什么话。 中午过后小秋就去问崔雁,“晏爷爷,你说公子不去和夫人一起过年不好吧,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况且夫人……” “老奴也是劝过公子好几次了。”这样的人情世故崔雁还是明白的,“可是老奴的话公子哪能听进去呢?” “他不是一向都很听你的话吗?”小秋说,好比在塞上的时候,崔雁说什么霍去病都是会听的。 “那和这个不一样。”崔雁抱着干草喂马说,“要说这边塞情况和作战,公子是要请教我的,可是他的家事,我们外人也只能说提醒个一两句,说多了就逾越了我们的本分了不是?小秋姑娘,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怕公子这等复杂的家事,我们是插不进脚的。”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他们不但没有资格管,也更是没有立场去管,她怏怏地从马厩往屋子里走,才走到门口,就见里面来了人,是卫少儿。 她弯腰行礼道,“夫人。”她点点头示意小秋起身,小秋赶紧起身去倒茶,就见卫少儿开口说,“去病,晚上过前院和母亲一起过年吧。” 坐在椅子上的霍去病紧抿着嘴,隔了一会开口了,“是他让你来的?”这个他自然是指陈掌了。 “不是,难道你就不能和母亲一起过年吗?”卫少儿的话尽量想淡化霍去病和陈掌之间的尴尬和生疏,“况且他也是你的父亲。” 话音才落,小秋正过去倒水,霍去病猛地站了起来道,“父亲只有一个!” 他的话一说,卫少儿的脸陡然变了色,但是她还有用温和的语气说,“也罢,你长大了,可是就算是为了母亲,你也不愿意去?” 霍去病把头扭向一边不说话,小秋倒了水本来是想赶紧离开的,不料这个大少爷开了金口,语气冰冷的让她发颤,“不愿意!我姓霍,他姓陈!” 一边脸色温和的卫少儿听了这话站了起来,小秋也吓了一跳,这么说似乎是太伤母亲的心的,她不知道当年卫少儿和霍去病的父亲有什么恩怨纠葛,也不知道她又是如何嫁给了陈掌的,但是就卫少儿对霍去病的关心来看,她应该是对他父亲有很深的感情的,纵使没有,母亲对孩子的爱是不会因为改嫁而转变的,这么坚决冷漠的回答,怕是重伤了卫少儿。 果然卫少儿站起来,嘴唇微颤了几下,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是让儿子的话刺伤了,她转身黯然地离开了,小秋拎着茶壶站着,觉得气氛压抑得让我窒息。 她终究是忍不住数落了霍去病,“你怎么了这样和你母亲说话呢!你以为你这样就是有厉害吗?你以为你这样就是对你父亲的回报吗,把你的母亲气伤?”她没有母亲的疼爱,但是她受不了有母亲的人气伤自己的母亲。 他见小秋这么生气地说,愣了一下,过了一会说,“你懂什么?”说罢就要走,小秋一把拉住他,“我是不懂,我不懂你有锦衣玉食,有煊赫的家世,有这样的母亲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说你不信命,我以为你说的不信命是指像命运对抗,现在看来你只是在懦弱的逃避罢了!” 他停下了脚步,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看,一字一顿地说,“我有什么你会知道!你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就别来多管闲事,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对我说教?” 小秋迎上他的目光说,“像你这样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孤独痛苦的人只会在这里无病呻吟!”她说完就冲出屋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把晏羿更名为崔雁了! 实在是太难打了. 名字好听是没有用的,主要是要好打啊! 见谅!  秦府。 秦老爷坐在桌前怔怔地看着一边一张空荡荡的位子不说话,秦兰阳一见明白父亲在想什么,赶紧说别的事想分散父亲的注意力,“爹,明早要去谁家拜年呢?” “就在家里。”秦老爷收回了目光说,“我从洛阳回来很累了,就在家休息吧。” “那也好。”秦兰阳说,只要父亲不再盯着那个位子看就好了。 一边坐着的秦兰阳的女儿指着那空位子说,“我要坐那里!” 一听孩子说了这话,秦兰阳赶紧捂住女儿的嘴,“那里不能坐。” “为什么!又没有人!”小孩子大声说,“我要坐,我要坐!那里靠爷爷近!” 原本气氛尴尬的场面又陷入了更大的尴尬,不料秦老爷开了口,“就让她坐吧,她说的对反正也没有人……” “爹……”秦紫阳想说什么,可是没有开口,低下头不说话,孩子开心地爬到那个椅子上坐起来。 “那天桑弘羊来说铸铁坊的事,你知道吗?”秦老爷说。 秦紫阳点点头,“我知道,我没理他。” “我虽然不想见他,可是还是听他的不要开了吧。”秦老爷说,“这孩子是不会害我们的。” “可是他害得还不够吗?”秦紫阳说,其实她知道自己是把气往他身上出,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恨她自己,最后转嫁为恨他。有一阵子她似乎会迷糊地想忘记那些,那样她还可以像原来一样在他抢生意的时候扔鞋子砸他,可是那终究只能是一恍惚,当她拿着那个香囊的时候,看见这个空位的时候,她不能允许自己忘记一点过去的事。 “过去了,过去了……”秦老爷说,“关了吧,听我的……” “爹……”秦紫阳还想说什么,秦老爷伸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秦紫阳只好闭嘴。 一边的秦兰阳见说起了这事,正好开口,“我一直觉得那件事桑弘羊根本就不知道,一直都是桑老爷自己的意思……”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秦老爷说,“都吃饭吧,他知道不知道又怎么样呢?罢了,不说了,总之一切都回不去了……”  到了晚上,整个后院一片冷清,小秋蹲在马厩和白玉骢说话,“他知道什么啊!”她拨弄着草堆的干草,白玉骢曲着腿和她靠在一起,她摸摸它头顶的马鬃说,“要是我爸妈还在的话,我才不管什么改嫁不改嫁呢,有了总比一个好啊!”白玉骢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她的话,但是好象能明白她此时悲伤的心,用头轻靠着小秋,她搂这它说,“还是你最好,比那个傲慢不知足的霍去病强一百倍!要是我也有父母的话……”她鼻子一酸搂紧了白玉骢,“我也想和爸妈一起过年啊……还有奶奶,可是奶奶已经……”她说不下去了,只是搂着它静静看着寂寥的夜空,这个除夕之夜是她过的最寂寞的一次,空荡荡的天空,她和一匹马过年?小秋自嘲地笑了起来,也罢也罢,能和历史上煊赫的霍去病的马一起过年也是很了不起的!正在她自我安慰时,突然传来脚步声,她起身一看,是崔雁。 “晏爷爷……”他来干吗,难道是觉得和马过年太有创意了,也要参加? 他似乎有点气喘吁吁地说,“小秋姑娘,你可叫老奴好找啊。” “有什么事啊?”她走过去扶着他说,“别急别急,慢慢说啊……” “公子不见了!”他拍着腿说,“下人说是见了你和公子吵了嘴,就见少爷出门了,你说着晚,又是除夕,他去干吗啊!” 他出门了?难道就因为她说的这几句话?不至于吧……可是心里又滑过一丝不安,外面是合家欢聚?他要去哪里呢?“他说去哪里了?”小秋拉着崔雁问。 “要说了我还急什么!”他叹气说,“其实我也不是怕公子出事,只是怕他触景伤情啊……” 小秋一听,心里一揪,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次看见别的孩子有爸妈送的样子,自己都会独自躲着哭不让奶奶看见,而如今霍去病的伤心她也许是忽视了……只是那时实在是气愤了,也没想这么说的后果了。 “老奴问了别人听说了你们说的话……”崔雁说,“老奴也不知道公子的出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一直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他应该也有孤独痛苦的时候吧,怎么能说他是什么也不知道呢……” 小秋想起了自己的话,“像你这样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孤独痛苦的人只会在这里无病呻吟!”心里立刻后悔了,也许他的孤独我是不知道的。 她转身就往门口跑,崔雁叫我,“小秋姑娘!你去哪里?” 她打开门就向外跑,“我去找他!” 可是出了门小秋就后悔了,这会外面一片漆黑,别说是找一个不知道去向的人了,就是找的知道去向的怕也是不好找,她怎么就这么冲动啊。她回头望望后院点着的等透出温暖的光,要不……回去?这怎么可以!她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人是她气走的,怎么说也是要负责任的吧。可是……她看看静静的街道,这要去哪找啊?刚才也没问崔雁府上派出的人是往哪里找了,她好歹也和他们一起啊,不是说她怕出力,实在是她对这里也不熟悉,别找不到人自己连家都回不了了。 不过事到如今,得罪人的话她也说了,把人找回来的话她也说了,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她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向街道上走,身边匆匆走过的都是正赶着回家过年的人,一边的店铺也都紧闭着,她想起崔雁的话“其实我也不是怕公子出事,只是怕他触景伤情啊……”他究竟有什么样的隐情,什么样过去一直压抑着他不愿意和别人多袒露自己的内心,小秋加快了脚步。 走着走着到是走到一处热闹的地方,不像之前那些街一样冷清的地方,两边的店堂里灯火通明,里面也是很热闹,传出男人含糊不清的声音,女人的娇笑,飘出阵阵酒气和胭脂的香味,焚烧的椒兰香弥漫着,她脚步有点错乱的走着,四下看看,这里好象听秦紫阳说过,就是长安的歌舞乐坊,一家家店里传出哀长的乐声,明明歌声凄婉却又夹杂着人的欢笑声。 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赶紧离开的好,她低下头走,琢磨着这霍去病这大过年的能去哪里呢。 “哎哟!”她低着头想事情也没看路,正好和前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她正刚想抬头看是什么情况,就听见一声传来,“哪家的奴才,走路也不长眼!” 原本小秋也是知道是自己不对,也是准备道歉的,可是一听这话她就不愿意了,听着好象特瞧不起人的样子,她抬头顺着这个傲慢尖细的声音看去,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丫头,路明亮的灯照着她的打扮,不也是个丫鬟的样子吗。她眼睛一瞥,瞟见一边还有一人,没细看,估计这奴才也只是替主子说话罢了。小秋瞧瞧她的摸样和衣着估计这主人家也不怎么样,要不一个贴身丫鬟会穿的这么寒碜啊。她撇嘴说,“奴才走路是不长眼,可是长了眼难道还能就不是别人的奴才了?” “你!”她见小秋句中带刺地说,涨红了脸,微微动动嘴唇像是还想说什么,可是一边的她的主子开了口,“小月,休得无礼。” “姑娘,她……”这小月见自己的主子也这么说,只要闭嘴,可是还不忘瞪小秋一眼。 既然人家主人是开明的,本来也就是自己的不是,小秋还是欠了身子赔礼,“不要意思,冒犯了姑娘。”说完她抬头看去,却是惊呆了,怔怔地呆楞在那里,说句实话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想过自己会看一个人看得呆掉。 没想到时间竟有如此美人,想起那日见着的卫子夫已经是少见的美人,可是见了眼前这位怕是十个卫子夫也是要给比下去的。在周围暖色的灯光的照耀下,她白皙的皮肤泛起微微的光,新月眉,长长的睫毛微垂着遮着眼眸,记得以前她和奶奶说长睫毛好看的时候,奶奶回她一句,长的有啥好,苍蝇都能站上去了,今日一见这长睫毛上确实能站苍蝇了,不过这个比喻不太好……微微上翘的鼻子,嘴唇抹着鲜艳的品红,在灯光下格外眩目。 “姑娘你长的可真好看……”小秋痴痴地说,“这就是人说的沉鱼落雁吧……” 她让小秋说的一抹红云攀上面颊,浅浅一笑,连她这个最爱钱的女人竟然也有了一种一掷千金只为美人一笑的冲动。可是……美是美,可是这妆,这衣服……小秋看看她的衣着,长袖、束腰、轻逸地显露她优美的体态,她又盯这她拖着的长袖看,两臂长袖呈薄片状,大带束腰,右腰侧系一丝绫,末端系几个小铃铛。这样的打扮……倒不像是那家的大家小姐,且说秦紫阳虽说是商人出身,穿的虽然不是深衣,可是也是很端庄的襜褕,可是这样的美人,看上去像是有钱人,可这身衣服还有这装束着实不像是大家小姐。 “可是……”她犹豫了一下没说下去,毕竟才遇见的陌生人多说这些实在是多余,她收回刚才想说的话,向她又一行礼,“姑娘要是没什么大碍,我就先告辞了。” 她向小秋点头轻笑,也向前走去,见在她们擦肩的时候,小秋突然听见那个叫小月的说,“这霍侍中难道要待着不走听二公子唱曲不不成?” 一听这话,小秋停下了脚步,霍侍中?难道真的是他?她回头一见那姑娘和丫鬟让一边店里走去,赶紧叫住她,“姑娘!”看她要往这里面走,小秋料得自己的猜测不假,她果然是一个舞女,所以才是这身打扮。 她听见有人叫她,悠悠转身问,“姑娘有何事?” 小秋赶紧上前说,“请教姑娘了,刚才听小月姑娘说到‘霍侍中’,莫不是霍去病霍侍中?”她见小秋这么问,愣了一下,“敢问姑娘是?”听了她这话,小秋算是松口气了,看来人是没错了,不过他个大少爷来这里快活了,可叫她好找啊! “我叫莫知秋,是霍侍中贴身的奴婢,刚才侍中出门到夜不归,府上的人都在找呢。”她叹口气说,“请问人可是在里面?” “原来是府上的知秋姑娘。”她冲小秋浅笑说,“霍侍中确实在里面,还请姑娘随我进去。”她欠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随着她进了门,店堂里面最深处,一处像是戏台的摆设,上面一名年轻女子正在轻歌曼舞,长长的衣袖交横飞舞,两片和这姑娘一样轻薄的宽袖,一片甩在身后,另一片高举将落未落,围着台子周围一桌桌坐着人,看衣着也都是一般的人,这大过年的男人都在外面快活了,小秋撇撇嘴说,“我说怎么全长安都没见人,敢情都到这来了。” 那走在前面的带路的小月说,“今天人可叫少了,都是些外地人,长安人谁不回家过年啊。”听了她的话小秋又仔细看看,里面似乎是是有一些像是西域那里的人,样子衣着是不大一样。 “长安人都在家守岁,外边来的人若是独身在这样的团圆之夜岂不孤独?也只能来此消磨了。”那个姑娘说,小秋想想问,“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知秋姑娘客气了。”她侧身一笑,“奴家姓李,闺名泪字。” “泪?”小秋念道,所谓名字不都是应该寄托着家人对孩子的祝福吗,泪?这名字是很别致,但是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知秋姑娘可是觉得这名字取的别扭了?”她看透小秋的想法说,“可是名字是家人起的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但说这泪字也不全是不好的事。” 小秋低头不说话,李泪,要是在现在也算是一个雅致的名字,可是此时此地此人,她念着却是觉得有一种酸涩的感觉,夹着淡淡的苦味…… “到了……”小秋还在想着名字,她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她思绪,她轻敲了几下这间房的门,门里原本的琴声戛然而止,敢情这到少爷有钱跑到包间来快活了。 门从里面打开了,是里面一个丫鬟开的门,她一见李泪,笑着说,“原来是泪儿姑娘回来了,二公子刚还说起你,这霍侍中醉的厉害,药可买了?” 李泪不语只是转身从小月手上拿过一包药摇了摇,小秋明白过来,原来她刚才是去买解酒药的啊,那开门的丫鬟把目光投到小秋身上说,“这是……” “这是霍侍中府上的姑娘,正是来找他的。”李泪说着,引小秋进门。 进了门,小秋就看见正趴在桌上扶着酒壶的霍去病,她一见他已经喝的有点迷糊了赶紧冲过去,“公子!公子!”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房间那边传来,“泪儿,这是……”小秋回头看去,屋子那边,矮小的台子上放着一架古琴,琴后坐着一人。 俊秀的面容,若不是见他的衣着和发式她真的会怀疑他是女的,细看这张细致的脸和李泪有点…… “二哥,这是霍侍中府上的姑娘,来找霍侍中的。”李泪的话让小秋明白了,难怪呢,怎么说有个这般美丽的妹妹,哥哥又怎么会长的和李逵一样呢。 那男子立身向我见礼,“姑娘,我也正在想这霍侍中该怎么办呢?刚才叫小妹去抓药,正巧姑娘就来了。” “公子不必多礼。”小秋回礼说,这古代就是礼节多,要换做是现在,还不扛了人就走?可是人家和你客气了,你也不能翻白眼回去啊,“想来公子是琴艺了得,才让我家公子痴迷啊。” “姑娘过奖了。”他从琴后走出来,“听琴不过是随性罢了,只是霍侍中今日只听哀曲,想来是心中有哀愁啊。” 哀愁?就因为她的话?小秋低头看看睡在地上的霍去病,她的话就这么伤人还是他心里本来就有些什么呢?“公子真是明眼人。” “我们这些鄙陋之人,略知音律,只是说些自己的愚见罢了。”他谦虚的说。 一边的李泪说了话,“知秋姑娘,你要怎么带霍侍中回去呢?”她的目光停留在醉得不醒人事的霍去病身上。 “这……”这下小秋是犯了难,出来的时候就应该问问崔雁这府上派出的人是在哪里,现在人是找到了,可是她怎么带回去啊。 正当小秋犯难之时,这李二公子开了口:“要不我送姑娘和霍侍中回府?”他话音未落,李泪接了话:“那是最好,若让知秋姑娘一人怕是扶不走霍侍中了。” “小月,干脆叫季儿来搭把手。”李二公子对一边的小月说。 “也好,多个人多份力。”李泪道。招手让小月下去唤这叫季儿的人。 小秋见他们如此客气,心里很是感激,赶紧谢礼,“这怎么好意思,再说我和李公子送人即可,何必再叫一人。” “知秋姑娘想得容易了。”李二公子轻笑道,“出了门这个时间哪有马车能送人回去呢,若是让你也个姑娘家送霍侍中怕是不合适。” 正说呢,小月已经唤这名叫季儿的人进来了。十几岁的清秀少年,看这等相似的容貌,不难猜出这叫季儿是李泪、李二公子的手足。 “这是胞弟李季。”李泪介绍说。小秋侧身行礼,心中却暗想李季这名字何等耳熟,却又陌生,似乎是听过的。可是听李季这个名字又不是什么名人,可能是在哪里见过一眼,浅浅留下些许印象。 “不愧是泪儿姑娘的兄弟,细看三人真是像啊。”小秋笑着说。 “姑娘见笑了,”李二公子说“还未向姑娘问候,在下李延年,家中排行老二,略知音律,只能栖身于此献丑而已。” 李延年!!这下明白了,不用说,李泪这位绝世美人自然就是让汉武帝钟情的李夫人了。小秋心里一下豁然开朗了。不过这李季,她瞥了一眼,也许是说起李夫人时有过简单的提及吧。 那李季见小秋看他冲她笑了一下,便同李延年一起架起霍去病向外走,她这贴身的奴婢却是插不上了手。出了门口果然街上甚是冷清,倒和这喧闹的乐坊形成鲜明的对比了。 “知秋姑娘,在下所言不假吧。”李延年道,声音清冷淡雅,果然是能能一曲唱得家门兴。小秋暗想,只知道此人乃乐师,其余也就不曾知晓了,反正想来,这李夫人未得几年宠,怕是也会多多少少受影响罢了。小秋转身看着送出门口的李泪,这等的出尘之姿,眉蹙春山,目敛秋水,却是福薄之身,心中不免伤怀。 “泪儿姑娘,你就别送了。”小秋说,脸上不动声色,到了这里这么久,她渐渐是明白了,历史是他们的,她只是看客罢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是看的透彻的她终究是无力拨动这棋盘上的任何一粒棋子的。就像她那头痛的毛病一样,一切是注定的。 “知秋姑娘,以后有客常来。”李泪客气地拉住小秋的手说。 “过些时日,自当是要来登门道谢的。”小秋说。 李延年和李季架着醉醺醺的霍去病,小秋站着一边跟着走。她觉得街上已经够冷清的了,若是不开口说话,气氛着实尴尬。只好先开口。“李二公子,你们兄妹是长安人?” “不是,我们今年初来长安,投奔亲戚,不料亲人已故,无处落脚,我也只得在乐坊弹琴,唱曲,妹妹也能舞上几曲,暂时糊口罢了。”李延年道。 “怎说是糊口呢?”小秋接过话说“这样的才艺,别人学还学不来呢!”小时也盼着像别家女孩一样学点什么乐器,只是奶奶养她已是不易,这学那些个东西不是胡闹吗。“我可是想学没人教。” “哦?”他惊讶地说,“知秋姑娘若是不嫌弃,可来乐坊,在下也能略微指点一二。” “那可是不敢当了。”全国闻名的乐师要教她?那可是天大的荣幸,可是她小心地问“那李公子教人可收学费?”要是要钱她可要好好想想了。 “知秋姑娘说笑了。”他笑起来“在下还未教过什么人,只是见与姑娘有缘分,而姑娘又有心,才说起的,怎么说到那些个俗物上了?” 俗物?那她岂不是一庸俗之人,小秋刚想争辩,可一想人家可是说免费教她,她可要沉住气了,“公子素雅之人,知秋惭愧了。” 正说着,已是到了后院门口,崔雁正倚着门候着门,见小秋回来赶紧出来“小秋姑娘,你可回来了,老奴琢磨着,你要不回来,就又该派人去寻你了。”说着看看身后的人问“这是……?” “这是李二公子和李三公子,帮我扶公子回来的。”小秋介绍说。 “两位公子有礼。”崔雁道。一见两人架着的霍去病,赶紧冲院里唤人,“来人,扶公子进门!” 不多一会儿人便出来,崔雁和人扶着霍去病进屋,回头冲李延年和李季点点头进了屋,算是打了招呼。 见人已进去,李延年也向小秋告辞,“人已经送到了,夜也深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今日之事,多谢李公子了。”小秋道,可是忍不住又问,“那学琴之事……?” “不如,三日后你去乐坊吧。”他浅笑着说,和李季告别离开了。 这边霍大公子喝的醉生梦死地回了家,才安顿他躺下不到一会,前院卫少儿和陈掌就过了后院,小秋远远地瞧见了赶紧关上后门,往屋里走去。 待小秋进屋的时候,卫少儿已经坐才床头说,“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醉成这样?”一边的下人都低着头,“回夫人,公子给送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小秋琢磨着再说就要扯到自己头上来了,暗暗叫糟,生怕这卫少儿问起霍去病是为什么出门的,好在她说起了别的,“是从哪里给送回来的?” “奴婢不知。”一个侍婢道,“人是小秋找回来的,是两个不认识的公子扶回来的。” “谁是小秋?”卫少儿问,小秋赶紧上前说,“正是奴婢。” “你就是小秋?”卫少儿问,小秋低着头看不到卫少儿的表情,小心地回答,“是的。” 卫少儿继续问,“在哪找到公子的?” 小秋琢磨着,要是说是乐坊,怕是要扯出自己把他气走的事了,到时候别说在这里做些闲活还有房子住有饭吃了,估计是要给敢出去了,可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小声说,“奴婢不敢说。” “不敢说?”卫少儿语气一变,小秋小心向上瞟了一眼,卫少儿的样子有点奇怪但是好象不是很动怒,她问道,“说吧,是哪里?” 小秋想了想,看样子她还不是很生气,才犹豫了一下说,“在乐坊……” 卫少儿听了脸色骤然一变,说不上话来,一边的陈掌接了话说,“竟然去乐坊喝酒不回家?成何体统!” 陈掌的话音一落,卫少儿只得说话了,“去病一定是没地方去了,全长安这么晚了自然是只有那里晚上还能去了。” “你总是护着他!”陈掌有点生气地说,“你护着他有什么用,到头来连过年也不愿意和你一起过,这就是你惯出来的好儿子!”说罢拂袖而去。 “你……”卫少儿起身想拦住他,可是人已经出了门,她也只得坐回床边,轻抚着霍去病的额头,“你们照顾他吧……”或许觉得还是不安心,她嘱小秋她们说,还是起身出了门,向前院走去。  第二天一早,这边霍去病还在睡着,他倒是睡的舒服了,也不想想昨天那气氛,小秋走去后院打开门,正好见得一边秦紫阳正好出门,自是走过了打了招呼。 话没说几句秦紫阳把目光投向了后院的门上,她走到门前,指着小秋引以为豪的年画凝视几秒,大笑起来,“这是什么啊……哈哈……” “这当然是年画!”小秋冲上去说,她有什么意见啊! “我知道是年画啊!”秦紫阳还笑,“哈哈……可是这画的是什么啊?” 小秋一听不乐意了,连霍去病都没意见你凭什么说不好啊,她指着秦家大门上的画说,“瞧你那庸俗的眼光!我这叫内涵,知道不?”不是她吹牛,像她画的这样一文一武的年画真是少见啊。 “这叫内涵?”秦紫阳盯着这一黑一红两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又要笑起来,每次只要和小秋在一起,她就觉得很开心,似乎能让她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她正说着,突然对面院落的门开了,桑弘羊正巧从里面出来,脸上挂着笑,可是一见这边的秦紫阳,那种虚假的笑容似乎变成了一种真诚的笑容,向这边走来,“紫阳!” 可是秦紫阳的笑容却是褪去了,小秋一见慌张了,只知道这两人关系不好,还是听秦紫阳说的,虽然她已经觉得事情不是秦紫阳说的那样的,可是自己弄不明白了。 桑弘羊见了一边的小秋,盯着她看了一眼,“你是……”他琢磨了一下说,“是那天的马童!?” “是……是……”小秋见他竟然一眼就认出自己了,只好点头说。 “你来做什么?”秦紫阳说,语气冷冰冰的。小秋倒是愣住了,这绝对不是抢生意了,这话说的根本就是像和仇人一样了,自己以前没见两人正面碰撞过,今日一见,她更是怀疑秦紫阳以前的话了。 “我先回去了。”小秋觉得自己待着别扭,想趁机开溜,秦紫阳也点点头示意她走,她其实一直不希望小秋知道这些事,毕竟她还是外人,就算和自己很投缘,自己也把她当好姐妹,可是她实在不想也没有勇气向别人说这些,她知道自己是逃避,可是也没有办法。 小秋赶紧进屋,听见屋里有人唤人,她推门一看,是霍去病醒了,正叫人呢,她赶紧去问,“公子什么事?” 霍去病一见是小秋,把脸别到一边,难道他还在生气?小秋自知有错,只好厚着脸皮继续说话,“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你也不用气成这样啊,我向你道歉还不成。” 她说完瞥了霍去病一眼,他还是不说话,可见着火气还挺大的,她凑近了说,“要不就扣工钱好了啦。”她撇嘴说,这样还不行? 霍去病一听把头转了过来,看着她,终于是有反应了,小秋想,都说她爱钱,看来这霍去病也差不多,一说到钱连他都可以不生气了,她想想又觉得自己太冲动了,这么随便就扣工钱,她想了想又说,“只能扣几天的啊!” 霍去病一听她的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除了钱你就想不到别的了吗?” 见他说话了,而且还是笑着的,小秋心才安,害她白担心了,“原来你心情不错啊,还能笑出来。” “我能笑出来,那是我想开了,可是不代表你没惹恼我。”他起身说,“我饿了,去吃饭。” “你……”小秋见他的样子似乎是没什么事,可是真的没事吗,她拉住他说,“能和我说吗?”话一出口又赶紧改口,“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心事说不出来比较好,不一定是要和我说……” 他轻轻拉开的她手,“还让不让我吃饭了?”他笑着说向外走,小秋觉得那笑容很勉强,可是他已经走到了门口,他迈出一步,想想又收了回来,转身对小秋说,“以后我会说的。”说完要走,小秋叫住他,“真的?” “真的。”他回头笑了一下说,这次笑的很真,小秋愣在那里,难道自己骂了他他都不说什么吗? 小秋见他已经出门,想想自己也没有什么事,往马厩那里走看看马,却见后院那门外还有人在说话,难道秦紫阳还没走?她好奇地走到门边一看,果然两人还僵持在那里,秦紫阳不说话,只有桑弘羊一个人在说话。小秋见了想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摸出身上的那个发旧的香囊,上次自己见她的时候就给忘记了,趁现在记得赶紧还给她好了,说不定这样尴尬的气氛就能打破了,她觉得只简直是太聪明了啦。 “紫阳!”小秋装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走出去,那尴尬的两人都转过脸来看她,很好,果然有用吧,她得意地把香囊拿了出来,放到秦紫阳面前,“这是你的吧,准是从你家院子扔过来的。” 秦紫阳一见脸色都变了,沉着脸说,“不是我的。” “你是你的?”难道你乱扔垃圾还想装傻,小秋鼓起嘴看着她,还不承认?她指着香囊说,“你看,上面还有一个‘阳’字呢!” “我说了不是我的就不是!”秦紫阳说完就跑出家里,这,这是怎么了啊?小秋呆楞着看着她,手上还举着那个香囊,她尴尬地收回手,想回后院,一边的桑弘羊开了口,“可否借在下看一眼?” “哦。”小秋把香囊给他,其实很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桑弘羊接过这个香囊,盯着上面的“阳”字看了许久,小秋见他只是看也不说话,忍不住问,“这个你认识啊?” “我认识。”他喃喃道,像是在和小秋说话也像是在和自己说话,他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问小秋,“这个能给我吗?” “这……”小秋犹豫了一下,按说这是秦紫阳的不能随便给别人,可是她自己有说不是她的,小秋也弄不明白,不过既然他们俩很熟的样子就给他吧,“好吧,你拿走吧。” “那谢谢姑娘了。”桑弘羊欣喜地谢过小秋,倒是让小秋弄不明白了,一个旧香囊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要谢那就给点好处啊,可是这个桑弘羊走的已经没影了。  过了两日,小秋站在乐坊的门口,身边站着秦紫阳,小秋瞥她一眼说,“我有什么事都告诉你,你呢?什么都瞒着我!” 秦紫阳歉意地笑笑,她是听小秋说有乐坊的乐师要教小秋便来赶个热闹,“我是担心你,才来看看的。” “那你告诉我,你和桑侍从到底有什么事啊?”小秋说,“每次弄的我都像傻瓜一样。” “小秋……我不想说,也许……”她为难地看着小秋,“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 小秋看着她,叹口气道,“就知道你要说这个,我也不是说多无聊想知道你的秘密,我只是希望你能过的快乐一点,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和我开心玩的你和面对桑侍从冷漠的你,哪一个是你?” “小秋……”秦紫阳有点感动,“我只能说,我和你在一起很快乐,可是人又怎么能只有快乐的事呢,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的事我想自己解决。” “总之……”小秋想想说,其实自己也没底气说秦紫阳瞒着自己不对,自己难道就忘了自己的身份,难道这不是一个天大的隐瞒,过的久了她竟然觉得自己就是这里的人了,她自嘲地笑了一下,“罢了,你过的开心就好。” “那我们进去吧。“秦紫阳挽着小秋说,若不是在自己最难过充满怨恨的时候遇见她,也许自己真的就是一点快乐也没有了,她承认她骗了小秋,对她也隐瞒了很多,可是这不代表她不喜欢小秋,只是……她没有勇气去亲口说出来……  乐坊二楼,靠着窗坐着往下看的李延年早早就看见了站在下面的小秋和另一个姑娘在说话,她来的还真是准时,他轻笑起来。李泪正巧进屋,瞧见二哥正向窗外看,她好奇地问道,“二哥,看什么呢?” “她已经来了。”李延年起身离开窗子走到琴后面。 “她?”李泪一时没反应过来,“知秋姑娘?” 李延年不语,只是笑着随手抚上一段曲子,李泪见了笑了起来,“二哥,可是为了等她才坐到窗前的?想不到二哥也有这样的时候。”二哥一向很冷静,平时话不多,可是今日却让她吃惊不小。 “小妹!”李延年拉下脸说,可是却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还请二哥指教,这知秋姑娘哪里合二哥的意了?”李泪俏皮地说。 李延年放下抚琴的手,慢悠悠地说,“是眼睛。” “眼睛?”李泪迷糊地说,“眼睛怎么了?” “我们都是无奈之人。”李延年道,“而她的眼里也有无奈,想来也是经历了诸多无奈之事……只是,她的眼里还有一种快乐,我一直以为像我们这样无奈之人是不会有什么快乐的,可是她的眼里却有。” 李泪回味着二哥的话,“二哥怎时她也有无奈之事?” “因为你我的眼中皆有,她也有。”李延年说,“只是我们没有那种快乐罢了。”  正说着,小秋和秦紫阳已经到了门口,小秋轻敲了门唤道,“李二公子,知秋已到。” 门咔哒一声开了,竟是李泪,小秋吃惊不小,怎么她也在,难道兄妹二人要一起教自己不成?她还是礼貌地问候,“泪儿姑娘。” 李泪笑着说,“知秋姑娘可是来了,我二哥可是早就在等了。”说罢,回头看了李延年一眼,李延年让她这么一说,脸微红起来,责怪李泪道,“小妹,休得无理,难道是说知秋姑娘来迟了吗?” “我迟了吗?”小秋听他们这么说也糊涂了,赶紧道歉说,“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知秋姑娘误会了。”李泪笑着引她们进去说,“我只是说我二哥等着你呢。”说着看看一边的秦紫阳问小秋道,“这位是……” “这是秦紫阳,我的好姐妹。”小秋说,难道多带一个人坏了什么规矩吗,她试探着问,“或许……应该我一个人来?” “知秋姑娘误会了,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只是想问候这位姑娘不知道如何称呼罢了。”李泪见小秋误会了赶紧说。 秦紫阳见了李泪也是愣了半天才出一句,“真是美人啊。” 小秋见了接过来说,“可不是,我当时一见也是惊呆了。” 李泪被这般夸奖觉得不好意思,欠身说,“我去唤小月上茶。”便出了门去。 “这位就是李公子?”秦紫阳看着李延年问道,小秋赶紧介绍说,“这就是李公子,我师傅!”她笑着说道,李延年一听也笑起来,“怎能称师傅呢,在下惭愧,还未教姑娘一次实在是枉称师傅。” “师傅就是师傅呗。”小秋说,“再说马上不就要教了吗?” 李延年一听更是笑开了,他看着小秋的笑脸不觉是看愣了,眼里明明有诸多的无奈和悲伤,第一眼自己是被这种相似的悲伤所吸引,渐渐却发现了里面那种快乐,能让人也觉得快乐的快乐,不是说能让你觉得发笑的短暂的那种快乐,而是无形间让人感觉到她的开朗并被之吸引感染的快乐,也许这种快乐正影响着周围的人,而她自己还不知道吧 学了一天下来,小秋已经是觉得累了,自己的手怎么比也比不上李延年的柔软,僵直地拨着琴弦,这哪是弹琴啊,她倒是觉得自己像是在弹棉花了! 李延年见小秋叹了口气说,“知秋姑娘若是累了,那就明日抽空再来吧。” “还是怪我太笨了。”小秋吐吐舌头说,伸出手放在眼前自己看,“手又笨又硬。”她瞟了瞟一边弹着正来劲的秦紫阳说,“她倒是学的快呢!” 秦紫阳一听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是陪小秋来的,弄到最后自己也弹起来了。 “这事可急不来的。”李延年笑说,“若是容易那岂不是人人都能会了。” “李二公子说的有道理。”小秋说,“那我明日什么时候来呢?”她也没有什么事,想出来也是很容易的,只要是要看李延年的时间怎么安排了。 “只要不是天黑以后都可以。”李延年起身说,“这里毕竟是乐坊,天黑了这客人多了自然是……”他没有继续说小,小秋也是明白的,“我知道,那就白天吧,我把家里的事情做好了就来。” “那我呢?”秦紫阳凑着热闹说,“我可以来吗?” “若是秦姑娘不嫌弃自然是可以来的。”李延年客气地说。 秦紫阳一听乐了起来,“那我就和她一起来打搅公子了。”说着拉上小秋就要告辞,李延年送出门口,看样子是想要送到楼下,小秋赶紧说,“公子就不必送了,还是在上面歇息吧,教我这样的笨学生准是累了。”说完冲李延年感激地笑了一下。  出了门,天上竟飘起了雪花,小秋忍不住仰起脸让雪花落在自己脸上,微微一触的冰凉很舒服,她不觉仰过头,竟看见二楼的窗户边正倚着李延年,而他正在看自己!她一惊赶紧把头收了回来。 秦紫阳瞧见她的异样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推推小秋说,“你怎么了?” 小秋想说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再回头一看,那窗户紧闭着哪有什么人啊,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她喃喃道,“没什么……” “快走吧。这雪要是下起来可是只会越下越大的。”秦紫阳拉着小秋加快步子向家里走去,终于下雪了,小秋望着天,想起以前自己问奶奶,“奶奶,雪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 第二天一早,小秋推开房门,院子里落了厚厚的一层雪,看来这雪昨天是下了一夜啊。她关上房门,突然想起马厩里的白玉骢,不知道它冻坏了没?她赶紧向马厩那边走去,没想到相处的久了,和马也是有了感情,真不知道自己走的时候会不会难过呢?走……她似乎很久没想这个问题了,她加快了脚步,今天要问问这个霍去病到底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 她赶到马厩一看,还好崔爷爷已经盖好了茅草,马儿们窝着里面暖和呢。她一见,放了心,正要走,却见后院的门开着,谁这么早就出门了?她好奇地向那边走去,却见霍去病立在那门口,她唤了一声,“公子,做什么呢?” “这就是你画的?”他指着门上的画说,掩饰不了脸上的笑意。 见他说起自己的画,小秋走上前,“是我画的怎么样!” “没什么……”他似乎是在偷着乐,一副要憋出内伤的样子,转身要走。小秋一见他要走,赶紧拉住他,“有什么你就说,你这样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憋着笑说,“不错……不错,行了不?”那天自己也没看,今天一看也 “不行!”小秋说,“你今天一定要说清楚。”说罢上去扯住霍去病,不料他轻轻一扬手,小秋句被推倒在地,狠狠摔在雪地上,虽然下面垫着厚厚的雪,应该摔不到什么地方,可是她还是把头蜷在胸口前,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好痛……” 霍去病一见,只是想轻轻甩开她的手,怎么劲就这么大,他也不知道小秋伤到哪里了,就愣愣地站在那里问,“怎么了?哪里摔伤了?” 小秋还是不说话也不抬头,霍去病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的摔的厉害?他赶紧走过去,蹲下来,凑近她问,“到底是伤哪里了?” 小秋含糊地哼哼了几声,霍去病听不清,又凑近一点问,“说的大声点……哎哟!”他话还没说完,小秋已经拿起地上的雪盖在他凑近的脸上,趁霍去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跳了起来,站在一边笑,“哈哈……敢笑我的画,给你点厉害看看……” 被猛地一惊的霍去病坐在了地上,他伸手一抹脸上的雪,就看见站在那里笑得乐不开支的小秋,这个丫头!他随手拿起地上的雪窝成一团,趁她正张嘴笑的时候扔了过去,正好砸在小秋的嘴上,小秋笑的开心却莫名地吃了冰凉地雪,一看那地上的霍去病却乐开了,“哈哈……现在心情可好了?” “你敢丢我!”小秋几口吐掉嘴里的雪,从地上抓起雪窝成一团就冲他丢去,可是这次已经有了防备的霍去病一手就接住她丢来的雪球,得意洋洋地看着小秋,用她做的雪球砸到她身上,“这可真是好,我都不要自己动手了!” “你!”小秋没想到他这么厉害,自己做的快又怎么样,他却倒好接住来打自己了!她气鼓鼓地望着他,反正做雪球也是被他接住干脆捧起一堆向他冲过去,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小秋就把雪从他头上倒了下来,“哈哈……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小秋见自己已经得逞,做着鬼脸就想跑,可是霍去病已经起身也捧着雪向她追来,“你别跑!” 后院走廊上。 崔雁正要往马厩那里走,却撞见迎面走来的卫青,他赶紧行礼,“大将军,您怎么会来?” “我来看我二姐,顺便过来看看去病。”卫青说道,语气里掩饰不住对去病的关心,“他不在房里,跑哪里去了?” “可能是去马厩那里了吧。”崔雁恭敬地回答,“还请大将军随老奴去吧。” 卫青和崔雁还未走到马厩就听见那里传来的笑声,远远一见,霍去病正和小秋在雪地里打闹着,笑得好不开心! “公……”崔雁想上前唤他一声,告知他大将军来了,可是卫青却拉了崔雁一下,示意他不要喊了,然后悄然转身离开,崔雁见了赶紧跟了上去,“大将军……这是?” “难得他有兴致玩,就让他乐一会吧。”卫青回想着刚才去病的笑脸,“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老奴也是高兴,公子最近是比原来话多了,人也会笑了。”崔雁说,他看着霍去病长大,当然也是希望他能开心快乐了。 卫青停下了脚步回望一眼,“可是和那姑娘?”他把目光盯住雪地里那轻盈的身影问崔雁说。 “可不是小秋姑娘吗!”崔雁对小秋可是赞赏有加,“她倒是唯一能让公子笑起来的人……”崔雁还在说,卫青却加快了步伐往前走。  雪地上已经满头是雪的小秋向还要冲过来的霍去病求饶,“停停停,不玩了,累死我了。她坐在地上喘着气,和霍去病玩打雪仗她哪里有什么胜算啊! 见她求饶,霍去病丢下手里的雪,坐在她身边,他倒一副没什么事的样子,小秋则是喘得厉害,霍去病转脸看着她冻得通红的脸,伸手帮她把头上的雪掸落,小秋脸一红,扭头避开,“我自己来吧。” 霍去病也觉得尴尬,收说扯开了话题,“你怎么不问除夕那天我为什么出去了?” 小秋掸掸头上的雪说,“你若是想说便会说,若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搭。”她虽然不是很聪明可是这样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你说的对。”他笑起来,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那天我听了你的话确实很生气就出了门,我觉得你什么也不是凭什么来对我说教,可是在乐坊里喝酒的时候我想明白了,其实这才是我最想听的话。” “最想听的话?”小秋不解地问,还有人喜欢被别人骂不成? “自从大家知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每个人见了我都是用同情,怜悯的态度对我。”他盯着地上白白的雪说,“其实我更本不需要这些,虽然我知道身世觉得很难受,但是他们的态度却让我更难受,好象他们对我的好,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的身世一样!” 小秋静静地倾听着,霍去病看了她一眼说,“你说的对,你说我是在无病呻吟,我却是没有什么,只是他们的态度让我生气难受!” 小秋伸手拨了波地上的雪说,“可是你还是很在意身世对吗?” 霍去病愣了一下,笑起来说,“原来你把我看得这么透彻……是!我怎么能不在意,可是他们的态度却让我更在意!越是这样,我越是怨恨自己的身世,越是怨恨那些人,越是……” “越是觉得自己不幸?”小秋接过来说,看着他,“难道不是?” “你怎么知道?”霍去病奇怪地说。 “别忘了我们是一样的人。”小秋说,“你经历的我经历的也不比你少,你的感觉我当然也有,周围邻居同情的眼光简直让我要疯了,难道我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吗,难道没有父母我就一定会生活的不好吗?他们凭什么做是一副看透我的样子!”说完小秋看着霍去病说“可是这样想的?” “我们果然是一样的人。”他低下头笑了一声,更像是在嘲弄自己,他又抬起头问小秋,“我想对你说,你愿意听吗?” 小秋笑了一下说,“我可是早就等着你能说出来了。要知道说出来比放在心里要好多了!” 霍去病望望天,又飘起了小雪花,“那天应该也是下雪吧……”  皇宫内。 女官瞧见皇后倚着窗户向外看,赶紧拿了袍子走过去披在娘娘身上,“娘娘,还是回里屋吧,这天气冷得很,别冻坏了身子。” 卫子夫还是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随口问道,“你见过比这更大的雪吗?” 那女官想想说,“昨个下了一夜,宫里的雪深地都到腿了,比前些年的雪都要大,奴婢是没见过比这还大的雪了,今个又下了,这么大的雪可是少见。” 卫子夫回头看看这个女官,原来年纪还小,是不记得了,她叹道,“有一年的雪,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大……” 正说着,外面的就传来通传声,“卫大将军求见皇后!” 卫子夫赶紧从窗户边往里面走,说道,“快请大将军进来。”说罢坐到椅子上,女官赶紧把打开的窗户关上,走到皇后身边。 这边卫青已经进来了,向卫子夫行礼,卫子夫赶紧说,“一家人还行什么礼?!还不快坐下。” 卫青坐下说,“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免的。” “刚才去见二姐了?”卫子夫问道。 “恩。”卫青点头说,“想看看去病怎么样了。” “这孩子……”卫子夫叹口气说,“自从你和他说了那些使以后整个人都变了,有时候连我都想怪你,好好的说这些给他知道做什么。” 卫青不语,他有时也后悔自己说了这些,好象是给去病加了一道沉重的枷锁一样。 “这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他那倔脾气,哎……”卫子夫道,“我是怕二姐为难啊,这孩子怎么么就不知道他这样伤心的只会是二姐呢!” “我当时告诉他这些,是想让他知道这世上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想要激励他。”卫青说,“哪知道会是这样。我想说即使他曾经是一个不应该出生的孩子,可是他终究是长大了,我想让他知道,既然他能长大就能做一番事业……” “可是他终究是个孩子……”卫子夫说着起身,又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外面飞扬的雪花落了进来,“连我们自己不能释怀,又怎么能让伤得最重的他释怀呢?” “今年的雪下的真是大啊……”卫青也走到窗前说。 霍去病仰望着天空,纷扬地落在他脸上,“我母亲,大姨母,以及当今皇后,还有我舅父都是平阳公主府上的奴仆,我舅父原本不姓卫,因为他母亲的丈夫,也就是我外公姓卫,所以我外婆人都叫她卫媪。她也是平阳侯府的使女,生了三个女儿,我大姨母卫君儒,我母亲卫少儿,还有皇后。而我舅父是外婆和平阳县吏郑季所生。应该是姓郑,可是舅父说郑家人对他很不好,他就和郑家断绝了关系,改姓卫,取字为仲卿。由于舅父善骑射就给平阳公主选为了骑奴,跟随公主出行。” 小秋不说话,这些崔爷爷也和自己说过,只是没有说起这些仔细的家事,可能是不敢说,也可能是不知道。 霍去病叹口气说,“我十四岁那年,舅父送了我白玉骢,对我说起了这些,原来我只知道自己姓霍不姓陈,可是自己的出身还是不知道的,舅父告诉我,说我十四岁了也应该知道这些了,他说那是一个下雪的冬天,天上下着他见过的最大的雪……” 汉武帝建元元年冬天。 富丽的平阳侯府也被漫天的大雪覆盖上了一层白色。平阳候曹寿坐在屋里,他是开国元勋曹参的曾孙,靠着曾祖封了平阳侯,又娶了当今皇上的姐姐阳信长公主,在朝中也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个该死的卫少儿!”曹寿身边坐着沉着脸的平阳公主,也就是阳信公主,因为曹寿被封了平阳侯,她便随了丈夫封号,她使劲一拍桌子,对跪着的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婆子问道,“当时怎么打胎药不灌给她喝!?” 老婆子吓的说话的声音都发颤了,“她紧闭着嘴,谁也弄不开,要扳嘴又怕公主说的不能伤了她那好皮相,就想……等公主回来再做决定……” “等我回来!”她喝道,“等我回来孩子都要生了!”她若不是和曹寿去长安办事怎么会让这事拖到孩子都要生了! 一边曹寿开了口,“现在生了吗?” “还没有……是不小心摔伤了才要生的,可能比较麻烦……”老婆子战战兢兢地说。 “罢了!”平阳公主气得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地上砸,吓得那老婆子一惊,差点没跳起来。平阳此时不过二十岁出头,可是今天的怒气日却让她原本姣好的面容变的可怕。这卫家三姐妹都是她一手调教的,这三姐妹容貌出众,再加上自己的调教以后,个个都有了些一般使女所没有的气质。她要把她们许配给朝中有前途的官吏,这样就能为自家收罗到一个心腹,若是发达了,她平阳侯府也是少不了的风光。卫君儒就是在她的安排下嫁给了太子舍人公孙贺,眼见着卫少儿就要到了自己给她安排婚事的时候了,她却和府里做事的小吏霍仲孺好上了,本来她忍着火想把孩子打掉算了,可是没想到自己不在府上几个月,如今连孩子都要生了!她倒要看看,她平阳公主留不得的孩子能活到什么时辰! 她走出门去,“我倒要看看这孩子生得生不得!”跟在她身后的使女都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这会公主正在气头上,谁敢去招惹?想那卫子夫昨天去求情还不是苦着脸回来了,想到了这些前面几个使女就小心回头看看站在最后的卫子夫,小声嘀咕了几句。 站在最后的卫子夫低着头,和一般使女一样,可是她的牙却死死咬着嘴唇,已经渗出了血,被这寒天一冻,嘴上结了血色的冰粒,此时她有满腔的怨恨。她恨自己的出身,姐妹都是平阳公主的使女,要说原来她也没有什么抱怨,应该公主对她们姐妹不错,虽然她也明白这种“不错”是要有回报的,可是今天她却恨!恨这命运让她家世代是奴仆,恨自己这即将生的孩子也要背负这个命运,而自己却是无能为力,她想起昨天平阳公主的话,“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别以为我对你们卫家姐妹好了你们就不把自己当下人的!你们永远是我平阳公主的使女,我不用动手你们的小命就可以没了!” 大姐已经嫁为人妇,可是也躲不了平阳公主的控制。二姐生性温和,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弟弟卫青和自己也是一母同出,可是他也只是骑奴,有什么前途,现在的卫家只能是靠她了,可是她却连这个孩子的命也保不住,她又狠狠咬着嘴唇,咽回了要流出的眼泪,她是不会认输的! 走在前面的平阳公主对那老婆子说,“若是生的是女儿,长得眉清目秀就送去教坊学歌舞,算是填卫少儿的空,若是男孩,又不足月,就掐死得了,府上可没有闲钱养活他!”说罢停在后院奴仆们住的房子前面,“你去看看生了没有?” 话音才落,一间房子里就传出婴孩的哭声,虽然周围很静,可是声音不显得有多大,平阳公主一笑,“果然是个不足月的孩子。”指这那门对老婆子说,“把孩子给我抱来。” 老婆子知道这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慢慢地蹒跚着步子进了屋子。 平阳侯府的柴房里。一个年轻人正捶着门喊,“让我出去,让我见少儿一眼。” 门外看守的人挥着大刀指着一个看上去文弱的年轻人,嘴上挂着讥讽地笑容,对那人说,“霍仲孺,我看你还上死心的好,你说这个节骨眼上,公主会让你和卫少儿见面?” 霍仲孺没有理睬那看门的侍卫,还在喊着,“让我见少儿!”自从公主知道他和少儿的事情便把自己支出外地做事,听得昨日公主回府又说少儿要生了,他连夜赶回来却被公主关押在柴房里,“让我见见少儿……”他已经叫了一夜了,眼看就要疲惫地放弃了,突然一个青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只听那看守的侍卫说,“卫青!是你!你来做什么?” 一听是卫青,柴房里的霍仲孺赶紧扒着门问他,“卫青是你!少儿,少儿!少儿,怎么样了?!孩子呢?” “孩子生了!我是带你走的!”他说着就冲上来。 那看守的一见,赶紧喝卫青道,“你说什么!卫青!公主有令,不许任何人带走霍仲孺,再敢靠近,我就不客气了!” 卫青不但没有后退,迎着明晃晃的刀继续向前靠近,“我非要带他走不可!”说着就一把夺过那侍卫挂在腰间的钥匙,要去开门。 侍卫一见,拿刀就要从背后向卫青劈去,房里的霍仲孺一见赶紧大叫,“小心!” 话音一落,那刀已经飞了出去,卫青向后一踢,把那人踢到雪地上那刀飞入空中直直插在那侍卫的颈边一寸!那侍卫已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差一寸的话…… 这边卫青开了门带这霍仲孺就要走,那侍卫赶紧拿着刀爬起来拦住他们,“卫青!公主的命令你也不听,你不要命了!” 卫青怒视他一眼,大声说,“有什么事,就说是我卫青干的如何!公主若是怪罪就来拿我卫青的命好了!”说罢推开那侍卫就走。 那看守的侍卫默不作声,放卫青走了,一来,他打不过卫青,二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公主对卫青很好,得罪他以后有什么事也不好说,自己何不做这个顺水人情呢。 这边老婆子抱着孩子出来了,平阳公主一抬眼,老婆子赶紧说,“回……公主,是、是和男孩……” “那还抱出来做什么!”平阳公主挑眉问道。 “这……公主……”老婆子觉得实在是为难。 平阳公主见她还是不动,一把夺过这个襁褓中的婴儿,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门里有传来凄厉的女子的哭声,才生产的卫少儿已经冲出门来,向来抢孩子,可是实在是虚弱,一下子摔在雪地上,她用手在雪地上爬着,下身还流着雪,顺着她爬的方向,在白雪地上拖出一条殷红的血迹,看见的人都忍不住掩面避开,站在人群里的卫子夫再也看不下去,冲出来扶住卫少儿,“二姐,二姐……” 卫少儿推开妹妹的手,爬到平阳公主脚下,抱着她的腿哀求着,“公主……我求求你,放过他吧,把孩子还给我……公主,我保证他会长大的,会为府上干活的,只求公主让他活下去……公主!” 平阳公主沉着脸,后退一步,躲闪过卫少儿说,“你快回去休息,小心别生病,你可是富贵的命,别为了这个贱种哭坏了身子!” 卫少儿还是上前抱住平阳公主不放,“不,公主!求你答应我!对你来说她什么也不是,你可以让他生也可以让他死,可是他是我的一切啊!公主!我求求你了!” 正说着卫青已经拉着霍仲孺赶到这里,一见霍仲孺平阳公主的脸沉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是我带他来的。”一边的卫青道,一见是他,平阳公主便不再多少了。 霍仲孺冲向雪地里的卫少儿,抱着她,“少儿,你怎么样了?” “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是个男孩!”一见霍仲孺来了,卫少儿仰起苍白的脸喘着气说,“去求公主让孩子活下来!” 一边的平阳公主的怒气正愁没地方发,冲这霍仲孺叫起来,“霍仲孺!你还有脸来!没想到当初见你老实让你在府上做事,你竟然勾引我的使女!如今连孽种都要生了!” 霍仲孺把卫少儿交给卫子夫,自己起身跪倒在平阳公主面前,“公主!一切的错都是因我而起!少儿和孩子都是无辜的!求公主放过他们!求公主能把少儿许配给我,我一定会对她好的,以后公主有什么事我霍仲孺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平阳公主冷笑了一下,这样的话若是对岳母说定是能感动得了人,可是霍仲孺却忘了这不是岳母,平阳公主要的也不是谁对少儿好,她要的是少儿能为她的平阳侯府好!她才不管谁对她好不好,“你?你认为可能吗?”她指着虚弱的少儿说,“你能给她什么?就是这样!她应该嫁给达官显贵才能为我平阳府添光!嫁给你,你能回报我什么!你现在就滚!” 霍仲孺跪着不说话,也不动。 “你不走是吧……”平阳公主已经气的脸色铁青了,“在等这个孩子是不是?”她狠狠一扔,把孩子扔向漫天大雪的天空中,婴孩发出惨绝地叫声,似乎连天地也震动了! 卫少儿绝望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凄厉地叫起来,“不要————” 一阵狂风卷起,卷着雪花怒吼着,母子的叫声一下子被风撕裂在空中! 卫少儿眼见着孩子就要落到地上她疯狂地冲去,可是慢了一步,一和身影抢先接住了孩子——是霍仲孺!他紧紧抱着孩子,轻掀开襁褓,看见孩子因为嘶喊胀红得脸,卫少儿无力地靠在卫子夫的身上。 平阳公主一见,挥手对手下的人说,“把孩子给我抢回来!”话还没说完,卫青已经拦在她前面,怒视着那些人。平阳公主收了手,卫青说道,“请公主放过这个孩子吧!” “我为什么要饶了他?”平阳公主原本怒气冲冲的口气已经缓了下来。 “那公主为什么要杀他呢?”卫青反问道。 “罢了!”平阳公主说,“我可以放过这个孩子,可是霍仲孺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 霍仲孺赶紧跪下说,“请公主吩咐,只要能放过孩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平阳公主道,“孩子可以活,但是少儿的安排不会变!你必须离开!我会带少儿选一户好人家嫁了。而你永远不准见他们!我会告诉孩子他的父亲已经死了,不……他从不会知道有你这个父亲存在,你明白吗!” 霍仲孺惊呆了,他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结局,他可以为孩子做一切,可是孩子却永远不会喊他父亲了!他咬咬牙应道,“好!我答应。”他低头看看已经安静下来的孩子,他想知道孩子长大会是什么样子,可是他却看不见了,不过他知道少儿会过上好日子,孩子也会长大的。他想想说,“我知道公主会为少儿找一个好人家的……“ “那是当然。”平阳公主说。 “只求公主能让孩子在我死后去我的坟前站一会,不要说是谁,也不要他说什么,只要……”他的声音呜咽起来,“让我看看他长成什么样了,就可以了……” “好!我答应你。”平阳公主说,“把孩子放下,快走!”他走过去把孩子递给卫少儿,此时虚弱的她声音已经沙哑了,“这……就是你要说的?你不能走!”她的手无力地拉着霍仲孺的衣服。 霍仲孺任由卫少儿怎么拉扯他的衣服他也不动,他静静地说,“少儿,好好养大孩子。以后什么也别告诉他,就让他和别人姓吧,就当我是不存在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也许他能为孩子做的只有这些了。 “不!他要姓霍!”卫少儿使出全身的力气说,“他是我们的孩子!” 霍仲孺身子直了一下但是他很快推开少儿,“不!你不能这样!我走了!”他转身狠狠走去,他难道不想再看一眼孩子吗!可是他不能!他边走边说,“我会为这个孩子祈福的,希望他消灾祛病!” 卫少儿望着他远去背影,整个人无力地歪倒在卫子夫身上,突然她使足全力喊去,“我们的孩子就叫霍去病!你听到了吗!仲孺!”可是寒风撕裂了她的叫声前方的霍仲孺可听到这声呼喊,谁也不知道……  霍去病说完,把目光从小秋头顶穿过望向高高的天空,小秋知道他是不想流泪。 “你知道吗?”小秋自己说,“我和你一样啊,我也没有见过父母,所以我很羡慕你还有母亲,既然是这样那你更应该对夫人好啊,她为了做了这么多,你可要好好报答她啊……” “我知道,可是……”霍去病叹道“我忘不了那些,我看见陈掌就、就……” “那你可不能怪你母亲,她既是无奈也是为了能让你好好的长大啊……”小秋起身说,“你知道最悲哀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霍去病问她,他有时候也奇怪为了她也经历了这些却看上去很快乐。 “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啊!”小秋说,“就像我啊,想报答父母却没有了机会……” 霍去病忍不住上前搂过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小秋脸红着推开他,“我没事,倒是你,要赶紧想开啊!” “那你是怎么想开的啊?”霍去病问,“我每次想起就觉得痛苦……” “那就不要想啊!”小秋说,“知道吗?如果我们一直想这些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那么我们只会觉得痛苦,但是如果离开痛苦我们就能有很多的可能啊,比如开心,欢乐,寂寞,无聊,苦闷,愤怒……总之我可不要过一点新鲜感都没有的生活,那多单调啊!” 很多的可能?霍去病回味着,似乎自己是忘了,自己把自己关在一个牢笼里以为自己只能痛苦了,不会有什么别的情感了,她说的对!离开痛苦就会有很多的可能了! “啊……雪又下大了!”小秋在地上跑着,用手接着雪花,看着雪中她的笑脸,霍去病的嘴角不自主地向上扬起。 “雪是从哪里来的啊?为什么要来这里呢?”他望着天说。 小秋一愣,原来他也想问这个啊,她想起奶奶握着她冰凉的手放到嘴边哈着气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她笑着对霍去病说,“雪啊……是和人一起来的,上天让雪来这里冰冻大地,又让人来,让人心来温暖大地啊!” 霍去病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在雪地里欢快地跑着的小秋,风夹着雪打在他脸上,他却觉得温暖的很…… 自从冬天的那场大雪化了以后,天气就一天天变好了。 “崔爷爷,我出去咯!”小秋收拾好马厩的事情对正在整理干草的崔雁唤了一声,她可是很忙的,现在还要赶着去乐坊呢。 “早点回来啊!”崔雁应她一句。 “知道!”小秋笑着喊着,向门口在,突然一个身影闪到他面前,吓的小秋差点叫起来,定睛一看竟然是霍去病。 “公子!你想吓死我啊。”小秋拍着怦怦跳的心口说,难道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好在她心脏够坚强。 霍去病冲她一笑,说,“就是准备吓你的。”说着大步向前走。 “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啊!”小秋撇嘴说,本想让这个大少爷心情好一点,现在他是没有烦恼了,整天就变着法子来耍自己了,“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不应该帮你。” 走在前面的霍去病回头看看她嘀咕叨念的样子实在是觉得好笑,没想到她不但能让人忘记忧愁还有逗人发笑的本事啊。“我可没要你帮我啊,是你自己要管的。”他故意说。 “啊!”小秋叫起来,冲了过去,“现在你竟然说这样的话,真是好心没好报哎!” 霍去病憋着笑不理她往前走,小秋追上去问,“你去哪里啊?” “和你一样。”霍去病说,小秋愣住了,“和我一样?我是去乐坊,那你也是要去……”突然她拦住霍去病,“你不可以去!” 霍去病停下脚步看着她说,“为什么我不可以去啊?” 小秋想起除夕那天老爷说的话,她摇摇头,“你不能去,去了话……”去的话,你母亲会能为难的!小秋想说可是觉得若是说了一定会让他和陈掌的关系变的更差的,“总之就是不能去。” 霍去病愣了一下,“你不让我去,我还偏要去,难道你还能拦的住我?” “这个……”小秋伸着膀子想,拦住他?不可能的啦,可是她想想卫少儿为难的样子,还是鼓足勇气伸着膀子英勇地说,“你要过去也可以就从我的身上踩过去吧!”不过这话怎么说的像是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啊,真是俗套,不过管它俗不俗,管用就行! “踩过去?”霍去病蹙眉上下看看她,有点想笑的样子,“那还不把你踩扁了。”他想想说,“你要是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去,我就考虑看看。” 为什么?当然是你继父不喜欢啦,可是这个理由小秋怎么能说呢,“我……不能说。” “那我就要过去了。”霍去病伸手一抬小秋的膀子就要过去了,小秋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叫起来,“你是不是想去见那个美人李泪啊!” 霍去病本来还是想逗她玩,没想到她却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他赶紧收回脚步问她说,“你胡说什么!” 见他收了步子,小秋得意地一笑,“你要是去,我就和夫人说你看上李泪姑娘了,夫人一定会很高兴地择日为你完婚的。”她偷笑着说,早就听崔爷爷说公子最怕结婚的事了。 “你!”霍去病指着她说不出话了,自己不过是无聊又听说她每天去乐坊学琴便想去看看,没想到她竟然能想到那里去,“你胡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胡说。”小秋笑着说,“不过夫人也许不这么想啊,公子你说是不是啊?” 她想威胁自己?霍去病想,这丫头鬼点子真不少,他眉头一挑笑着说,“可以啊,我就和我母亲说,因为我去找李泪姑娘你吃醋了,干脆把你收了做妾如何?” “你!”小秋涨红了脸看着他,“你不是不喜欢娶妻的吗!” 是的,霍去病想,他是不想,不过……他看看小秋微红的脸,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就在两人在家门口不远处争执的时候,突然听见秦府的大门开了,走出一个貌似秦紫阳的女子,而对面的桑府也开了门,桑弘羊从里面出来了。小秋一见,赶紧拉着霍去病蹩进一边的墙角。 “你干吗啊?”霍去病莫名其妙地说,小秋伸手捂上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她小心地探头看,那个女子难道是秦紫阳,她怎么又和桑弘羊并肩走了?这两个人不是水火不容吗?她怎么会和桑弘羊有这么亲密呢!小秋忍不住悄悄跟上他们,后面的霍去病也是瞧见了,不过他不是很清楚事情,只是想这小秋是怎么了,人家出门她跟踪人家做什么!想着也跟了上去。 小秋一见霍去病跟了来,想打发他走,可是跟着人已经够紧张的了,在叫他走准是又要吵起来,把人跟丢不就白搭了,于是也就让他跟着了。  前面两个人竟然走进了小秋正要去的乐坊里,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啊?小秋还在门口发愣,霍去病已经拉着她进去了,小秋回过神正要问霍去病他怎么也进乐坊了,没想到他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小秋一看,只见前面两人正停下脚步进了一间房。 见门关上了,小秋赶紧拿开他的手压低声音说,“你怎么也进来了?” “还不是……”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那房间门一开,霍去病眼疾手快拉着小秋推开旁边房间的门闪了进去,见有脚步声下楼,小秋轻轻拉开门一看,是乐师。让乐师出门?难道是要说什么吗? “你们……”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吓了小秋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李延年! “师傅,这是……”小秋一看,真是巧了,霍去病推开的正是李延年的这间房间。 “霍侍中。”李延年一见霍去病赶紧行礼,霍去病一见也是回礼道,“不必客气,说来那日听闻是李公子送我回去的,还未道谢,今日正好向你道谢了。” “霍侍中客气了。”李延年道,“不过,你们这是……” “师傅,这房间能听见隔壁说话吗?”小秋问李延年说。 李延年一听,很是奇怪,这是要做什么?可是他一见是小秋还笑着说,“就在我放琴的桌子那后面的墙那里,和隔壁只隔了一道木屏风,是能听见一点的。” “谢谢师傅了!”小秋赶紧过去把耳朵贴到木屏风上听起来。 李延年见了小秋的行为还是忍不住问霍去病,“霍侍中,知秋姑娘这是……” 霍去病摇摇头,他比李延年知道的多一点的就是那房间里有一个人是桑弘羊,但是小秋的行为他也不明白。他看小秋的样子不听完是不会死心的,自己本来也就是打算来看一看,还要进宫有事,就向李延年告辞了,“小秋就有劳李公子照顾了,我还有些事,就不打扰公子了。” “霍侍中有事在身,延年也就不挽留了。霍侍中,请!”李延年给霍去病开了门送他走。 小秋凑近屏风却见中间有条缝隙,便把眼睛凑上前看。桑弘羊是面对着自己,那女子却是背对着小秋,到底是不是秦紫阳啊! 隔壁房间。 “这里安全吗?”秦兰阳问道。 “白天乐坊没有人,安静的很。”桑弘羊说,“兰阳姐约我来是……”他正在为秦紫阳的事情烦心,秦兰阳就约他出来见面,倒是让他吃惊不小。 “我明日便要回洛阳了。”秦兰阳说,“想来还是在走之前和你说清楚吧。” “我不明白。”桑弘羊说,“为什么自从去年秦紫阳和秦老爷来了长安就像是变了一人,不理睬我,不!简直就是和我有仇的样子。”说到这里他一阵揪心,“我去问我爹我娘,他们只是说,紫阳长成大姑娘了,矜持了。可我却觉得是,倒像是和我……” “和你有深仇大恨。”秦兰阳接过话说,“可是这样?” “兰阳姐……你怎么知道?”桑弘羊起身激动地说,“你知道对不对?究竟在洛阳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们都不告诉我?!” “你爹没有说吗?”秦兰阳问,她望着此时激动的桑弘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应该说出来,毕竟紫阳和爹都认为这根本就是桑弘羊自己的意思,可是她一直不相信,毕竟她是看着紫阳和他一起长大的。 “我爹?”桑弘羊愣住了,“和我爹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也知道,可是他怎么没有说?” “不……”秦兰阳说,“你爹他只知道一部分,还有的,我们谁也没有说。” “这些年究竟是怎么了?”桑弘羊问道,他简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了,好象是一夜之间,秦桑两家断了来往,紫阳见了自己冷言冷语。  兰阳?偷看的小秋想,难道是紫阳说起的她的二姐,她怎么会来找桑弘羊呢!她把脸凑近了继续听起来……  “你不觉得为什么我们举家迁来长安,惟独不见我大哥吗?”秦兰阳深吸一口气,不想让自己落泪。 青阳哥?桑弘羊思索起来,其实他也很奇怪为什么惟独青阳哥没有来,“难道他是留在洛阳打理洛阳秦家的产业吗?” “他是留在洛阳了……”秦兰阳努力睁着眼睛,她知道自己一放松泪就会落下来,“不过,不是打理产业……”  青阳?小秋想起那次问起秦紫阳的大哥,她什么也没有说,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啊,青阳,兰阳,紫阳,这名字起的还真是像一家人啊!  “那是……”桑弘羊问,“那为什么他没有来?”他看着秦兰阳的样子,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不会是真的有什么事吧。 “你还记得,你十三岁那年被招进皇宫的事吗?”秦兰阳问他说。 “恩。”桑弘羊点点头,“我当然记得啊。”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说,“这是我临走的时候送给紫阳的,当时还是兰阳姐你帮我绣上一个‘阳’字给她的啊,我还记得你那时嫌我麻烦,不肯绣‘紫’,说太麻烦了,只给我绣了一个‘阳’字。” 秦兰阳接过香囊,轻抚着上面的字,声音有点呜咽,“就是它……就是这个香囊……”  原来这个香囊真的是秦紫阳的啊,小秋想,幸好自己当时没有丢掉,要不然哪有今天啊,她得意地想。  “你记得你去长安的时候是住在亲戚家的吗?”秦兰阳问。 “是的。”桑弘羊说,“爹当是安排长安的亲戚照顾我,过了两年把洛阳的产业打理好才迁来长安的。” “就是那两年……”秦兰阳起身在房间里踱步,最后停在琴旁边坐了下来,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拨了一下琴弦,琴弦微颤,发出“铮”地一声…… 秦兰阳慢幽幽地说,“你走了以后,紫阳天天都拿着这个香囊说是等你回来,还天天吵着要我爹带她去找你,那时你俩总是玩的最好。你走了过后一年,我爹看紫阳要到了能订亲的年龄了,就想给紫阳先订下一门亲事,我大哥那时刚刚娶了大嫂,我也已经订了亲,爹觉得就剩紫阳一个了,也想着把她安顿下来。我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他说你这孩子对紫阳好,又有出息,那时又被招进宫了,自然是前途无量了。主要还是紫阳也和你好,加上我们两家人本来关系就很好,爹觉得这事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美事了,便定了主意也和我大哥商量了,大哥也很赞同,所以我爹就决定和你爹谈谈你和紫阳的亲事……” 四年前,洛阳,桑府。 “你说这事怎么办?”桑老爷用手撑着头坐在椅子上说,“没想到秦兄今天又问起了,我总不能回避吧,这事也不能这么一直拖着啊。” “他说就让他说吧,答应也是要看我们的意思的。”桑夫人不急不慢地说,说起这亲事她绝对不同意,虽说秦家的产业可观,可是这事是绝对不行的。 “要我说我们桑家和秦家也是多年的相识,秦家也是大户人家,紫阳和弘羊也是一起长大的,再加上紫阳这孩子懂事又会打理生意……”他说,其实他不想反对,毕竟多年的好友再加上两个孩子也都不会反对,他就想不通为什么妻子一再的坚决反对。 “换作是一年前说这事,我肯定也乐意。”桑夫人说,“我不是说图他们秦家什么,单说紫阳这个孩子我也是把她当女儿一样,她和弘羊要是真的能成一对我也是开心,可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桑老爷默不作声听妻子说话,桑夫人一挥手让下人退下说,“你可不要忘了我们弘羊已经做了侍从了,那可是跟着皇上的官了。虽说我们也是商人,不能作践自己,可是商人和做官的那就不是一回事了,我们再有钱也脱不了一身的铜臭味。可是弘羊不一样,他已经有机会进宫做官,这可是我们桑家祖上积来的福分,他既然能去那就要彻底地摆脱这些干系,好好做官,怎么说我们桑家也是出了位拿朝廷俸禄的,不再是累死累活赚钱的商人了!” “这……”桑老爷说不上话,她说的没错,自己当时也是因为这个犹豫没有答应,但是总觉得秦桑两家这么多的交情不能因为这样就破了啊,所以他也不愿意去拒绝。 “弘羊进宫可是和得皇上的喜欢?”桑夫人问。 “那是!”桑老爷有点自豪地说。 “那不就是,我们弘羊那是要升大官的,以后在京城也是能娶一位官家千金的。”桑夫人说,“若是娶了紫阳这可不是难堪。且不说弘羊以后在朝中无人相助,单说紫阳进了门那也是出不了台面的。” 听到这里桑老爷也是赞同了桑夫人的观点,不过他犹豫地说,“那秦家那边……” “自然是要明说,这种事不能含糊!”桑夫人坚决地说,“不过,若是秦老爷说紫阳真的喜欢我们弘羊,收了做妾倒是可以过了几年考虑一下……”  “不!不!不会的……”桑弘羊瘫坐在位子上嘴里喃喃道,“我为什么都不知道……我……紫阳她,兰阳姐,你说这不是真的是不是?我不会这么做的,为什么不和我说,我会娶她的,你相信我啊!” “弘羊……”秦兰阳对他一字一顿地说,“是真的。再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岂能由你和紫阳说了算的!后来桑老爷把这个决定婉转地告诉我爹的时候我也在场,我大哥也在场,惟独紫阳不知道,我们一开始瞒着她是想给她一的惊喜,后来竟是为了不让她伤心……毕竟让她做妾这样的话…… “那青阳哥……”桑弘羊迟疑地问。 秦兰阳站到窗前说,“那是隔了好久以后的事了……大概是到了桑老爷要举家迁到长安之前的时候。自从那次谈亲事以后,我爹认为受了羞辱,便和你们家断了往来,而这些紫阳都不知道,不过你不在,她也就不去你们府上了,加上这事是两家人很随意的情况下破了的,外人都不知道,所以这个秘密紫阳一直都不知道。她有时还会拿着你给的香囊,等着有一天能再遇上你……直到一天她和我大哥去收帐的时候在大街上遇上了桑老爷…… 不知道情况的紫阳见了桑老爷自然是要上去问候的,我大哥想拉住她可是却没有拉住。原本问候是没有什么,可是出了那些事桑老爷和桑夫人却误以为紫阳还是不死心。紫阳问他们你什么时候会回家,可是桑老爷却说你不会回来了,而且……他们也马上要搬走了。紫阳不相信,拿出香囊说是你临走的时候答应她会回来的,桑夫人一见这个以为你给了她什么承诺,以为她要拿这个要挟什么,桑夫人夺过香囊往大街上扔去,紫阳扑过去要接,这时一辆马车正从转弯处驶到大街上,我大哥……他……他……”秦兰阳再也说不下去了,听到这里的桑弘羊已经一切都明白了,“那青阳是为了救紫阳才……” 秦兰阳转身含泪点点头,“那香囊就握在我大哥手上,可是他却没能把它交到紫阳手上……” “不……这不是真的……”桑弘羊木纳地说,他怎么样想不到就在他进宫的一年之间他和紫阳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命运在他和紫阳面前画了一道不能逾越的鸿沟,“他们……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来没有看不起商人的出身,我真的没有……” 秦兰阳抹了泪说,“我会告诉你,不代表我可以原谅你们,只是我觉得你不知情有必要让你知道,知道为什么紫阳会变,我们秦家会变,不是我们对不起你们桑家!” “那为什么紫阳都不告诉我呢?”桑弘羊问,“你们告诉我我会去说啊!和我爹说……” “说什么?”秦兰阳逼近他问,“让你们桑家再来羞辱我们家一次吗?还是觉得害我们秦家害的还不够?”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桑弘羊被逼问地说不出话来,眼神涣散,嘴上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紫阳什么都知道了……”秦兰阳说,“我大哥一出事,这事便瞒不下去了,她知道了一切,也许她知道你是无辜的,可是大哥在她眼前离开的事实让她不能不恨你,你明白吗?” “我知道……”桑弘羊喃喃道,“这不怪她……” “紫阳在我大哥坟前发了誓。”秦兰阳说,“她发誓接替我大哥打理家里的生意,那时她才十四岁,但是她确实是做到了,她还发誓……”她说着望着桑弘羊说,“活着一天,便不会忘记你们桑家加诸给秦家的灾难,除非她死了,她对桑家的恨意便不会消失!”说罢她走近看着桑弘羊说,“你觉得如何?你和紫阳还能再继续了吗?”  一切原来是这样……小秋松开趴着屏风的手,她觉得有点晕眩,脑海里一个声音在喊: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管这些了,快想想怎么回去吧,你不是这里的人,没有资格去插手!她全身打了个激灵,她为什么要听呢?本来一切都是和自己没关系的……可是……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孤独一人的她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仿佛是找到了亲人一样,可以有崔爷爷的说教,有紫阳这个姐妹的照顾,甚至有霍去病这个倾诉的对象,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如果真是要走……她能走吗? “知秋姑娘。”一个声音把小秋唤醒,她回头一看是李延年,对了他一直都在。 “师傅,不好意思我都没有顾得上你……”她低头说,只想着偷听把师傅都忘记了。 “没事。”李延年笑着说,他虽然没有听见什么但是也只知道小秋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以前她不知道的事情,而且似乎她很震惊的样子,整个人觉得很疲惫,“我看今天你就回去休息吧,明天好点了就再来。” “那不是耽误师傅你的时间了吗?”小秋歉意地说,其实她也想回家休息一下,一下子知道这么多,她觉得头脑一片混乱,莫名的疲惫感涌来。 “这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李延年笑着拉着她往门外走,“我还正好能得个清闲呢。”他笑着说,“我可要休息一会,晚上可是要忙活的。” “那我走了啊。”小秋见他这么说也就安心地出了门,师傅人真是好,她笑着向他作别,往家走去。  “这样好吗?”李泪悄然出现在站在窗前看着小秋背影的李延年说,“二哥,你这师傅当的可真是够好的。” “小妹。”李延年回头瞧见李泪抿着嘴笑的样子,似是责备地说了一句。 “好好,我不说。”李泪装出很害怕的样子,其实脸上的笑意却不减,“为什么不明说呢?” 李延年默不作声,等不到回答了李泪出了门,李延年才自言自语地说,“因为她的心的不在这里……” 小秋回了家想了很久,自己在这里生活可是却什么也不能说,与其让她做一个看客什么也做不了,她宁愿不要看见!她要回去,当她听说着一件件自己从不知道,而且也不能改变什么的事的时候,她觉得很累。 “我想回去。”她鼓起勇气对着在看地图的霍去病说。 他一听,抬起头,“你说什么?” “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你射伤我的地方的,我要拿一个重要的东西,然后我就回去。”小秋面无表情地说。 “不……”霍去病似乎很吃惊,“怎么说走就走?” “我本来是不是这里的人。”小秋说,她一开始就不该来,不该认识他们,不该了解他们,这样她走的时候就会很自在,“我想回去了。” 霍去病先是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应道,“好,等皇上一去上林苑围猎,我就带你去。” “那麻烦你了。”小秋木讷地说,转身要走。 “出了什么事吗?”霍去病在后面问。 可是走在前面的小秋却是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走出门去,发生了什么?她自嘲地一笑,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 皇宫,椒房内。 “你说皇上有意让去病也随你去?”卫子夫一惊,站起来问坐在一边的卫青。 卫青点点头,“今日我和皇上谈过些日子出塞的战事,皇上言语里透着这样的意思。” “可是去病才十八岁。”卫子夫说,“莫说二姐了,连你我有没办法放心啊。” “可如今谁有能说什么呢?”卫青道,“皇上早就看中去病这孩子了,不过,我会看着他让他待在我身边,不会让他出击的。” “那就好。”卫子夫应道,“这孩子想打仗也不是坏事,只怕他年轻气盛,莫出了事才好。” “我会派人再盯着他的,他想去就让他去见见也好。”卫青笑道,“那也不枉我这么些年的栽培了。” “这仗什么时候要打?”卫子夫忧心地说,每次出征她都免不了担心。 “前阵子就开始征兵收粮,怕是不出三月就要打了。”卫青说,“皇上下了决心要征罢漠南,又是一场苦战啊!” 听到这个,卫子夫抿嘴一笑,“怎么当朝的大将军的口气也像是害怕了似的?想当初我记得你初战之时对皇上可是说‘不冒大险,难建大功’的。” “那是当年,就像人说的,‘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如今千军万马在手,又怎么能不害怕出差错呢。”卫青叹道,“如今又怎么能不当回事呢!” “不光是这些吧。”卫子夫起身说,“还有我们卫氏一门都系在这战场上了,若是有了差错,莫说青弟你这些的年的战绩和威名受了影响,连我们这一大家都将被牵连。”她说着走近卫青,扶着他的肩膀说,“所以,青弟,我们只能赢不能输!”  秦府。 秦老爷才回府,秦紫阳便迎了上去,“爹,可见了二姐?” “她不是在家吗?”秦老爷纳闷地说,“怎么不在了?” “我也不知道,我早上起来不见她,以为她和你一道出去了。”秦紫阳说,“爹出去有什么事?” “还不是捐粮纳钱吗?”秦老爷叹道,“看样子这仗是挨不到三月就要打了,那征兵的气势……”他坐到大厅的椅子上喝口水说道。 “这么快?”秦紫阳给秦老爷倒满水说,“今年多少人马?” “我也不清楚。”秦老爷说,“总之不会少,如今皇上接连打了胜仗,定是想把匈奴人狠狠教训一顿,卫将军挂帅这仗就不是小仗了!” 正说着秦兰阳回来了。 “二姐!”秦紫阳见她回来赶紧问,“去哪了也不和人说一声,我正找你呢!” “找我做什么?”秦兰阳问。 “你不是马上要回洛阳了吗?还跑出去,也不说一声。”秦紫阳责怪地说。 秦兰阳想秦老爷问了一声,便跟着紫阳往后院走收拾东西,她对着走在前面地紫阳说,“我去见桑弘羊了。” 秦紫阳停下脚步,难以相信地回头看着秦兰阳,“二姐,你说什么呢!” “他什么都不知道。”秦兰阳走近了说,“我把什么都告诉他了。” “二姐,你在开玩笑是吧。”秦紫阳强挤出笑容转身继续走,“真是的,临走了还说笑呢……” “你要装到什么时候?”秦兰阳问,“你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却不说,你知道他是无辜的……” “对!”秦紫阳回头说,“我当然知道他是无辜的!可是大哥也是无辜的啊!”她叫着,眼泪顺着连向下流。 “紫阳……”秦兰阳上前搂住她,秦紫阳靠着姐姐的肩膀,啜泣着说,“我怕见他对我笑,我怕自己一见就会忘记了那件事,我也像告诉他,像以前一样,一被爹责备就去找他哭,可是我不能!我看见他我就会想起,大哥躺在鲜血里的样子,我就会想起大哥拿着那个香囊使劲想递给我却没有做到的样子,我就会想起小时侯大哥抱着我对我说,‘紫阳啊,大哥看着紫阳嫁人的……’,他还说……” “不要难过了……”秦兰阳搂紧她说,“我,爹,我们都没有怪你,那是意外……” “可是我自己不能原谅自己,二姐,你知道吗?”秦紫阳说,“是我害了我哥,我亲眼看见他被马车撞上去,我不能当这没有发生,姐,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秦兰阳抹去妹妹脸上的泪说,“可是,你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啊……” “我只有恨,才能让自己有活下去,我才不会觉得自己的双手沾满大哥的血……”秦紫阳抹掉眼泪说,“我没有选择……除非——死!”   霍去病走到马厩这边,今天要进宫去见皇上。只见马厩这边只有崔雁忙碌的身影,他走过去问,“小秋呢?” 崔雁抱着草对这着一边弩弩嘴,摇摇头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也不说话也不做事。” 霍去病一看,小秋靠在白玉骢身边,拿着草有气无力地喂白玉骢,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来了又能做什么,如今看了只是在浪费生命而已。 “有你怎么喂马的吗?”霍去病上前说。 小秋闻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不说话,继续拨弄着干草,他也不过就是这么短命,自己知道又怎么样,反正也只能是看着罢了。 “你有心事?”霍去病还没见她这么没精神过,以前好象受了伤也很有精神的样子。 “恩。”她点了一下头,“我在想,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反正什么都不是自己决定的。” “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霍去病奇怪地说,“你原来可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说不信命吗?怎么会突然这样呢!” “不信又怎么样?”小秋道,“可是有时候你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你就会信命了。” “没垂头丧气了!”霍去病知道她是有了什么事,但是她如果不想说自己也不会问,当初她不也是这样帮自己的吗,他拉着她往外走,“你随我进宫走走吧。” “为什么?”小秋问,她现在什么也不想知道也不想看见。 “免得你在这里胡思乱想。”霍去病说,见她一脸不愿意的样子,“难道你不想看看你要是准备去上林苑拿你那重要的东西你要怎么走?” 小秋听了犹豫了一下,这个……倒是很有必要的,先摸这路熟也好啊,她进屋换了了身马童衣服出来,牵着马随霍去病进了宫。 骑在马上的霍去病看着走在前面小秋落寞的身影,是想家了吗?虽然不愿意,但是如果她想走,自己会放她走的,他有比和她待在一起更重要的事去做……  小秋系了马,正要往马厩那里休息,霍去病叫住她,“你和我一起去吧,看看东西也就能分神了,别要苦着脸。” 小秋应声随他走,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小秋看着他,可是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不能说他以后……头脑的疼痛袭来,她赶紧转移注意力,向四周看去。 霍去病走到一处宫院前,小秋远远见得周围全是侍卫,隐约见里面站着两个人围在一张桌子前看着什么,一个身着红黑袍服,远远的看不清面容,霍去病说是见皇上恐怕这就是汉武帝了,一边一人着曲裾深衣,腰间挂着一把刀,身影魁梧有力,小秋猜测估计就是卫青了。 霍去病大步向前走,嘱咐小秋说,“你在这边的等我。”小秋也是知道自己的地位那能容易见皇上呢,再说她也不想见这些,便站在这院门外望着天发呆。  “臣霍去病参见皇上。”霍去病进去便跪下行礼。 “还不快起身。”武帝抬头望过来说,“快过来,正和你舅父说起你呢。” 霍去病上前一看,桌子上铺着地图,他一见赶紧问,“可是要打仗了?” “要不怎么叫你来呢。”武帝说,“说你年龄也不小了,又一心想着上战场打仗……” “皇上可是让我也出征?”听这这话,霍去病也顾不得礼数了激动地接道。 “去病,皇上面前休得无礼!”倒是卫青比他更紧张,赶紧制止他说话。 “莫怪!”武帝笑着说,“去病怕是想这天想得久了吧!” “多谢皇上!”霍去病赶紧谢恩,“何时出发?” “你看这孩子急的?”武帝笑着对卫青说,“你这个做舅父的把他看地太死了。”说着对去病说,“快了,今日是来和你说一声,至于其他的你舅父会告诉你的。” “去病谢过皇上!”霍去病再次谢恩道。 “罢了,快回去收拾准备吧,我和你舅父还有事要商量。”武帝招手说。 “去病先告退了。”霍去病激动地说,他终于可以出征了,以前去次塞上舅父也要找人看着自己,母亲也要叨念个没完,如今他终于要出征了! 见他出了门卫青说,“其实我实在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带他去,我本想再等几年,等他长大一些,他毕竟才十八岁……” “你不放心?”武帝说,其实这个决定他也是想了很久的,不过他是一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皇帝,当年他能任用骑奴出身的卫青,如今也自然敢用只有十八岁的霍去病。 “不放心倒不是……”卫青说,“我从小教他骑马射箭,这些功夫都是我一手教的我很放心,只是……我怕他不懂事,一旦出塞就管不住他了。” “既然管不住,那就不要管!”武帝想想说,“索性看看他能怎么样!一会你亲自选八百精锐给他,让他指挥,看他能如何?” 卫青一听,赶紧说,“可是,皇上……” “不要说了!”武帝干脆地说,“他既然心高气傲,我们不妨看看他究竟能不能傲起来。这八百人很重要,既然勇猛,又要能听从他指挥的。” “是,皇上。”卫青知道皇上定了的事是没法改变的,只得答应。 “那就封他为‘剽姚校尉’。”武帝沉思了一下说。 “听候皇上指令。”卫青说,‘剽姚’二字意在迅猛、快捷,真希望这个名字能响彻大漠,威扬四海!  出了门的霍去病拉着小秋就走,激动地说,“我要出征了!” “你要出征了?”小秋愣了一下,他果然要开始他的戎马生涯了吗?不,这不关她的事,她摇摇头说,“那上林苑的事?”她想赶紧走,再她还什么都没有牵扯进来之前离开。 “这……怕是要这仗以后了吧。”霍去病想想说,此时激动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小秋的心事,拉着她就走。“可要回家好好向母亲说去!”  当霍去病在兴高采烈准备着他的行囊,听着卫少儿的叮嘱时,小秋却在乐坊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这琴弦。 “知秋姑娘怎么了?”李延年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停下了抚琴走过去问她。 小秋却愣在那里没有反应,李延年上前轻拍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恩?师傅有什么事啊?” 李延年笑着坐在她身边,“师傅没事,是你有事!” 小秋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走神了……” “不是走神。”李延年说,“是散神了吧,想什么呢?” “没什么……”小秋低下头,轻拨着琴弦。 “你不想说没有关系……”李延年说,“谁都有不能说的事,但是不能说并不代表你不能自己释怀,不愿意是可以,但是不能让自己为了这件事打乱了生活,知道吗?” “恩。”小秋点点头,她知道,她知道自己不应该为了自己不能改变一切而伤怀,可是当这些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由繁华到陨落,他们可以不知道地生活,可是她不能,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她怕见到这些短暂而光芒的生命,她总是为他们叹惋,在无至尽的叹惋中她甚至为他们不值,觉得他们太傻了,不值的同时她更是恨自己什么也帮不了他们。她觉得好疲惫,她对李延年说,“师傅,我快要走了。” “走?”李延年吃惊地说,“去哪里?” “回家。”小秋说,“我想离开这里。” “为什么?”李延年脱口而出,既而改口说,“不……我不应该为原因的……这是你的事,那你家在哪里?”自己和她只是师徒又岂能问她这些私事,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问,他想知道还有没有相见的可能,坦白地说,他不想她走。 “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小秋说,“走了就不会回来……”  李延年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抚琴,他总是想起小秋的话,“走了就不会回来……”,想到这里他手一使劲,“噔——”一声,琴弦断了,割破了他的手指,血滴落在琴弦上,又滚落在琴上……他望着琴弦上的血,一动不动。 门外站着李泪,她顺着微微开着的门缝向里看着二哥,她轻叹一口气,小步下了楼,在那大厅前面的台子上,她轻歌曼舞,迷倒众生,嘴上扬着笑,可是心里却是苦涩的,二哥也是一样吧,他们终是只有无奈,何时才是出头之日……  “霍去病要出征吗?”秦紫阳挽着小秋说,不过她倒是奇怪原来最有精神的小秋怎么突然无精打采的,整个人没了神一样。 “恩。”小秋点点头。 “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秦紫阳问道,脸色也不太好,难道真是生病了? “不……”小秋说,“只是我要走了。” “走?”秦紫阳很吃惊地说,“怎么好好的说要走?难道是霍去病不让你待了,那你可以去我家啊,我家可不会让你饿着的……” “我想家了。”小秋平静地说,她只能用这里理由塘塞每个人。她不是怪秦紫阳骗了她,她知道像自己什么也不能做的人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她不过是经过那件事从中醒悟了,只终究不是这里的人,无关感情。 “那什么时候走?”秦紫阳不舍地说,难道连唯一能让她卸下人前精明掌家的秦三姑娘这个面具,而轻松地休息地人也要走吗?她真的不想。 “等他出征回来以后。”小秋说,日子近了,自己终于要告别了。  马厩边。 “我不去。”小秋坚决地摇摇头。 “那白玉骢怎么办啊?”霍去病问,来让小秋一起出征,她却坚决反对。自己其实是拿白玉骢做幌子,实在是想让她散心罢了,他也知道,此番出征自己是要被看得死死的,说是出征不过是见个世面罢了,虽然他下了决心怎么样也要冲出去杀一场,可是有没有机会他也不知道,“你又不要冲锋,你只要牵马就好,崔雁会和你在一起在兵营里的。” “那也不要。”小秋说,最近一个个向人告别自己已经觉得很难过了,她实在不想再有什么记忆了,越少她就能走得越干脆。 “那马怎么办?”霍去病见自己没有什么用,只好搬出马来说服她。 “那你就当我已经走了呗,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小秋说,“反正以后我走了它也要别人照顾的,难道除了我它就不出马厩了吗?” “你真的要走?”霍去病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让小秋愣了一下,因为他的眼神了直白地显露出挽留的神情。但是小秋还是点了头,“是的。”说完转身要走。 霍去病在后面唤住她,“既然要走,能不能就把这个当成是最后的回忆呢?”  秦家染织刺绣店。 “那进的货就这样吧。”秦紫阳对着店里的掌柜说,“我就先走了。” “三姑娘走好。”掌柜恭敬地说,别看这三姑娘比自己的孩子还小,可是眼见这秦家的产业都是她来打理的。都说秦家在洛阳是大商人,自打去年秦家搬来长安以后才知道,原来这秦家是一个姑娘家在打点。 秦紫阳掀来布帘,从里间走出到了外面的店堂,店堂的伙计见她出来也是赶紧问好,“三姑娘。”秦紫阳点点头笑了一下向外走,她微皱着眉头,每天在人前要扮演着精明的秦家三姑娘真是累人,她也想放松下来向别人家的女儿一样,诵着些风花雪月,弹这些高山流水,不过……连小秋都要走了,她轻按着额头向外走。 “哎哟!”她按着额头在店门口和人撞了个满怀。 “不好意思。”秦紫阳还愣着,一个声音已经传来,她抬头一看,是一个面容俊俏的少年,她刚想发火,可是一想是自己没看路,赶紧欠身赔礼,“是奴家没看路,撞了公子。” “姑娘客气了。”那公子赶紧回礼。 见该说了也说了,秦紫阳欠身让他先过去,自己正要走,见他走到了自家的店里,原来是来自己家买东西的啊,她微微一笑,听见伙计招呼说,“李三公子今日要买什么?” 李三公子?秦紫阳只听得这个,也没有多想,便匆匆赶去另一家铺子。 秦紫阳知道小秋要走,怎么说只这个做朋友也要送她点什么做纪念啊,她挨个在自家的店里找能送她的东西,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合适的,正走出店门,却见了从对面店里出来的桑弘羊,她想起那天二姐说已经把什么都告诉他了,她赶紧转身要走,可是桑弘样已经看见了她,自从那天兰阳把一切都说了以后,他甚至不敢去见她,见了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今日瞧见她他还是忍不住拽住她,“紫阳。” “桑侍从有事吗?”她心里一惊,还是很快恢复平静说。 “兰阳姐都告诉我了……”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听了这样的事他觉得自己连道歉都显得无力。 “那又怎么样?”秦紫阳望着他的眼睛直直地说,“难道你也要像你娘你一样来羞辱我吗?那么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是桑侍从觉得有这个必要的话,就请以后再说吧。”她微一用力甩掉衣袖上桑弘羊的手。 桑弘羊怔怔地站在那里,手还微微伸着,她的眼睛里……只有恨!  元朔六年二月,十万汉军在边塞集合,准备从定襄出发,随军六员大将分别是: 左将军太仆公孙贺 右将军苏建 前将军翕侯赵信 后将军郎中令李广 中将军合骑侯公孙敖 强弩将军左内史李沮 全军厉兵秣马,只待出发。  营门外,霍去病已经是全副戎装,背弓配剑,跟在卫青后面走,小秋牵着白玉从和崔雁在后面走,她已经是一身随从的打扮了。 见前面的人在说话,崔雁对小秋耳语说,“小秋啊,一会你就和我一起,包准不会出事的,大将军不会让公子出击的,我们只是来见识见识场面罢了。” 小秋点点头,虽然出征前她是被霍去病的话给打动了,就算是最后的回忆勉强同意了真的瞧见这样的场面她还是震惊了,且不说还未出征,就是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已经够壮观的了,若真是兵戎相见的时候怕又是一番豪迈的景象了。 走在前面的卫青对霍去病说,“这八百人马都是舅父亲自挑选的,上阵以后那都是强有力的力量啊!” “若是能上阵那自然是力量,倘若只是让我指挥这些人而不让我上战场那可就不是了。”霍去病说,他早就看出来舅父此次的想法了,虽说皇上的意思是想让自己上战场,可是若是舅父不同意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卫青被他的说的接不上话,他竟然知道自己的打算!他想想说,“去病,你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次就当是见见场面吧。” 霍去病不说话,他原本就清瘦的身材再加上平静的面容,虽然是一身戎装可是怎么看也不像是要上战场的,小秋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想,可是有些事又是谁能料得定的呢? 说着一行人已经进了营门,卫青带这他们径直走到那八百人的驻地,有不少人在操练,耍刀的,耍戟的,各个健壮的像牛一样,小秋想。 再走近就有人光着膀子在操练,小秋看着觉得尴尬把头扭向一边,霍去病瞧见了,慢下脚步停在她身边,窃窃耳语说,“可是见了觉得羞了?” 小秋板着脸不说话,霍去病见自己逗她反倒自讨了没趣,正要走,可是却反应过来她是心情不好,这些日子准备出征的事,也没好好问她,只是拉她一起来,说是最后的回忆。想来她是要走了,心里不觉一阵难过,他凑近她说,“既然是最后的回忆,那就好好度过吧,忘了那些不愉快的,像你说的那样,好好过完这几天……”他顿了顿说,“然后开心的离开。” 说完跟上前面的卫青,小秋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是啊,已经是最后的回忆了,那就好好过吧,她扬起嘴角,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自闭的人也能开导别人了呢?那就好好过完这几天,像他说的,然后……开心地走! “啊!真是舒服啊!”她拍拍白玉骢的头说。 一边的崔雁愣住了,怎么这几天都不说话的小秋突然又恢复正常了?公子还真是有办法啊,他摸摸胡须想,这两个孩子还真有点意思。 前面的卫青突然听见后面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就算让她好好度过,她也不用变的这么快吧,他回头瞧她一眼,只见小秋正笑着和崔雁说话,一面为她能笑起来而欣慰,一面又想到她即将要离开,她为什么要走呢?他沉默起来,倒是让卫青糊涂了,“这是怎么了?” “啊……舅父!”霍去病这才想起舅父的话来,“没事,她一向是这样。” “他要跟着去?”卫青说,这么点大的马童能去塞上,不过他想想去病也不大啊,这次本来也是不会让他出击的,便不说话了。 正走到这驻地,那八百骁骑对这个看上去文弱的大将军的外甥也是很感兴趣,悄悄地议论纷纷,看来这大将军是很看重自己的外甥了,找这么多骁骑与其说是让他杀敌倒不如说是来保护他的罢了。既然怕他有危险又为什么要让他来呢?这个皇上钦赐的“剽姚校尉”到底有几分本事谁也不知道,不过更多的人是猜测他这初上战场,总是要吓到的,更别说是见了匈奴人了。这八百人已经认定自己此次只是来陪这个小家伙来玩玩的。  汉军从定襄出发寻找匈奴军队,可是也许是接连几次吃了败仗,这匈奴人也知道要避开汉军的锋芒了,出塞几百里也没有遇上大队的匈奴人,就算遇上小股势力,见了汉军也都避入大漠。见如此战况,卫青只得下令全军撤回塞内休整。这一等就是两个月。 跟着霍去病的小秋可是耐不住了,虽说这是最后的回忆,可是这回忆也太长了吧! “我说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她坐在大帐里抱怨。 “这匈奴人不出来,谁也没办法。”崔雁倒是平静的很,也许在他看来这个的战况是很正常的。 “难道我们只有等匈奴人来找我们才打,难道不能自己去找匈奴人吗?”小秋说,这样消极等待多烦人啊。 “小秋姑娘真是说笑了。”崔雁说,“且不说这么多的辎重没办法深入大漠,单说这进了大漠,没了方向找匈奴人谈何容易,人没找到,自己的部队也都给养不足深陷大漠了。” “我是受不了了!”小秋说“这样的日子要等多久啊!” 正说着,霍去病走进了大帐,他还没说话,小秋已经冲了过来拉住他问,“怎么说了?” “明早全军出征!”霍去病把这个消息说出来的时候,小秋总算是松了口气,终于能打了!这些天要憋死她了。   小秋去帐外打水,就听见那八百骁骑的帐边几个人在说话。她停下了脚步,站在帐后面听起来,一个高挑个子的年轻人开了口,“这些谁也说不定,等到了战场再说吧。”他的语气很轻佻,脸上挂着对什么都不在乎的笑容。 “要我说,我们是来杀匈奴人的,可不是来陪这个大将军的外甥游玩的!”一个健壮一点的人说,面容黝黑。 “何天,别乱说话!”另一个年龄偏小一点的说,“明早就出征了,到时候再说吧!” “严安国,连你也教训我啊!”这个黑大个子对那个年纪小的说。 “安国说的没错。”那个瘦高个子说,“明天什么都清楚了。” “莫大哥说的对。”那个叫严安国的对着瘦高个子说,原来他也姓莫啊,八百年前可是一家啊,小秋想,不过……好象是两千年前了。她一散神手里端着木盆掉在了地上,“哐”。 这声响足以让这些人发现小秋了,他们赶紧走到了帐后一看,“是那个马童!”那个黑大个子何天说。 “你在这里做什么?”那个姓莫的男子问小秋。 “这个……大概……”小秋不知道该则怎么说,她赶紧拣起盆说,“我是打水的。” “你分明是偷听!”严安国指着她对姓莫的说,“莫大哥,他会去告诉别人的。” “我……”小秋说,不会是想灭口吧! 那姓莫的没有说话,只是凑近了小秋看了一眼笑着说,“让他走吧,反正明天真是怎么样了的话,那可就不是我们说的了。”说完他玩味地看了小秋一眼说,“这霍公子的本事我们就等这明天瞧瞧了。”说罢招呼着另外两个人进了大帐。  小秋回了大帐,就见霍去病在看地图,她把盆一放坐下来生气,那个姓莫的口气还真不不好到了家! “怎么了?”霍去病见她板着脸问她。 “因为你啊!”小秋说。 “我?我怎么了?”霍去病莫名其妙地说,他又怎么了,这火气怎么撒到他头上了了。 “还不是你这个大将军的外甥啊!”小秋与其说是气不如说是为他抱不平,这是什么道理啊,换作是任何一个初上战场的人来说得到的不应该是鼓励吗?就因为他是大将军的外甥,别人就要认为他只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来玩的吗?她把听到的话说给他听。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霍去病说,“这样的话我总就想到了,他们会这么想也是当然的。” “你都不生气吗?”小秋奇怪地说。 “我生气?”霍去病笑着说,“难道去告诉舅父,让他来处理,那结果就是我会被更多的人看不起罢了,人的嘴是堵不上了。明天就出征了,我霍去病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靠着地位的明天就会见分晓,事实比你的争辩有力多了。” “可是……”小秋还是觉得不服气。 “倒是你……”霍去病说,“突然变的闷闷不乐,你是怎么了?” “我……”小秋想想说,“如果一个人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甚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她说完看看霍去病,他没说话,起身又回到了桌子前面看地图。  第二天,汉军再度挥师出塞,卫青是下了狠心,深入大漠,终于遇上了匈奴军队。 身为大将军的卫青坐在战车上看这前方交战的人马,茫茫大漠,马蹄搅起的黄沙模糊了他的视线。而霍去病骑在马上站在车旁边,小秋和崔雁在他们后面,八百骁骑静候在后方。小秋回头一看,就看见骑着马列在队伍前面的昨天自己撞见的那几个人。 何天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不过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准是觉得不耐烦了。严安国只是勒着自己跨下的马,而那个姓莫的眯缝着眼睛,嘴小挂着笑,对这回头看的小秋一笑,似乎在说,“他的表现就是我们的话题,你能奈我何?” 小秋咬咬嘴唇,霍去病见她一直回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见了一张嬉笑地脸,他靠过去问她,“就是他?” 小秋转过头来点点头,真不知道这仗要怎么打下去。 前将军翕侯赵信凑近了卫青,他原是匈奴的裨王,后来降了汉军受了重用,虽然是汉军的打扮,可是匈奴人的面孔还是让他区别与其他人。 前方一片呐喊,卫青忍不住站了起来向远看去,只听见前方的苏建回马靠过来,“大将军!匈奴人后撤了!” “什么!又想深入大漠吗!”卫青气愤地说,“这次不能让他们再跑了!诸将马上率本部人马追击,但是切记不可贪功深入!” “大将军放心!”右将军苏建说,从前方退回的中将军公孙敖也上前说。 卫青把手一挥,“出发!”五支人马已经冲了出去。 见了这情景,后面的八百骁骑已经按捺不住骚动起来,霍去病见状对卫青说,“舅父!我能和众位将军一起出击?” 他话一出口,小秋愣住了,后面的姓莫的也愣住了,他以为这大将军的外甥见了这场面怕是已经要吓的腿软了,没想到他会主动请战! 可是同样愣住的卫青可没有这么想,他说,“去病,你还小,还是留在舅父身边吧,后面的仗多这呢!” 霍去病皱了皱眉头说,“舅父!我这次来不是来看世面的,也不是来耍我的大将军外甥这个身份的!我是来上阵杀敌的不是吗!”他已经发现那八百人马的躁动了,若是再不出击就要出乱子了。 卫青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这孩子一向有自己的思想,平时也不多说话,可是自己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己真的一直把他当孩子却忘记了他也长大了。他想了想,说,“好吧,你去吧!不过你要小心,你还是初次出征,看看就好,别深入大漠知道吗?”他的话还没说完,霍去病已经冲了出去,远远叫道,“我知道了!” 小秋也一蹬马肚追了上去,后面的崔雁是不能跟着的,可是一见小秋竟然跟了上去,他叫了起来,这太胡闹了!,“小秋!” “我去照顾公子!”小秋说,她倒要看看这仗要怎么打,而且……这是最后的回忆不是吗? 卫青叫道,“天黑之前务必回来!” “末将遵命!”霍去病喊道,后面的八百骁骑也冲了出去。 “这……”崔雁叹道,这……哎…… 他们刚走,卫青就叫过赵信,“你带这人马出击,看着剽姚校尉,让他冲了几百里就以我名义叫他回来,然后你再去支援由将军苏建。” 赵信点齐了人马正要走,卫青想想说,“那孩子脾气不好,千万别激怒他,不然的话……”他不敢想会怎么样,一挥手说,“你走吧!” 虽然是得了大将军的委托,眼见这霍去病已经冲出了几百里,这赵信免不了要喊他回来,可是他毕竟是大将军的外甥,这言语方面还是要注意的。 “将军,可要招剽姚校尉回来?”他身边的亲随问道。 “我也正在琢磨。”他虽然已经降汉多年,可是汉人这转弯抹角的说话的方式他着实是不习惯,正在想这话要怎么开口说。 “依属下之见,还是快快招回的好!”那亲随说。 “哦?”赵信问,“你有何高见?” “属下认为这大将军把他这个外甥当做掌上明珠,生怕他出一点差错不是吗?让他来无非是来耍个威风,真要是见了匈奴人还不吓的叫娘了!再说了,这性子好不好的话,也许只是大将军怕我们说他什么才这样说的,谁也是没见识过的!前面苏将军还等着我们去接应,可别因为这个小子坏了大事,那责任我们可是担待不起的。” “你说的有理!”赵信说,他这些年还是不改原来匈奴人的那种火暴脾气,他倒是要来看看着小子和自己谁的脾气更不好!“你随我去截住他。”说着一蹬马肚冲了过去。  走在前面的霍去病默不作声,估摸着舅父定是派人来招他回去的。一边的小秋听出了动静,凑近霍去病说,“后面有人追来了。” “哦?”霍去病勒住马,“真的?” “你还不信我?”小秋拍着胸脯说,“一里外掉一个钱币我都能听见!” 见她这么自信的样子,霍去病笑起来,拿钱来证明自己有多厉害的人也只有她了吧。她还真是有办法啊。 见前面的霍去病停了下来,后面骁骑队伍里的人也停下来,大家原本对这个大将军的外甥就是看去起,见他停下来自己是开始议论纷纷了。 “这是怎么了?”何天按捺不住性子问,“难道是准备回去了?归云你说呢?”他问那个姓莫的男子说。 “我看不像。”莫归云勾着笑说,“等等看怎么回事?”他倒是觉得这个大将军的外甥不是这么简单的人物了,起码他没想自己想的那样上了战场就腿软。 “真是怪了!”何天见他这么说扯开嗓子说,“一开始看不起他,说他没用的也是你,现在又说他不像是要回去的也是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一开始是看不起他,不过……”他想起霍去病和卫青说的话,“起码我们都没有想到他会和大将军说那样的话不是吗?” “我不管了,我要去问和清楚!”话正说着何天已经冲了过去,停在霍去病面前,正好和小秋打了个照面。 “是你?”小秋脸一沉看着他,想来干吗呢? 何天瞥了小秋一眼,又看看霍去病,早就说他是来耍威风的了,让一个官家公子来指挥,连这个细皮嫩肉的马童也能跟着来,这哪是打仗,根本就是闹剧嘛!但他还是对着霍去病问,“剽姚校尉,我们这是走还是不走呢?” 正说着,赵信和他的亲随已经催马到了跟前。 霍去病也顾不得和何天说什么,便对赵信说,“赵将军来,可是要传达什么军令?” 他这话一说,赵信愣住了,他倒是没想到霍去病会这么直接的说,本以为他到了战场就吓得腿软了,自己来招他回去他自己是赶紧撤退,可是他的语气好象却不是这样的意思,一时间准备好要说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何天一看这情况,赶紧悄悄退回队伍里,靠着莫归云,看着前面的情况。 见赵信不说话,霍去病扯了扯缰绳,白玉骢不耐烦地嘶叫了一声,前踢拨弄着地上的黄沙,“若是赵将军没什么要吩咐的,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见他要走,赵信赶紧叫住他,“大将军让我招你回去。” “果然舅父是不放心……”霍去病像是在回答赵信也像是在自言自语,见他这么说,赵信继续说,“大将军怕你贪功深入,你还是快点回去吧,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你要是出了差错谁来担待啊!” 见他说了这话,小秋暗暗叫糟,这样禁忌的话也说了准是要惹毛霍去病的,又是用一种因为他的出身来关切他的说话方式,这不是要气死他吗?她一瞥霍去病,果然是紧皱着眉头,他道,“我是剽姚校尉,我自己的事自有分寸,还请赵将军请回吧。”说着就要掉转马头,一见他这样和自己说话,赵信也是来火了,自己怎么说也是他的伯父一辈的,不过是看在他舅父的面子上,如今他竟然这么说话,他立刻是火冒三丈,他赵信也是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他这会已经气上头,怕是谁说什么也是拦不住了。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剽姚校尉啊!不过是大家看在你舅父你姨母的面子上叫你一声罢了!要不是大将军的命令谁会来管你啊!你去看看全军上下谁不知道你就是来耍个威风的!要我说,想耍威风就去那皇宫,去你那皇后的姨母面前耍去,别在这里丢人了!要不是皇亲,谁会让你这个嘴上没毛的小子做剽姚校尉,别说笑话了!你凭什么啊!”赵信是来了火,也不管有些话能不能说,就自己一口气说了个痛快。 霍去病的脸铁青着听他把话说完,赵信看着他,等着他的回话,不光是他,后面的八百骁骑也都在等着看这场好戏,他们也是谁也不把霍去病放在眼里的。小秋知道问题严重了,本以为霍去病会和这赵信吵起来,没想到霍去病只是看着他,慢慢地说,“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他这话一出口,后面的八百骁骑也静了下来听他说话,“所以我要做给你们看,让你们知道,我霍去病腰间之剑亦有三分锐利,也能杀敌报国!” 说罢他一蹬马肚,唤了小秋一声,“我们走!”身后的八百骁骑也紧跟着他冲进大漠,只留下赵信和他的亲随怔怔地停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一队人马就这样又推进了几百里,可是眼下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霍去病和赵信说是那么说,可是这样没方向的推进也是没有意义的,他勒马停住向四周张望。 一阵风吹来,小秋一嗅,靠近霍去病说,“我闻到一股膻味,可能是有匈奴人了。”不是她吹牛就是一堆钱搁在一起她都能闻出来哪张钱是她的。 见她那自信的样子,霍去病笑说,“又是和钱有关?” 见他好象是在看不起自己的样子,小秋说,“钱可是检验听觉和嗅觉最好的东西了……” 她说的不亦乐乎,霍去病只是笑笑,除了钱还有什么能影响她呢?他想起她在大帐里说的话“因为你啊!”原来自己也算是一样啊,心里竟觉得有点高兴,可是……也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吧。他对小秋说,“那就信你一次!原来你还有这个本事!”他掉转马头,对着骁骑的队伍,指着莫归云说,“你,还有和你一起的大个子,去面前探个虚实!” 莫归云和何天都愣住了,但是还是很快应道,“遵命!”说着两人已经越过了前面的沙丘去了。 “怎么让他去呢?”小秋说,光是听他的话,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讨厌霍去病了,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去呢。 “你还看不出来,他看不起我吗?”霍去病望着前方说,“而且他们都看不起我。”他说着对着骁骑大声说,“我知道,你们觉得我是官家出身的公子!来这里不过是耍个威风!是!不错,因为我是皇亲,大家才会给我面子,但是你们不要忘了,上了战场,匈奴人可不会因为我是皇亲就给我面子,我霍去病的命和你们是一样的!” 队伍里的严安国听着他的话,似乎在思索些什么,微微地点点头。 正说着,沙丘后的两人已经回来了,莫归云挂着玩味地笑容说,“回剽姚校尉,是有匈奴人,不过只有几百人而已。” 小秋总是觉得他的样子不可靠,可是霍去病却没有露出怀疑的神色,只是说,“我们有几百人马,匈奴人就是几百人马,真是巧了不是?”他两腿一蹬第一个冲了过去,一扬手中的鞭子,“飒”地扬起了沙土,小秋赶紧跟上去,骁骑也追着越过沙丘。 果然在沙丘后面不远出就有一片匈奴人的帐篷,浓烈的膻味飘了过来,清楚可见匈奴人进进出出。 “这……”一边的向导叫了起来,“这怎么会是几百人,起码是六七千人!” “什么!”听他这么一说,小秋也叫了起来,她瞪了莫归云一眼,他竟然慌报军情!可是他却好象很不在意的样子。 “八千人,只多不少。”霍去病说道,语气很平静好象这个答案是他早就料到的一样。 “你竟然慌报军情!”小秋冲着莫归云说。 他向前靠过来说,“剽姚校尉好眼力!我若是说了是这么多人,不知道你还能冲过来吗?” “归云!”何天叫住他,他不要命了吗?敢这么说话! 霍去病却伸手让何天不要说话,他大笑起来说,“原来你们都以为我是这样胆小的人,既然来了,那就要冲下去,来个以一当十!” “不行!”小秋说,早就听崔雁说,汉匈征战这么些年,汉军靠的就是人数的优势,就是卫大将军打的胜仗也是靠这个,杀敌一千,自己的人马也要折了八九百,根本就不是打仗是在拼消耗罢了,而如今只有八百人如何去拼! “那你要怎么打?”莫归云笑着说。 “我们人少,所以要快打。直冲那里!”他伸手指着下面的那群帐篷中的金顶大帐说。 “这样太冒险了!”她虽然也知道霍去病不会输的,可是这仗是怎么打的她完全不明白,在刀光剑影前面什么历史,命运都是那么脆弱!就算能不丢性命,就是伤了身体也不玩笑啊!她回望着身后的人群,再说这些和他一样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没有一个历史会记录他们的生死! 霍去病凑近她说,“你问我如果一个人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甚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会告诉你的!”他说这抽出剑,第一个冲下了沙丘,只留下一句话在小秋的耳边,“在这里等我。” 八百骁骑也紧跟着冲了下去,扬起的黄沙模糊了小秋的视线,等她挥还沙尘,看清楚的时候,耳边已经传来撕喊声,沙丘下面已经是短兵相接,一片混战了! 原本正在休息安营的匈奴人怎么也没想到回从天而降一支汉军,他们和汉军交战多年见的都是些排兵布阵,列队冲锋的打发,就算是卫青也只是兵团的混战,想眼前这样一支骑兵就敢冲他们的大营的情况还是从来没有想过的,而且自己的人马还是他们的十倍之多,所以他们的来袭匈奴军队毫无准备,措手不及。 整个大营都给这支骑兵搅乱了,连到还没来及拿就已经命丧黄泉,任由这八百人左右冲击。 霍去病更是一马当先,几下就杀尽身边的人冲到那大帐边,这边莫归云和何天也靠拢过来,“包围大帐!”霍去病说,一声令下,在周围的骁骑都围了过来。 霍去病一跃了马,其他人也跟这他下了马。他用剑轻挑开帐门第一个走了进去。才进大帐眼前就闪过一道亮光,霍去病向后一闪反刺一剑,那人便倒在他面前。 帐内有点凌乱,好像是被他们吓的乱了阵脚,胡乱地翻过找东西一样,可是除了门口他杀的那个人,整个大帐里空荡荡的。 “这人呢?”何天憋不住嘟囔着,莫归云一把上去捂住他的嘴,他装腔作势地在帐里来回走动着说,“我看见你了,快出来吧!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见他的样子,霍去病眼里流露出赞赏的神色。 远远在沙丘上的看着下面的小秋眼见着匈奴人被杀的是措手不及,四下逃窜,好多已经匆忙跑走了,基本上能杀的已经是杀得差不多了。又看见霍去病和一行人进了金顶大帐,她也觉得按捺不住了,反正也没什么情况了不是吗?她想想骑着马冲下了沙丘,也停在这大帐前面,周围已经没有匈奴人了,基本上骁骑已经在清点人数了,她跳下马,小心掀开帘子走进去,帐子里的人一见她来了都很惊讶,尤其是霍去病,赶紧走过来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等着吗?” “我就是来看看。”小秋说,正说着前面的莫归云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别说话,这边他继续说着,“快出来!”他还不住地把手上的刀耍地飒飒响,小秋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看看霍去病,怎么这个讨厌的家伙也在啊。 霍去病没说话只是笑笑,示意小秋等着。 果然被莫归云这么一吓唬,从帐篷里凌乱的一堆东西后面颤抖着爬出一个衣着华丽的匈奴人,头发凌乱,样子很狼狈,看样子有点年纪的,胡须已经开始发白了。 “原来是这样啊。”小秋明白过来说,那人也明白过来,可是已经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他后面又爬出来一个人,像是跟着他的,那人年纪更大一些,也是无奈追悔地摇摇头。 “押下去!”霍去病说道,莫归云和何天赶紧押着这两个人往外走。 “这下可以了吧。”小秋说,这人也杀了,要抓的也抓了,她随意地在这帐子里走着,跑的这么急一定会留点值钱的东西啊。 “你在做什么?”霍去病奇怪地问她。 小秋一边翻着东西一边说,“找找看剩下什么好东西没有……这个大帐住的可都是厉害的人物,怎么没点宝贝呢?” “你在想这个?”霍去病简直是哭笑不得,这样的战场上连什么时候丢了性命也是不知道的,她还有精力去拣这些东西,“好了,别弄了,快走吧,说不准还有什么危险呢。” “这还能有什么,不都杀完了吗?”小秋说着瞥见帐篷那边有一个闪亮的东西,“哇!找到了!”她说着冲上去。 霍去病见她这样叫,也过去看看是什么,反正已经打完了也没什么事了。 “是金子!”小秋举起来转身对霍去病说,竟然是一个金制的扣子! 霍去病正凑过去看,突然看见被割得有点破损的大帐外闪过一道寒光,是刀!他还没来的及叫小秋,一把刀已经从帐外劈了进来,他一把推开小秋,小秋还不知道情况被人这么一推,金扣子也滚到了一边,她正要问是怎么了,趴在地上的她回头一看,就见一道寒光直冲霍去病的头上劈去,霍去病身子一闪,让开这一刀,抽出剑反手向后一刺。动作快的让小秋连叫他小心的机会也没有。 “啊!”声惨叫从帐篷外传来,霍去病转过头,又补了一剑,鲜血“飒”地溅到帐篷上,还有一些从破损的帐子外溅到他脸上。 见外面的那个身影已经倒了下来,霍去病才抽出刀,走过来扶起早就已经吓得站不起来的小秋。 “他……”她长这么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舌头已经不听自己的指挥,话也说不上来了,“我……你……”她一看霍去病脸上的血一下子哭了起来,“哇……啊……”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她一把抱着他,脸贴着冰凉的盔甲,“我以为你要死了呢!” “别哭了!”霍去病抱着她说,不过一个女孩子看到这个场面被吓哭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小秋还是止不住眼泪,不是伤心,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震撼的眼泪,她从没有想过这样的场景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不是问我如果一个人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甚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霍去病松开她,看着她说,伸手抹去脸上的血,“上了战场,每一天都是你的死期!我知道自己随时都会死,但是我人生的意义就是在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做自己能做的!” 小秋怔怔地望着他,此时的他,满脸夹杂着鲜血和灰尘,简直是要看不清面容了,身上也满是沙尘,可是却比任何一个梳妆的整齐的人要更英俊!英雄就这样的!世界上就没有干净的文弱的英雄!她一把抱住他,是的,就算是知道死又怎么样,只要还一口气就要活下去!  夜幕降临。 汉军的大营前挑起了灯火。 卫青在帐内坐立不安,崔雁也在一边来回走着,这去病到现在也不回来,前方的赵信一点回音也没有,不说找到了去病,连自己也没有回营。 四支人马已经陆续回来都说没有遇上匈奴的主力,又不敢深入便撤回了。此时除了霍去病还有赵信和苏建没有消息。 卫青想着又走出张外看了一眼,又失望地回来。崔雁自责地说,“哎……我怎么没跟着他呢。让他一个人跑了。” 卫青叹口气说,“谁也不怪!我早就应该想到一但出了塞就管不了他了!这孩子总是有自己的想法,我告诉他身世,教他骑射是向往他能出人头地,好忘记以前的,可是他却想的更多了……”他自己说着,更像是在责备自己。 突然帐外传来马嘶叫的声音,还有人的喧哗声,隐隐有人喊,“回来了!” 卫青猛地冲了出去,那一瞬间,他多希望看见的是自己那只有十八岁的外甥能跳下马叫他一声“舅父!”。可是他见到的却不是! 一匹疲惫的战马站在帐外,似乎已经不能再多跑一步了,上面趴着一个盔甲破碎的人,浑身是血。 “苏将军!”手下人叫了起来,认出是苏建。 卫青的心咯噔了一下,他赶紧上前,手下人扶下苏建进了大帐,等苏建稍微休息了一下,他向卫青禀报了一个消息,他和赵信接应后共同率领三千人马,遇上了匈奴主力,寡不敌众,全军覆没!而赵信临阵倒戈投靠匈奴,还是他的副将拼死把他扶上马,让马带着他回来报个信,说到这里他已经呜咽起来,“他……他们……全都……” 卫青起身不想再听下去了,起身向外走,六支人马,四支无功而回,一支临阵投降,一支全军覆没,这就是他这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的战果吗?他要怎么向皇上交代?不!还有更重要的!去病还没有回来!他的心一惊,竟出了一身冷汗。他把一生的心血都投在这个外甥身上,不光是这样更是像向谁证明什么一样。不该他出生,他出生了,外甥不该出生也出生了!他想向世人证明他自己,证明外甥!可是如今……他望着外面茫茫一片的沙漠,他后悔了……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虽然卫青在场谁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底下军队里早就是议论开了,说这个大将军的外甥来军营耍威风,看样子是要丢了性命了。官家公子就在皇城里快活好了,跑来这个耍什么耍,这下好了吧,何必逞能呢?除了卫青崔雁还有一些亲随没说什么,别的人更像是在等这看好戏,看名震朝野的卫家出丑! 崔雁虽然不放心,可是看着卫青独自站在外面心里也是一阵酸楚,他走出去道,“大将军,外面天凉,您还是回营吧。” 卫青还是死死望着远方,“我再看一会……” 崔雁鼻头一酸,他怎么会不明白大将军的心情呢?可是这样的事谁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突然前方传来马蹄声,还有着欢呼的声音。 远远看见一片火光,接着一匹白马已经出现在卫青眼前,马上的人直冲着过来,一勒马停在营地前,后面是黑压压的人群,手上举着火把,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激动的神情。 这般的吵闹一下,所有都冲了出来,看着情况。 霍去病从马上跳下,小秋也跟着跳下来,后面的八百骁骑也纷纷下马,一个都激动地站着,霍去病一招手,莫归云把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拿了过来,押着两个俘虏走上前来。小秋一见那人头吓的脸色又是变,赶紧过来跑到崔雁身边。崔雁此时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是拍着小秋一个劲地说,“好……好……” 卫青赶紧迎上来,他眼里没有那些俘虏,只是他的外甥,他的心才安下来,赶紧问,“去病,你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霍去病喘着气说“就是一直跑吧,就遇上了匈奴人,大家就冲进去杀了起来。” 卫青见他很平安,安了心一挥手说,“进帐回报情况!” 霍去病跟着进去了,各处的将领也都跟着进去,倒是想看看这个毛小子都做了些什么。  霍去病回帐说了情况,一招手小秋过来说,“共清点斩得两千零二十八人!”话一说完,帐内的人都惊住了,单凭八百骁骑就敢冲八千人的大营而且还斩杀了二千多人!卫青眼中也流露出惊叹的目光。 莫归云上前把人头往地上一丢,小秋吓的跳到一米外,瞪他一眼,他嘴上却挂着笑,像是故意这么做似的。 霍去病指着人头说,“只是不知道这杀的是谁?看衣着不普通,就把头带回来了。” “不是还有两个俘虏吗?”莫归云说。 “对!”霍去病赶紧说,这小子头脑真是机灵,“快把人带来!” 那两个俘虏被押了上来,霍去病说,“他们说些匈奴话我也听不懂。” 卫青一招手,不一会翻译就上来了,卫青对着那两人问,“你们是谁?” 翻译把卫青的话说一遍,那两个人显然是对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抓住觉得实在懊悔,闭着嘴不说话。 霍去病见了抽出剑要上前,卫青向他使眼色让他别轻举妄动,又用很威严的声音说,“我,大汉卫青,你们是什么人?” 这回没等翻译说,其中一个人也许是听见了卫青两个字,颤抖地用生涩的汉语说,“我……是单于的相国……” 卫青把脸转到另一边问,“那你呢?” 那人低着头嘟囔了一句,翻译惊讶地说,“他是单于的叔父,罗姑比!” 帐内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继续看着。 霍去病把人头丢给他问,“这是谁?” 那两人都没说话,只是对着那血淋淋的人头磕了个头,那个相国才小声的说了一句,那翻译没有说话,又问了一遍,好象是不敢相信的样子,等那相国又重复了一遍,那翻译转脸对着卫青说,“回大将军,剽姚校尉杀的是单于的祖叔父,籍若侯栾提产!” 帐内一片哗然,连卫青也惊地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霍去病,这个才十八岁的少年。 小秋也没有想到他们杀的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人物!看样子说霍去病是一飞冲天也不为过了!连霍去病自己似乎都没有想到,脸上也吃惊不小。 卫青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说了一句,“真是太冒险了……” 众将士也是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卫青瞧见了一挥手说,“好了,打了一天,大家都累了,都下去休息吧。”霍去病才和众人退下,出了大帐。  “啊……”小秋走出来望着天空叹口气,“真是有够精彩的一天啊!” “小秋你倒是快活了。”崔雁惋惜地说,“老奴倒是错过了。” “那你下次可就要跟着我们啦!”小秋说,虽然当时觉得很惊险,可是现在想想实在是太精彩了,回味无穷,那种感受她一辈子可能都忘不了了。 “还有下次吗?”走在前面的霍去病说,是问句却好象不用回答一样。 小秋不说话,静静跟着走,确实没有下次了,她已经有太多忘不了的事了,不能再加上什么了,她要趁着自己还像是个过客的时候赶紧离开,把这些都当成是回忆。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恩^^漠兮明天就要开始上雅思课了 文就不能天天更新了 目前暂定,周一到周五三天一更 周末正常更新! 望见谅! 汉军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是夏天了。天气燥热,而整个卫氏一门却是带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迎接这个夏天的。 霍去病在塞上一鸣惊人,汉武帝特封霍去病为冠军侯,食邑一千六百户,这样的封赏对于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年来说实在是难以想象的荣耀,卫家舅甥父子,一门五侯,再加上卫子夫贵为皇后,这样的一门的荣耀可算是史无前例了。 而对于这一切,只是两个人显得没有这么激动了。 一个便是霍去病。 小秋收拾着自己的行装,霍去病说了,这次打了胜仗,过几天皇上就亲准他去上林苑打猎,好好放松一下,而那一天也是归期了。 霍去病倚在门口,看着小秋收拾着东西,“你真的想好了?” “恩。”小秋点点头,虽然老实说那天霍去病对自己说的话已经让她不再为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而感到难过,似乎也能继续在这里的生活了,可是毕竟她也不是真正的这里的人,她还是想回去,虽然回去是以后她就是一个人,在这里却像是有了亲人一样,不过能回去的话,她还是想回去。 霍去病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话走出了门。 小秋听见他出了门,回过头看看他的背影,轻咬了一下嘴唇,拿起东西又收拾起来了,明天天要和秦紫阳还有乐坊的人说一声。  另一个便是远在大漠的单于伊稚斜。 汉军六员大将没让他觉得有一点的紧张,可是这个十八岁的剽姚校尉却让他吃了一惊。 “这个霍去病,到底是什么人?”他琢磨着问身边的赵信。 此时的赵信可以是春风得意,脱了汉军的衣服,完全是匈奴人的打扮,他这次投降,单于不但没有再追究他上次投靠汉军,反而对他更加器重,也许是觉得他做了几年的汉朝将军,对于汉军的情况应该是很了解了,更是把自己的姐姐嫁给他,封他做了自次王。 见单于问起霍去病,赵信不免想到自己和他之间发生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争执,如果那时自己能把他劝回去,是不是情况就会有变化了?他甩甩头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对单于无奈地说,“他是卫青的外甥,皇上钦封的剽姚校尉,今年只有十八岁,而且也是第一次上战场。” 伊稚斜难以相信地叫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别说他只有十八岁,就是二十八岁自己也不愿意相信,那些相国,自己的叔父,祖叔父,哪一个在马上的年龄,挥刀的时间不比他的年龄还大,怎么会全栽在这个毛小子手上呢! 见单于这样吃惊,赵信笑了起来,别说单于不信,自己也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是他想起那日霍去病说的话,这是唯一能让他信服的了,他不由自主地说,“我看,这孩子以后一定要有大作为,可能就是我们以后的劲敌了!” “你觉得大汉要是第二个卫青?”伊稚斜冷笑着说,他从来就没把卫青放在眼里,虽然他侥幸打了几个胜仗,可是就他那样的作战方式,一切都是侥幸的,好比这次的战果就是最好的说明,“那又如何?”再说这孩子以后真的能掌握什么吗?这次不过是给他八百骁骑罢了,就算是打了胜仗也难成气候,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威胁可言。 “我看不是……”赵信沉思着说,这孩子给自己的感觉和卫青完全不一样,“要是真的只是第二个卫青就好了……” “你是说他以后会?可是他才十八岁啊。”伊稚斜说道,谁敢用个十八岁的孩子! 赵信想想说,“单于可知道这‘冠军’二字是什么意思?” 伊稚斜摇摇头,赵信说,“这两个字不一般,‘冠军’的意思是勇冠三军,无可匹敌的意思,汉帝能用这两个字做封号,可见他对霍去病很重视。而且,如今的汉帝不是以前的,而如今的汉朝也不是以前的那样了。如今的长安市井繁华,而骑兵也不可小视,他有很大的雄心,他什么都敢做,当初能让卫青做大将就是这样的。” “你是说,他很有可能重用霍去病这个十八岁的孩子?”伊稚斜问道。 “汉帝这么器重他,以后怕也是要委以重任。”赵信说,“这孩子年纪不大,可是志气不小。”他又想起那日霍去病说的话了。 “哼!”伊稚斜起身掀开帐篷,向外看去,“十八岁就敢独闯大漠,我们人马十倍于他,也不能奈何他!若是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他的脸惨白一片,转身问赵信,“你我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单于何必担心这个?”说到这个赵信似乎很轻松地说,“汉军如今气势正旺,我们自然不用迎他们的锋芒,我们不是还有大漠吗?让汉军鞭长莫及,把他们拖垮了……”他笑起来,“那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 一番解释过后。 “原来是这样啊。”秦紫阳说,弄了半天撞了自己两次的李公子竟然是李乐师的弟弟。 “秦姑娘,在下真是多有得罪了。”李季说道,刚才还在想一个姑娘家怎么在乐坊里出现呢。 “对了,李乐师可知道小秋已经回来了。”秦紫阳对李延年说。 “恩。”李延年点点头,“都说霍侍中,不,剽姚校尉立了大功还封了侯,这样大的事情我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说着声音沉了下去,又道,“想来秦姑娘也是知道知秋姑娘要走的事了?” 秦紫阳点点头,“从没听她说过她家的事,也不知道她是要走去哪里……”  桑府。 桑弘羊从宫中归来,独自坐着不说话,手边的一杯茶由氤氲冒着气到冰凉,他也没动一口。这次霍去病一役的大捷,更是坚定了皇上用战争彻底解决匈奴隐患的决心。虽说打仗是出了这些年受的气,可是这些看似气势磅礴的战争背后又要有多大的代价!不说这次,单是以前卫大将军打的仗,单说战马就已经死了近二十万了,长此下来,不说劳民伤财了,就是国库也是负担不起的。虽说现在国库还算富足,可是战争不是做生意,有投入就会有回报,战争只是把钱往外花,而什么也收不回来。这样单向的支出,在富足的国家也是受不起的,皇上的话语里已经开始隐约透露出要盐铁官营的意思了。暂时不会有什么,怕是下一场战争以后……就要势在必行了!  上林苑。 霍去病骑在白玉骢上,虽然他今天是一身打猎的装束,可是箭袋却是满满的,没有射出一支箭。一边的小秋骑在马上慢慢地跟在他后面。 隔了一会,见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霍去病问她道,“你还记得是什么地方吗?” “恩,我都做了记号的。”小秋说,好在她那时在树上刻了标记的,见似乎是自己来过的这个地方了,小秋一跃下了马,牵着马,拨开高高长长的野草向林子里走。 霍去病见她似乎是找到了方向,也下了马陪她一起走,明明是小秋最期待的能回去的时刻,可是她却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身体里似乎有一个念头拉着自己不让她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小秋低着头,隐隐看见那边的那个大坑了,它还在!她激动地要冲过去,可是一想霍去病还在这里,要是自己冲过去,从他眼前消息还不把他吓个半死?! 她停下了脚步不再向前走,回头对他说,“我要去拿东西了,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霍去病微微点了一下头,他似乎也觉得这里就是他第一次遇见小秋的地方了,他停下了脚步,示意她自己去,在他看来只是去拿东西还不是真正的分别。 而小秋却知道着是真正的分别了,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是怕他怀疑什么,还是没有说,只是把马的缰绳递给他,自己走了过去。 霍去病独自看着周围的景色,他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她的,那时他们谁也不了解说,而现在他已经能坦诚面对一些事了,而小秋不管是来还是走,都像是一个谜一样,他什么也不知道。 小秋向前走,那个坑已经清晰的出现在她眼前了,她吸了口气,从衣袋里拿出那个一元钱,自己穿越到这里的时候拿钱的手都没有松开过,所以钱一直在她身上。 她深呼吸了一下,把钱丢进了坑里,银色的硬币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她甩甩膀子,回头看看站在远处远望的霍去病的背影,鼻子一酸,但还是一跃跳了进去……  “你醒了?”一个声音在小秋耳边说。 小秋迷糊地睁开眼睛,头上传来阵阵刺痛,可能是跳下来的时候撞伤的吧,她伸手要去摸,突然收回了手,她怎么看见自己睡的床这么眼熟啊……简直就是……她在霍去病家的那张! “我!”她猛地起身,一看,坐在她床边的不是府上的奴婢小清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小秋,你头撞坏啦,这是我们府上我不在这里我去哪里啊?”她伸手就去摸小秋的头,“嘶……”小秋痛得倒吸口凉气,“那我怎么会在这里啊?” 小清这次没再对她说什么,直接出门对外面喊,“来人啊,叫大夫,小秋头脑撞坏了!” “喂!”小秋想叫住她,可是头上的疼痛也是加剧了,她捂着头想,自己不是跳了下去吗?自己是要回去的……可是看样子是失败了?她无力地栽回到床上,真是郁闷啊…… 正躺着在小清的召唤下,霍去病和崔雁冲了进来,看着躺着的小秋,崔雁焦急地说,“怎么了?还是疼?真是的好好怎么会摔成这样?”说着摸摸胡须向外走,对霍去病说,“公子你看着他,老奴去请大夫去。” “我怎么回来了?”小秋一手轻揉着额头说。 “你是去拿东西还是寻死啊?”霍去病反问她道,“这么使劲跳下去,你以为你的头是铁打的啊!” “哎……”小秋叹口气,“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为什么?”霍去病奇怪地问,其实他心里一听这话立刻高兴起来,可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很平静地说,“东西没拿到?” 小秋望这房顶说,“差不多吧……”难道这个还要讲究时间,或者是天象,还是地利?她琢磨着想。 “我看你什么没拿到,倒是带了这个回来。”霍去病笑着摸了一下她额头上的大包说。 “这时候你还开我玩笑。”小秋鼓着嘴说,“真是过分啊。”说着用被子把头蒙上睡了起来,看来这个是要好好研究一下了,不过……走不了也不是那么坏的事啊,起码自己现在也会怎么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下生活了……这是他说的不是吗? 崔雁早早起了床走到马厩这边就见昨天还有些凌乱的草垛已经整理的很是整洁,再一看,马厩里的马槽里也都放上了干草,他看看还有点模糊的日光,谁这么早就起来了?他走近一看,正在喂白玉骢除了小秋还有谁?“小秋,你怎么起的这么早?”他吃惊地说。 小秋听见崔雁喊她,放下水桶,回头说,“崔爷爷,你起的真早。” 崔雁咂着嘴绕着小秋看了一圈打量着说,“小秋你是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睡觉的吗?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我今天有事啦。”小秋把水桶的水倒进水槽里说,“我呀……想把事情全做完了,今天一天就去乐坊了。” 崔雁恍然大悟点点头说,“我料你也没这么勤快,准是隔壁的秦姑娘叫你的。” “是啊。”小秋擦汗说,“她今天正好没什么事,说一天都可以陪我。” 崔雁摸摸白玉骢说道,“这秦姑娘也是真不容易,年纪轻轻就打点秦家的生意,这姑娘啊,能干!但是……也太爱较真了,她挺固执的吧?”他说着问小秋说。 小秋想想觉得秦紫阳是这样的,她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是有点,不过崔爷爷你怎么知道的?” “老夫这把年纪不是白活的。”崔雁笑道,“看人的这点眼光我还是有的……我看她啊,有点事就要钻死胡同似的,这样的人啊,做朋友那叫仗义,要是讲点感情的事啊……哎!” 小秋想起她和桑弘羊的事,问道,“那崔爷爷你看桑侍从呢?就是对门的桑侍从。” “他?”崔雁抹抹胡须说,“倒是个精明的人,只是,心事很重,以后是要有大作为的,说不上来,没和他见过几次。” “公子不是和他同朝吗?”小秋说,“两人也差不多大不是吗?怎么会不熟悉呢?” “哎……一个文官一个武将。”崔雁笑起来说,“也没什么话说不是吗?公子本来就不太喜欢和别人说话,难道这么久你还不了解他吗?” 小秋点点头,突然回神把水桶放下,往后院跑,“我要去换件衣服了,秦紫阳在等我呢!崔爷爷,麻烦你了啊!” 崔雁看着小秋精神的背影笑了起来,前些日子她说要走,公子几天都沉着脸,他知道是小秋化解了公子这些年的心病,对于公子而言小秋已经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了,现在她似乎也不走了,自己也是很高兴的,后院多了她,比原来有活力多了。他弯腰拎起水桶,“年轻就是好啊……”  小秋和秦紫阳还没进乐坊的门就听见里面有争吵的声音,以往这么早乐坊根本就没有客人的,她们一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很像是李泪,赶紧推门进去,就见一个穿桌很是富贵的人正拉扯着李泪的衣袖,李泪的脸色很难看,一边的舞女们急着插不上手来,李延年拉着那人的衣服叫着,“放开我妹妹!”小月也在拉着,可是那人一巴掌就打在小月的脸上,小月捂着红肿的脸没回过神来。 那人转过脸来,简直就是标准的无赖的样子,小秋她们见了赶紧上前帮着忙,虽然一时不明白是出了什么事,不过看样子也大概能到个几分了,估计这人是看上了李泪的姿色想轻薄她便是了。那人见又来两个女子帮忙,使劲推开小秋她们,嘴里骂到,“哪来的小丫头,敢坏了大爷我的兴致!”小秋见力气是比不上那人了,对着一边光是干着急就是不出手的舞女说,“你们怎么都不帮忙啊!老板呢!” 那些舞女见小秋叫着,撇撇嘴走开了,连原本看热闹的也走的远远的,小秋不解之时就听见一舞女走过小秋身边时嘴里嘟囔着说,“谁叫她装着清纯的样子和我们一样不就好了?”小秋更想叫住她让她说清楚,可是眼下是要救李泪更为关键啊,她也顾不上什么冲上去使劲拉着那无赖,嘴里叫着,“你放手啊!你这是犯法的好不好!” 那无赖一听笑着说,“哪来的丫头,难道想一起服侍大爷我?大爷来乐坊找乐子犯什么法了!这些的女人跳着不就是给男人玩的吗?”说着就伸手捏过李泪的下巴想要轻薄她,小秋手快一巴掌狠狠抽到那人脸上,那人估计也没想到会这样,愣住了,拉着李泪的手也是松开了,李泪趁机赶紧脱身,跑到李延年身后,惊恐地看着这些。 小秋看这自己还有些微微发烫的手,觉得自己似乎是惹了麻烦了,转身想向秦紫阳求助帮忙,可是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的没影了!这个怕死的家伙小秋忍不住骂道,看她平时够仗义,到了这个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可是很快她连骂秦紫阳的机会也没有了,那个无赖捂着自己的脸已经回神过来,两眼简直能喷出火来看着小秋,“你敢打我?” 小秋刚想说,打你怎么了,可是一看那人凶神恶煞的脸,外加周围一个帮忙的人也没有,李泪不行,他哥?小秋想想要不是自己出手他妹妹还在那无赖手上呢!指望他?她咂砸嘴的时候,那恶霸已经走了过来,步步逼近,小秋一下子慌了,“那个……大哥……不!爷爷……不,大爷……那是你脸上有个蚊子,我帮你打一下,你可别误会啊……” “大爷我不误会……”那人松开捂着脸的手,走近说,“看你往哪跑?” “你想干吗?”小秋退后说,突然他看见后面的李延年冲了过来,她刚想叫就见李延年拿着一个木棍就敲在那人后背上,那人后背一直,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回过身子看去,李延年估计自己也是吓到了拿着木棍的手都在发抖,一下子棍子掉了下来。 小秋一见他连武器的掉了,简直是没话说了,真是靠不住啊!那人转而走向李延年,虽说他是没什么用,不过还是能有勇气打下那一棍,小秋心里还是觉得暖洋洋的,可是眼下不是感动的时候眼见李延年就要惨了,李泪的脸色也变了。 正当这时,门外一声大喝,“谁在这里撒野!”所有人停下了动作向门外看去,之间门口站着霍去病! “你来了!”小秋叫了起来,总算是来了个不管是力气还是权势都有点用的人了! 霍去病倒是没有回小秋的话,径直走过来对着那无赖说,“你是谁?敢到这里撒野?” 那人一见霍去病,愣住了,“是冠军侯……这……是个误会,误会……”说着弯腰赔礼道歉,灰溜溜地走出了门。霍去病见他走了,哼了一声,“真是没种!”说着走上前对着李泪和李延年道,“让你们受惊了。”李泪赶紧欠身到,“多谢霍公子出手相救,奴家和家兄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霍去病笑道,“只是小事罢了,再说那年除夕若不李公子送我回去我岂不是要露宿街头?” 小秋见他们热络的很心里有点不舒服,嘴里嘟囔着说,“我也受惊啦……” 霍去病听见她在后面耳语,回头说道,“我看你还蛮有精神的吗?” “你!”小秋气呼呼地说,突然手上传来麻麻的感觉是刚才打那人的,好象自己是没怎么吃亏,可是……话不是这么说的,自己刚才真是很害怕啊! 可是霍去病可没说了,只是说,“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着转身就走,还不望回头看了小秋一眼,冲她一笑,那表情分明是说,你这么强悍,有什么好怕的?可是他又不说出来,小秋又不能说什么,实在是憋屈的慌,正好秦紫阳从外面回来,小秋见了就说,“你这么胆小鬼跑哪去啦!” 秦紫阳似乎更有理地说,“难道和你一样比力气啊?要不是我回去叫霍去病,谁来管你们啊!”说着就去安慰李泪了。 “你们!”小秋简直就要发飚了!竟然这么说她,倒是李延年过来说,“还是要谢谢小秋姑娘,要不是她出手怕是等不到霍公子来了。”说着向小秋道谢,其实小秋也不是想要什么谢谢,只不过气不过霍去病的话就是了,见李延年真的要道歉也客气起来了。她想想说,“不过这乐坊里的人还真是冷血啊,简直没有一点感情嘛!” 一边的小月觉得自己虽然挨了一巴掌,可是小秋帮她出了气,对她立刻是好感倍增,“可不是!这些人哪有小秋姑娘你仗义啊!” “不过也不能这样啊!”小秋抱怨着说。 李泪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了门,请小秋个秦紫阳进了屋坐下来才说道,“这也怪不的得她们,要怨就怨我们命苦。”她端了茶水一一放在桌子上继续说,“我们本是中山人氏,出身就是倡家。原本想来京城投靠亲戚做些正经的事,可是亲戚已经逝世,迫于生计,二哥只好又开始弹琴,唱曲,我呢就在这里跳舞,大哥在乐坊里干些粗重的活,季儿就帮着买写乐坊里要用的丝绸等用品,一家人也算能过下去。可是这乐坊明着是乐坊,其实里面的姑娘大多是和客人……”说到这里,李泪有点羞于开口,“你们知道的,这乐坊里的姑娘早晚就是要这样的,可是我一直都不愿意,老板也早就不满了,别的姑娘觉得我是自命清高也开始排挤我们,刚才那个客人就是想要……”她低头说道,“我不愿意就跑下了楼,结果就纠缠起来了,那人好像挺有权势的,老板不想惹,或许她就等着我被……这样以后就必须要这么做了。其他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吧。” “那你以后怎么办啊?”秦紫阳说,“今天是我们遇上了才能出手,要是以后我们碰巧不在那该怎么办?” “我们能怎么办呢?”李泪道,“我们也只能是在乐坊你唱曲罢了,全京城的乐坊哪间不是一样的?终究是过不上安稳的生活。” “我们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李延年说,“看来只能是换一家乐坊,待了几个月,过的安稳一些,可能也只能这样换着待了。”  秦紫阳回了家,整理着桌子上的一摞帐本,突然里面掉落一个竹制的书签,落在了地上,她弯腰拾起来,已经微微暗黄的书签上赫然刻着她的名字,她拿在手上把玩着,最近这样的旧东西老是会出现,真是没办法,她拿过书签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想扔出去,突然瞧见窗外对院子,里面管家的两个孩子正在那里玩耍,一个男孩把手里的东西举得老高的,女孩跳着够却怎么也够不到,脸涨得通红的…… 六年前,洛阳。 “我要啦,你快给我啊。”秦紫阳在院子里追着桑弘羊,他手里拿着这个书签在院子里跑,“你要是能拿到我就给你!”他说着跑得更快了还不时回头看着跑过来的秦紫阳。 秦紫阳穿着长裙跑不快,干脆把裙子撩起来跑,桑弘羊见了笑着说,“羞不羞啊,姑娘家把裙子都掀起来了,看谁以后娶你!”秦紫阳追着他说,“没人要我就不嫁了!” “哟!你想一辈子当老姑娘啊!”桑弘羊笑着说,跑到亭子里的凳子上坐下来,秦紫阳追了过来抢,桑弘羊起身站着把手举得老高笑着说,“你要是能够到我就给你!” 秦紫阳费力一跳着却怎么也拿不到,脸涨得通红,这边桑夫人正巧过来,瞧见两个小家伙在玩得开心忍不住过来说,“玩什么呢?” “我要那个啦!”秦紫阳向桑夫人求助着说。 “弘羊!”桑夫人装着板起脸说,“给紫阳就是了。” 桑弘羊只好把书签给可秦紫阳,她接过来一看,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她吃惊地说,“上面有我的名字啊!” 桑弘羊脸一红向一边走去,桑夫人笑着对秦紫阳说,“这个啊,弘羊刻了一晚上就是给你的。” 秦紫阳红着脸看着桑夫人的笑脸…… 突然那张笑脸却变成了一张冷冰冰的脸,那脸上挂着厌恶和不屑,嘴里狠狠丢不几个字,“你以为我们弘羊会娶你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吗?” 秦紫阳回过神来,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她一握手,竹书签的冰凉传在手上,她咬了咬嘴唇把它狠狠丢出了窗外……  小秋回了家,坐在霍去病的书房里,谁叫她是奴婢还有收拾东西呢,要不然她才不想进来看他的脸,想想早上的事她就生气。她看着这房子里的东西也冒着火,擦桌子恨不得把桌子擦出一个窟窿来,一边擦着一边看着在那边看地图的霍去病。 霍去病也发现小秋的异常,索性搁下地图坐到桌子前面来,看着她擦,“这桌子够干净的了。”他伸手在上面摸了一下说,“你还擦?” “哪里干净了!”小秋使劲擦着说,“反正我有精神!擦桌子就要擦到一尘不染!” “哦……”霍去病笑起来说,“你在想这个啊。他凑近她笑着说,难道是吃醋了?” “我?”小秋把抹布往桌上一扔,“我看是你想演英雄救美是吧!瞧见泪儿姑娘对你一笑,你就兴上天了吧!” 霍去病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涨红脸的小秋,小秋见了又拿起抹布擦起桌子来,“再说没见李二公子那么护着我吗?拿着木棍的姿势那个有气魄啊!比起你就拿着自己的名声吓人好多了!”她越擦越气,干脆转身走人,“这桌子够干净了!我走了!” 自从那日霍去病在乐坊救了李泪没几日,李泪便和李延年来到了霍去病府上登门道谢。秦紫阳在隔壁知道了便也跑了凑了个热闹。整个后院热闹了不说,连下人也是觉得新奇的很。这公子向来不是怎么和人相处的,平日里着后院从没人来过,今日一来竟然还是烟花之地的乐师和舞女,怎么能不招人注意!尤其是李泪出众的外貌,更是惹得下人们争相去端茶倒水,想一睹芳容。 小秋虽是下人,可在这家里还是说的上话的,更何况来者又是她认识的,她自然是不必端茶倒水了,和他们坐在一起说话。可是才说没几句,这边的话题倒成了李泪向霍去病表达她滔滔感激之情的演讲,小秋撇着嘴看着,听不下去了,正瞧见屋外涌着不少人,大牛更是挤在最前面恨不得把脸挤进窗户眼里!小秋着实是看不下去也听不下了,干脆端着茶壶走了出来,到门口撵人,“都围这干吗啊!该干吗就干吗去!” “小秋……”大牛贴着窗户不肯走,“我还是第一次瞧见长这么好看的姑娘……”小秋听不下去他那谄媚的腔调,推开他说,“再好看也不是给你看的!”小秋撇嘴在心里想,那是给皇上看的好不好? “我也是……”一边的奴婢们也议论起来,小清拉着小秋说,“小秋你怎么认识他们的?他们和公子什么什么关系?” “我……”小秋还没说上话,另一个又把她拉了过去,“那李二公子长得可真是俊俏,他娶亲了没有?” “要我说这李姑娘长这么好看,从不见什么人的公子竟然见了她!我看啊……”小清得意地说,“怕是这后院是要有喜事了!” 一听她这么说,小秋往屋里瞥了一眼,更是觉得李泪对着霍去病笑的风情万种……可是,她是李夫人啊,和霍去病有什么关系,小秋轻拍自己的脑瓜说,她虽然具体的事和人不知道,可是出名的点的她还是知道的,起码这李泪和霍去病绝对不是路人!她担心这个干吗!可是……自己明明知道不可能可是瞧见了心里也觉得不舒坦,索性拂袖离开去了马厩。可是到了马厩什么事也没有,她推开后门,干脆出门逛逛吧。才走出门便瞧见秦家门口站着一人,小秋上前一看,竟然是桑弘羊,他感觉后来了人,有回头一看,“是你?”  小秋和桑弘羊走在大街上说着话。 “你经常和紫阳在一起?”桑弘羊问小秋,这些年他倒是没怎么见紫阳和别人深交,不知道这个霍去病府上的侍婢和她关系如何。 小秋没有立刻回答,她想了一会,要说自己和秦紫阳的关系在别人看来那真是算是不错了,可是……她想起自己偷听的事,可是这些事秦紫阳又是没有和自己多说的。但是话又说回来自己很多事也没有告诉秦紫阳,要说是朋友那是能算得上的,要说是知己,她自己有觉得底气不足,只好轻摇了一下自己的头对桑弘羊说,“经常在一起倒是真的,若说有什么很深的交情那也是说不上的。” 桑弘羊点点头,自己心里盘算着要是让这个小侍婢帮忙能帮到自己几分呢?不过眼下似乎也没有什么人能帮上忙了,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吧。“或许你知道我和秦紫阳以前的事?”他试探着说,倘若她连这个也知道那就真的是可靠的人选了。 小秋点点头,自己是知道这些没有错,只是途径不太好罢了,“恩,我知道以前的事。” 桑弘羊心里一喜又是一酸,喜的是小秋也许真的能帮忙,酸的是自己和她一起那么些年,出了这么大的事,连一个她才认识没有多久的侍婢她都可以相告,若不是兰阳姐告诉自己他还什么也不知道。他想想说,“我希望你明白对于紫阳完全没有任何想害她的想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这点我明白。”小秋说,就像他劝秦紫阳关了铸铁坊的事自己就知道了,只是这些事在别人眼里是这么荒唐而且有明显的目的性。  这边李季匆匆赶往霍去病府上,说是乐坊里有些事让李延年速回去,自己的二哥已经回去了,李泪一个姑娘家自然是不便多留,也告辞离开。客人都走了,秦紫阳这个凑热闹的人也匆匆告退,本想找小秋,可是问了府上的下人却说是瞧见她出了门。 “真是没义气,自己出去玩。”秦紫阳嘟囔着说,她今个没有什么事,难得能放松一下,倒是落了单。李延年和李泪是急着赶回去了,李季瞧见又遇上了秦紫阳,而她又落了个单,自然是没急着走,而是说想陪她一起去散步。秦紫阳正愁找不到人,见个熟人陪自己自然是愿意,出去说不定还有遇上小秋呢! “那日在店前遇见秦姑娘真是缘分啊。”李季说道,“到是没想到秦姑娘就是京城有名的秦三姑娘。” “李公子谬赞了。”秦紫阳说道,也许这些真的就是缘分吧,把这些原本毫不相干的人都牵扯到了一起。 “其实说实话……”李季似乎有点吞吞吐吐地说,“自从第一次见了姑娘我就一直想能再见姑娘一面。”说着眼睛看着秦紫阳,爱慕之情很是明显。 秦紫阳心里一惊,她着实没想到李季会说这样的话,而且这么直接的袒露爱慕的意思,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许她不是很习惯这样直接的表达,她总是期待着那种在淡淡的平静的交往中细细感受出的那种感情,“这……李公子,你这话是……” 李季也觉得自己的话直接了一些,“不……我只是很想见姑娘罢了,秦姑娘不要误会了。”他一直是个直接奔放的人,二哥就常常说他说话太直接,什么都按着自己的想法做而忽视了别人的想法,自己只是真的很想见秦紫阳,没想到说出来倒是让她为难了。 正说着,秦紫阳突然看见前面人群里一个很高的身影,在长安很少见到这么高的身影,而且看他衣冠,是桑弘羊!她心里立刻觉得不舒坦,而心里冰封已久的地方那一丝期待,连她自己也没有感觉到,她转身想往别处走,可是眼睛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却看见桑弘羊身边的小秋!她收回了已经向一边迈出的脚步,继续向前跟着他们走。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啊?她安慰着自己,她只是担心小秋罢了,这样她才能有理由说服自己跟着他们。 李季瞧见秦紫阳的样子有点不太对劲便问道,“秦姑娘出了什么事?” 秦紫阳怕他坏了自己的事,便顺手拉着他让他别出身,示意自己要跟着前面的人,她这一随手的动作却让李季心里一乱,莫不是秦姑娘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他经不住笑了起来跟着她跟着前面的人。  “我看这里说话不是很方便,你觉得呢?”桑弘羊问小秋,“小秋若是没有什么事,可否长谈?” “我是没什么事啦。”小秋说,难道她要回家看李泪对着霍去病放电啊!她可没这么大的忍耐力! “那是最好。”桑弘羊说“不如去东市那边的长亭好了,那里出了出城的人会经过很少有人。”小秋对这里根本不熟悉,自己也没有什么路线的概念,便点点头,跟着他往前走。 “到这里要做什么啊?”秦紫阳远远躲在一边的树后面看着长亭里说话的两个人,跑这么远,害她跑得一头汗,她伸手就想擦汗,突然发现手上有什么东西,她往那边一看,自己的手上竟然拉着李季,她吃惊地松开手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是你拉着我的啊?”李季笑着说,原来觉得秦紫阳是一个很精明能干的人对她很是敬佩,没想到现在看来她傻傻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很好笑。 “啊……”秦紫阳回过神来,自己只顾着跑了倒忘了把他也拉来了,可是眼下又不能赶他走啊,她只好说,“那你别出声啊。” 李季想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跟着别人,他自己伸头一看,那个很高的男人他不认识,但是一边的小秋她是认识的,也许是她担心小秋吧,李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和她一起躲在一边看。  “你要我帮你劝秦紫阳尽快把洛阳的盐业关了做别的生意?”小秋吃惊地问桑弘羊。 桑弘羊远望着说,“是的,没错。可是我说的话可能她是听不进去的。或许你的话……” 小秋想了想,自己的话真的有用吗?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秦紫阳心中是个什么位置,也许只是认识的朋友吧,她想想秦紫阳和桑弘羊的事,她是很愿意帮忙,可是就像奶奶原来说的,自己的事谁也帮不了,“我觉得这事吧……” “你是觉得这事不好说?”桑弘羊以为小秋是觉得贸然让别人把做的好好的生意丢掉是很无理的事才这么说的,赶紧解释说,“这事是有原因的,这……我怎么说呢?” 小秋知道他是误会了赶紧解释说,“不……我明白,你是……”她才开口,头上的疼痛就袭来,她当场就要栽到地上,桑弘羊见了,赶紧伸手揽住她的腰,“小秋姑娘,你怎么了?”小秋的脸色惨白,嘴唇紧抿着,样子很痛苦。 小秋虽然疼,但是还是有意识的,知道自己又说不了不能说的话,赶紧平静下来,想了些别的东西,渐渐疼痛消失了,她赶紧推开桑弘羊,“不好意思……我头疼了。” “你没事吧?”桑弘羊也是给吓住了,怎么好好的就会这样呢? “没事……”小秋说着,坐了下来,“我看,还是这样吧……我只能做这些了……”  远处的秦紫阳只能看见他们在说话却听不见说的是什么,突然看见桑弘羊竟然揽起小秋的腰!她的脸一下就变色了,这算什么!不过转而又想自己干吗这么激动啊,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啊,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是一种她自己也不明白的酸味呢?她不想再看下去了,转身走了,李季跟在她后面却是糊涂了,若是担心朋友有必要这样吗?  小秋回了家里,崔雁正在把白玉骢往马厩里牵,小秋走上前说,“崔爷爷,怎么牵马了?公子出门的吗?” “可不是,你走了一会,李公子他们也告辞了,过了一会公子就给招进宫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崔雁系好马说,“不过小秋姑娘,这李姑娘是什么人啊?” 小秋正抱着草喂白玉骢,“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崔雁说,“老奴是觉得这李姑娘似乎对公子有点意思……只是不知道公子的想法就是了。” “那你觉得公子是什么意思啊?”小秋丢下草就凑过来问,她不得不承认崔雁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我觉得……”崔雁正要说,突然看见小秋凑得这么近,他故意不说了,“你关心这个干吗?” 小秋也觉得自己问的好象不是很适合,改口说,“这个李姑娘也是我的朋友啊,我怕公子打她主意,我是担心她啦!” “是吗?”崔雁笑着说,“那你可以安心了,公子啊,绝对不是那种会玩感情的人啦。”他说着出了马厩向后院走。 “喂!崔爷爷!你说请楚啊……到底是怎么样啊。”小秋撇着嘴说。  桑府。 桑弘羊回忆着今天小秋说的话。“我不能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你们之间的事只有你们自己才能做,我唯一能帮你的就是让秦紫阳和你见面,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那就是你的事了。”正想着突然房间的门给推开了,桑夫人进来了。 “娘?”桑弘羊把手上拿着的那个香囊塞到衣袖里起身问候母亲。 “弘羊啊……”桑夫人唤了一声,坐在桌子前面,其实这些年她心里一直很矛盾。自从那年在洛阳发生的事,虽说自己没有直接害了秦家的人,可是事情也是自己引起的,直到现在自己也没有弘羊说起这些事,她怕,对!她很害怕,特别是当秦家也搬来长安的时候,虽然秦家人没有再提这些,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和桑家恩断义绝,永不来往!可是自己心里却一直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生怕有一天,弘羊会知道这一切。而如今,似乎弘羊还是放不开秦紫阳,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倒也真的不再有以前的那些想法的,但是秦家的人的恨却没有减少。就算她不再反对了,可是秦家人还会同意吗?与其让弘羊一直为这个纠缠,更是怕他知道真相,她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了。“娘,给你定了一门亲事,女的是……” “娘!”还没等桑夫人说完,桑弘羊就打断她的话,“孩儿没有这个想法。”他知道母亲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更是怕父母在自己面前很尴尬,所以他一直都没有说。倘若真的是秦紫阳变心,也许自己会放弃,可是知道真相的他又怎么能放手呢? “弘羊……你听娘说……”桑夫人想了想说,“我知道你一直和紫阳青梅竹马,可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她想反正儿子不知道,知道了只会更加的无奈,不如让他死心好了,干脆说,“秦家的人已经不和我们家来往了……”她说着看着桑弘羊的反应“紫阳也不像以前那样了,或许,娘是猜测她按理说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而她对你又这么冷淡,或许她是有了别人了?” 桑弘羊本来就对父母瞒着他的是耿耿于怀了,如今她明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还这样说紫阳,如果说一开始不说真相是因为觉得没法对自己开口,那如今这番话又是什么用意呢!“不可能!”他还是顾着母亲的面子,只是坚决的回答说。 不知情况的桑夫人还在继续说,“娘知道你不愿意相信,可是紫阳却是变了不是吗?还有秦家的人……简直就是不和我们家来往了,我怕你有这个心,人家没有这么意思啊!”滔滔不绝说着的桑夫人没有注意到桑弘羊脸色的变化,还在自己说,“若是他们家不愿意呢?要是愿意怎么秦老爷这些年一直不来看我们呢?” 沉着脸的桑弘羊终于是忍不住了,“是他们不愿意还是你们不愿意啊!” 他这么一说,桑夫人愣住了,整个人的脸色一变,声音也有点颤抖,“你……说什么?” “我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是你还在这里抱怨人家秦家!”桑弘羊实在是忍不住了,干脆说了个过瘾,“人家做错了什么!我们害秦家害得好不够吗?被你拒绝婚事还不够?你还要把紫阳说成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们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桑夫人的脸已经是一片惨白,“你知道什么了?是紫阳说的?” “不是!”桑弘羊说,“你觉得这个问题的关键难道是谁说的吗?” “不……弘羊,你听娘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桑夫人怎么也没想到桑弘羊已经知道了,看见儿子眼中的绝望,她也慌了,“事情是……” “事到如今你还要说什么呢?”桑弘羊也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说了出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的母亲,他干脆走出了房门,出了家。 __________________ 这周就这样吧 又要上课了 桑弘羊出了家门,走在熙熙攘攘的长安街上也不知道究竟是要去哪里,他终究是说出了口,其实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可是不管是怎么样他到底是说了。对!他是一直忘不了秦紫阳!而且他想娶她,这个念头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只是就像母亲说的……还有兰阳姐说的,他们还能回到过去吗?他突然觉得好笑,有些事真的是说不清楚,当他们是商人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的地位是卑微的,就算是有丰厚的家产,可是在外人眼里总是一身庸俗的铜臭味,他听见小时候的紫阳望着那些大官坐的轿子说,她也想以后能那样,被大家都看得起,而那时他们都是商人。 当他能进宫的时候,他似乎看见了紫阳高兴的样子,他们会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可是命运却总是爱开玩笑,他的身份却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鸿沟,他走着走着竟然又绕了回来停在了秦府的门口,而他却迈不出一步,只能静静站在门口。 突然一边的一扇门开了,小秋正好出来,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的桑弘羊,她先是一愣,然后明白了过来,“桑侍从。” 桑弘羊回过神来,“小秋姑娘,你……”他没想到会有人看见自己这般摸样,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在……”小秋没有明说,只是有眼神示意秦家的院落。 桑弘羊知道她了解情况,只好点点头,小秋望望那边秦府紧闭大门,她知道秦紫阳就在家里,可是他却不能去,“你要不要进来?”小秋打开自家的门问,看样子他是没地方去了。  “你和桑夫人说了?”小秋和桑弘羊坐在草垛上说,“那秦紫阳知道和你没关系吗?”她不知道秦紫阳的情况,准确的说是秦紫阳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她正在想要怎么样对她说呢,总不能说她是偷听的吧。 桑弘羊点点头,“我说了,但是紫阳,她似乎不知道……其实这已经不重要了,而且我又怎么能算是没关系呢?” 小秋没有立刻说话,拨了拨手边的杂草说,这事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她想想说,“对了,我帮你约秦紫阳出来,你和她慢慢解释好不好?” 一听这话,桑弘羊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可是眼神又黯淡下去,“她会见我吗?” “她又不知道是你,我帮你啦!”小秋说着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不妥了,赶紧拿开手,“不好意思。”现代的习惯就是不好! 桑弘羊也确实也是一愣,但是他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个动作,而是更在意她的话,“你真的帮我?” “谁叫我和秦紫阳是好姐妹呢?”她跳小草垛说,“我知道她还是喜欢你的,而且你也不会辜负她我才愿意帮你的!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就!”小秋伸手做了个威胁的手势。 桑弘羊见她这副模样笑了起来,难怪紫阳和她关系好了,这个认为人确实能让人心情变好,“姑娘你就放心吧,那我……”他看看空无一人的马厩,“我贸然造访,也没有和霍侍中下拜帖,实在是有失礼数,我还是不久留了,他日定当登门到访。”说着他就和小秋告辞了。  次日,乐坊。 “师傅,这就是你们新换的一家吗?”小秋坐在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说。 “恩。”李延年端过琴说,“虽然没有原来那家客人那么多,待遇也不如原来,可是在一个新环境也许能过一段时间的安静日子。”他把琴端在小秋面前的琴桌上,“我们开始吧。” 小秋刚要把手放上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对着李延年说,“师傅,你每次都教我弹,你还没有弹过一曲给我听呢?”她可是很想听听啊,每次都是一点点教她的,她都没有听过很完整的曲子,作为一个听众。 “这……”李延年好象很吃惊,“你想听?”他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小秋。 小秋笑着说,“是啊。”她说着退到靠远一点的地方,“我就在这里听好吗?” 李延年似乎有点紧张,他的脸泛了微红说,“那你想听什么?” 小秋想想,她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曲子,“那就唱你最好的曲子吧,或者你想唱什么给我听呢?” 李延年一听这话,脸又是一红说,“我最近写了一首新曲,那就在知秋姑娘面前显丑了。”说着他轻手一抚,清泠的琴声已经在空气中漾开了,他望了小秋一眼,清秀的脸上浮起羞涩笑,他轻启嘴唇伴着曲子唱了起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他空灵的声音加上婉转的琴声,一首仙乐就在小秋儿边想起,其实这首名曲小秋早就知道了,可是她没想到亲耳听见却是另一种震撼,小秋闭上眼睛,似乎在脑海里出现了一幅美景,北国苍莽,一位杏目柳腰、清艳妩媚、雪肤冰姿、妆淡情深的美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让人神往,忍不住为了美人倾城倾国,然而纵然是倾城、倾国,也别失去获得佳人的良机-美好的佳人,毕竟是世所难逢、不可再得,难怪汉武帝一听此曲就对李夫人神往难忘……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琴声停止了,小秋回过神来,李延年已经站在她面前了,眼睛深深凝视着小秋,小秋一时间愣住了,她觉得气氛有点让他喘不过气来,她傻笑起来打破了僵局,“哈……哈……唱的真好……那是写给泪儿姑娘的吧……写的真好。” 李延年被她这么一说,也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脸一红,道,“恩……” 小秋还是觉得这个气氛有种她说不出的味道,她觉得有点难受,正瞧见自己眼前立着的李延年白净细长的手,干脆一把拉过他的手道,“哇!师傅的手真是好看,难怪能弹琴这么厉害了!”这样不就扯到了琴上了吗?她说着又伸出自己的手一比,“你看我的手指就没有师傅这么长了……”她手中李延年的手一缩,小秋抬头一看,他的脸更红了,再一瞧那收回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一样,他是怎么了啊? “我们还是来学琴吧。”李延年说着,走回琴边说,似乎是不敢直视小秋,目光一直在躲闪着,小秋也是弄的有点糊涂了,转想那年下雪时倚在窗前的那张脸,也许并不是自己看错了……   霍去病书房内。 霍去病坐在桌前,仔细地看着地图,手指在粗糙地布上画着什么,眉头紧锁,嘴里自己喃喃地说着话,一边的书简也是凌乱地散着。 小秋见夜已经深了,那房里灯还是亮着,而自己也在为秦紫阳的事情担心地睡不着,干脆起身起了他房前,正要敲门,又觉得不妥,毕竟已经是这么晚了,别说是眼下这个年代了,就是现在这么做也有点不合礼数,可是又一想,自己不是他的贴身奴婢吗?有什么不可以的,干脆敲了门唤了一声,“公子。” 霍去病看的专注,突然被人这么一唤,回过神一看窗外,夜已经深了,自己竟然都没有注意,他一边走过去给小秋开门,一边暗自想自己真是糊涂了。门一开,一见是小秋,他倒是一愣,“你有什么事?” 小秋看着他有点疲惫的面容说,“不过是见你这么灯还亮着,来看看你休息了没有?” “我还没有休息,忘了时间了。”霍去病笑着说,觉得让小秋就这么站在门口,有点不妥,便让她进了屋子。 小秋倒是没有想真的要进来,不过他都说了,自己也只好进来了,坐在一边,却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霍去病坐在她一边的椅子上等着她说话。 “那个……”她想想说,“我今日去乐坊,李姑娘和李公子已经搬了一家乐坊了,已经不是原来的了,李公子说要是你以后想再去听曲别去错地方了。”话一说完她又后悔了,自己岂不是给他指了一条去找李泪的路? “哦……”霍去病点点头,“不过以后也不一定有什么机会去了。”他这话一说小秋突然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好象不希望我去的样子?”她的这点小反应并没有逃过霍去病的眼睛,他一语说破她的心思。 “哪有啊……”小秋掩饰着说,“我是……我是怕你迷恋这个就分心啦!”她的表现很明显吗?她怎么都没有感觉啊。 “是吗?”霍去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那你也别去与乐坊啊。”他从上次就觉得那个李延年似乎对小秋有意思了,他看得就觉得不舒服,一个乐坊的乐师有什么可靠的。 “我才不要呢!”小秋说,难得她遇上一个不要钱的老师,这样的好事她到哪里找去,而且这个老师很值钱的说! “为什么!”霍去病说,“你别忘了你可是我的贴身奴婢,你怎么能去学这个呢?” “大汉哪条律例说贴身奴婢就不能去学这个的啊?”小秋问道,李泪能歌会舞,难道她就要只会喂马啊! 霍去病给她一说倒是接不上话了,“总之你少去的好,那种地方你一个姑娘家去不好。” “你不是觉得我很强悍根本就不用担心的吗!”小秋回击道,想起那日的事她就火大。 “喂!”霍去病也叫起来,“一事归一事啊,你别这样好不好!” “一事归一事!”小秋气呼呼地说,“要是一事归一事,那李姑娘干吗来我们府上啊!要道谢的话那天不是已经谢过了吗!”她想起李泪对着他放电的样子就鼻子不来风! “我看你是吃醋了吧!”霍去病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在意李泪啊!” “我吃醋?!”小秋恨不得学周星星仰天大笑三声,“笑话!难道我为你吃醋!我有这么无聊吗!再说人家李二公子对我可是好的很呢!今天握我的手还会脸红呢!”她也不管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了,总之现在一切对她有利的事她都要说,虽然她也不明白碰个手干吗要脸红。 “什么!他牵你的手!”霍去病一听脸色大变,“你就让他牵!” “我为什么不让他牵啊!”小秋得意地笑着说,“实话说吧,是我主动牵的怎么样!哎……牵手都会脸红,我倒是不觉得牵个手有什么要脸红的。”她说着拉过霍去病的手说,“比如你吧,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可是当她的手一握上去的时候,身体突然觉得是向被电击了一样,她感觉到一种火烫的感觉正在往她脸上涌!天啊,她的反应怎么和李延年一样,难道她要当着霍去病的面脸红?!她才不要,她赶紧甩开他的手说,“就是没感觉!”说着冲出门外去了。屋内的霍去病还站在那里久久没回过神,手还保持着刚才小秋握他的姿势,她竟然握他的手,他觉得脸上突然有种火烫的感觉,可以一想她的话,李延年也握过!他顿觉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 桑弘羊站在乐坊楼上的一间房,小秋让他在这里等,她已经约了秦紫阳出来了。可是真的当小秋说要让他和紫阳说话的时候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了,他要说什么?道歉?可是他的歉意在她所受的伤害面前是那么的虚假和不堪。正当他在迷茫的时候,门打开了,一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进来了,秦紫阳突然一见是桑弘羊,脑子嗡地响了一声,是自己走错了门?还是……他看看没有别人的房间,原来她是被骗了!她转身就要走,桑弘羊已经快了一步走过来关上门,拦在了门口,“紫阳,你就不能听我和你说句话吗?” 秦紫阳的脸涨得通红,一把推开他要走,可是桑弘羊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他修长的手握着她手,紫阳的脸一下子红了,想抽回手,可是却收不回来,她怒视着他说,“放手!” 桑弘羊握着她的手不放,坚定地说,“除非你愿意听我把话说完。”他不想再一次松开他的手了。 秦紫阳试了几次都没能甩开,只好说,“那好,我听你说,你说完就要放我走!” 桑弘羊点点头,拉她坐下来,秦紫阳把头扭到一边不想看他,可是手上的温度却一点点从她的掌心传来,她竟然有点希望他们能这样一直握下去,不要松开,这样她就能给自己一个和他相处的机会,再次感受过去的回忆。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对不起你。”桑弘羊看着她扭向一边的脸说,此时的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当他面对她的时候,那种巨大的愧疚感让他不知道怎么用言语来表达。“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秦紫阳的心里也是酸楚,其实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切不是他的错,可是她又能怎么呢?她承认自己一直都没有忘记他,就像年少时一样,可是他们终究是错过了,拦在他们面前的不仅仅是身份,更是哥哥的死,就算她明白他对自己也是一样的,可是她却只能让你不断的逃避这些。 桑弘羊拉过她的手说,“我知道你比谁都更痛苦,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秦紫阳听着他的话,心中一阵痛,她觉得自己要落泪了,她使劲睁大眼睛不想让眼泪流下来,桑弘羊继续说,“如果能让你别这么痛苦,我希望你能恨我一辈子……” “弘羊……”秦紫阳已经是忍不住,轻声喊了这个她在心里喊了无数次的名字,泪已经滑落。 “紫阳……”桑弘羊见他喊自己已经是一惊,再见她清泪已落,伸手就去拭她脸上的泪,“我知道你是在恨你自己是不是?可是我希望你别恨自己……” 桑弘羊的手轻轻滑过她的脸,是的,最了解她的人永远只有他,如果有恨,有哥哥的死,有身份的差距,那也请让她忘记一会吧!她一把抱住他痛哭起来,“我……好想和你说,想告诉你,我很想见你,我在洛阳一直等着你,可是哥哥就在我眼前死了,他的眼睛睁的那么大,他是不瞑目啊……他的手就伸在我面前,可是却没有能碰到我,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桑弘羊紧紧抱着她,她怎么会不知道,她一定是把一切都放在心里,把一切的发泄在自己身上。 秦紫阳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拭去自己的泪,她轻推开桑弘羊,离开这个她依然依恋的怀抱,“好了,已经够了。”她放纵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桑弘羊不解地看着她,“紫阳,你……” “我不应该这样的。”秦紫阳起身说,“你的话已经说完了,我也要走了。” “你……”桑弘羊又想去拉她,可是秦紫阳却已经灵巧地避开了他,“那你刚才……” “那是我糊涂了。”她冷静地说,她只是一时迷糊罢了,“我们不应该这样,而且也不能。”她一字一顿地说。 “可是我会让我娘同意的,我能决定自己的事!”桑弘羊坚定地说,他不愿意相信刚才的一瞬间就想是梦一样。 秦紫阳已经拉开了门,“也许吧,可是哥哥却永远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桑弘羊一下子觉得很无力,他坐在空荡的房间里,觉得很冷…… 皇宫,椒房内。 “青弟,可曾听得现在长安城内传唱之歌?”卫子夫浅笑着问卫青。 此时的卫青已是脱下戎装一身王侯的打扮,“皇后怎么也听得这样粗俗的曲子,不过是些市井小民闲极无聊而作,怎能沾了皇后的耳呢?”也许是做官久了,或许是到了他这个年龄已经不由自主地分了君臣之别,即使是亲人也要句句斟酌。 “青弟说笑了。”卫子夫倒是语气很随便,也许她已经是皇后了,她的随便反而是显示她的谦和罢了,“怕是不光是这些市井小民,连天下人都是这么想的,或许……”她细眉一挑,“皇上也是这么想的。”她看了卫青一眼,清唱出一首曲子,“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皇后的意思是……”卫青倒是觉得进宫以后以前那个傲气,不屈于任何人的三姐似乎变的平静甚至是冷漠了。 卫子夫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也或许只有在面对亲人的时候她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进了深宫的她也许真的是没有情感的,她只是反复说着最后一句话,“霸天下……霸天下。”说着她笑了起来,“我们就是霸了天下又如何!想我们卑为人奴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想到,没有人一辈子是别人的奴仆,我们也一样!”  小秋牵着马跟着霍去病往皇宫里去,突然一辆马车驶过,里面似乎坐着一个懒醉如泥的人,飘出浓重的酒气,当马车从小秋的身边驶过时,车的后帘掀开着,小秋看见里面醉倒着一个人,那人口齿模糊地唱着,似乎旁无一人,毫不在意周围的情况,“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周围的路人听见他唱着都停下了脚步,目光投向了一边的霍去病,小秋也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霍去病,看他的反应,他的脸色有点难看,但是却没有说话,小秋见他不说话,也只好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到了皇宫,小秋牵了马就去马厩边,觉得实在是无聊,想想自己来了这么久好歹也偷偷看看着皇宫是什么样吧,便溜出了出来,还好也许是这么地方本来就比较偏僻,或许这个时间侍卫在交班,又或许能进来的都不是什么危险分子,更可能马童是不需要管的,周围一个侍卫也没有,只有几个和她一样的马童正往马厩里走,还有些早就在外面休息,原来真的是没人管啊,早知道她以前也不要像个傻子一样在里面干坐了,她想想往一边走,散个步,正好在想秦紫阳的事,上次帮桑弘羊约她见面以后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自己究竟是帮忙了还是坏事了? 正说着瞧见前面栏杆边立着一人,约有近三十岁的样子,儒雅非常,独身立在围栏边,小秋看他的样子不是侍卫,又不似那些官员们衣着华贵,便忍不住走上前看了几眼。谁料那人明明是目视前方却对头也不转地对小秋说,“姑娘有什么事?” 小秋一惊,心想自己是一身马童的装扮,即使不合身露了马脚也是要看了才知道了,而他根本就没看自己更是没听见自己说话,怎么就知道是女的呢?她还在想,那人又开口道,“姑娘不必惊讶我知道你是女的,鄙人无德无能,唯有对猜谜这事有点天赋罢了。”说着转身看着小秋,脸上的笑容似乎是漠视一切,有点自负的感觉,不过小秋料得此人一定是非比寻常了,而且又是在皇宫了,恐怕是有点来头的,赶紧行礼道,“先生好眼力,小秋佩服。” “秋?”那人笑道,“可是四季之秋?” “恩。”小秋点头说,“小女名叫莫知秋。” “莫知秋?”那人一听笑了起来,“那姑娘你是知秋还是不知秋呢?” 小秋被他这么一问,倒是愣住了,不知道要说什么,那人继续说,“那姑娘心中可有秋?”小秋想想点点头,谁心里没有秋啊。 “可姑娘是有愁咯?”那人浅笑着说。 “先生怎么知道我心里有愁?”小秋吃惊地说,难道是自己脸上写着愁吗?还是自己的脸色不太好? “小秋心中秋,岂不是愁?”那人一笑说着要转身要走,小秋赶紧追问,“那先生,什么是愁呢?” 那人已经走出了好几步,笑了几声说,“情人心上秋啊!” 等他走远,小秋还在回味他的话,“情人心上秋,紫阳和桑弘羊也是这样吗?”原本是美好的东西,可是感情越深就越成了忧愁了吗?  乐坊里,小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琴弦,李延年见她根本就是有心事,自己也停了下来,小秋听得琴声停止了,自己也回过神来,“师傅……” 李延年不说话,走到一边端了一杯水给她,“我看你是有心事吧。” 小秋接过水点点头,“师傅,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她说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李延年的想法,只是自己在想秦紫阳罢了,可是李延年却脸红了起来,他起身说,“或许……”他看了小秋一眼,可是小秋却没有察觉,他走到琴边,抚起一曲,曲声起先婉转哀长,如山涧溪流,陡而冲天而去像是龙腾于空,既而跌入谷地,水花激荡,波澜迭起,归于平静,小秋痴痴地听着,似乎忘记了一切,置身于一片河流边聆听水声,突然琴声停止,李延年走到小秋身边,而小秋还沉浸在乐曲之中,李延年本想唤她一声,但是见她如此痴迷,眼睛也迷醉地闭上了,忍不住伸手想轻抚小秋的发髻,突然门口一声传来,“你要做什么!” 李延年一惊收回了手,小秋也从曲子醒来,睁开了眼,却见门口站着霍去病,“是你?有事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秋走过去问。 霍去病没说话,只是一把拉过小秋就向外面走,小秋却拉开他的手,“你干吗啊!怎么这样呢?来也不说一声,走也让我和师傅说一声啊。”可是霍去病却又拉住她的手向外走,小秋一把拉住门框不往外走,使劲探头对里面的李延年说,“师傅,我先走了,我明天再来!” 霍去病拉着她出了乐坊的门还要走,小秋一把挣开他的手,自己的手腕已经青紫起来,火辣辣地疼,“你究竟是怎么了啊!” 霍去病正要说话,突然李泪从一边走了过来,看样子是正要进乐坊的瞧见了霍去病,她眼里似乎露出惊喜的神色,“是霍侍中,不,是冠军侯来了?” 霍去病转脸一看见是李泪,觉得当着她的面不好说话,只好礼貌地问候了一声。李泪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完全按她自己的想法做,“既然来了那就进去吧。” “我……”敢情着小姐是以为他们才来啊,小秋正想解释自己是要走的,霍去病却接了话说,“那好吧。”说着又把小秋拖了进去。 “喂……”小秋在后面叫起来,这……是在耍她玩,还是怎么的!难道李泪一句话就能把他从要走又折了回来,小秋一下子心里憋了气,甩开他的手说,“你自己去吧,我要回家了!”李泪很吃惊地看着小秋说,“是不是我……” 小秋一见李泪这么说,一下子为难起来,正僵持着,李延年也从楼上走了下来,瞧见小秋竟然还在,又见自己妹妹也在,霍去病也在,气氛有点尴尬的样子,匆匆走下楼来,“怎么了?” “没事……”小秋抢先说,“就是李泪姑娘邀我们进来坐,我怕家里有什么事情……” “我也是想今天碰巧遇上了想请冠军侯和小秋姑娘来坐坐,一会我不是要跳舞的吗?”李泪说道。 “是李姑娘要跳舞啊!那就是有天大的事也是要留下来的。”小秋看看气氛着实尴尬,也不知道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赶紧给自己找了舒坦的台阶下。 李泪一听笑了起来,“那就太好了。”说着招呼小月,“你先带他们坐下来招待吧,我去换身衣服。”说着便去了后台。 小月招呼小秋和霍去病在正对着台子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李延年虽然是觉得刚才的是事让霍去病对自己似乎有了反感,可是也不好走来,只要也硬着头皮坐了下来,立刻一桌的气氛紧张起来。小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对霍去病很是来火,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外加李泪一句话就把他招了进来,更是生气,扭过头,和李延年说起了话,“那泪儿姑娘到了这家就没有再遇到上次的人了吧。” “恩。”李延年一边应着小秋的话一边小心地看着霍去病的反应,毕竟刚才的事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其实他只是想摸一下小秋的发髻而已,并没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可是落入霍去病的眼里总是要招人误会的。 “那就好了。”小秋说,她突然想想说,“那你们要是以后又遇上不是又要换一家,以后总要想一个能长久安顿下来的地方吧。”说着她自己又后悔了,人家以后是要进宫的要你操什么闲心啊! 一边的霍去病却冷着脸看着小秋和李延年说的高兴,他忍不住想骂小秋真是笨的可以,人家对她心怀不轨她还不知道,可是又转想,自己为什么要管她啊。于是把脸扭开不看。 这边音乐已经响起,李泪已经曼妙走上台子,莲步轻移,水袖挥舞,柳眉舒展,红唇微启,她扬眉一笑,却又以袖遮面,一双清亮的眼眸里散出勾婚的神采,下面的看客早就是看呆了,说不话来,小秋也没有想到李泪一舞竟然是这等的妙不可言,难怪能迷倒汉武帝,可是最后……也免不了是……她不禁心里一惊,看着台上此时美丽动人,轻歌浅笑的李泪,她竟觉得有点想哭,可是这样的人又何止李泪呢?还有很多人,她看了一眼身边的霍去病,心更是狠狠地一揪,这次不是头疼,却是揪心……她看着冲着他们这边笑的李泪,嘴上忍不住用极小的声音轻念道,“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  军营里。 莫归云走出了帐篷,望着天上清亮的弯月,从怀里拿出一个埙,手指覆在上面的六个音孔,埙独特的低哑悠长的声音就在这寂静的军营里响开了,声音似乎异常的哀伤,凉彻心底。 帐篷里的严安国翻了一个身,突然模糊地听见外面的声音,他起身批上盔甲,走出了帐篷,看见莫归云独自站在月下吹着哀凉的曲子,他看了一会,就静静地走回了帐篷里,莫大哥又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了吧。他又翻了一个身,不过……他想起了上一次的战争,不知道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了,不过跟着这个他们一开始看不起的大将军的外甥似乎还不错,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不是吗?而且他又一种强烈的感觉,或许这将是他们一生最精彩的时刻了。他看看一边熟睡着的何天,他自从那战回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这个官家公子的闲话了,莫大哥也是这么想的吧……  从乐坊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小秋一步步跟在霍去病身后向家里走,两人谁也不先开口说话,就这么僵持着,终于小秋憋不住了问道,“你干吗把我拉出来啊!” 霍去病见她说话了而且问的还是这么问题,道,“你还问我?” 小秋差点没晕过去,“大公子啊,我不问你我问谁去?你是突然拉我走的好不好啊?”这话是人说的吗!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听那个什么李二公子弹琴的?”霍去病见她还一脸有理的样子,索性停下了脚步说。 “是啊,那又怎么样?”小秋迎上去说,“难道就因为这个?”他自己还不是听曲啊,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成! “那他要摸你的……”霍去病伸出手,想比画一下李延年当时深情款款的动作,可是手却停在小秋头上没有做下去。 小秋看看他的奇怪动作说,“他要干吗啊?”她自己比画了一下,“这样好象没什么啊?” “这个!他是要……”霍去病突然觉得难为情,这个动作是不怎么样,关键是他要继续做的下面的动作啊,而他当时是被自己喝住了才没有做的,具体的说,自己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觉得反正不是好事,可是现在要他模仿,他怎么知道要怎么模仿啊! “他要干吗啊?”小秋实在是觉得好笑,这个霍去病把手放在离自己头半尺的地方,这究竟是要做什么啊,而且按他的话说这个是李延年的动作,那这个动作又什么意思呢? 霍去病想想干脆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就是这个!”说着就向前走去。 “哎哟!”小秋捂着被莫名其妙打了一下的脑袋,冲前面的霍去病叫道,“你这么是什么意思啊!”疼死她啦,他当她的头是皮球啊,这么用劲地拍下去,而且简直就是奇怪嘛!人家李二公子怎么会没事要打她的脑袋啊!一定是这个霍去病闲极无聊才会这么做,别人哪里会和他一样呢!但是……那李二公子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 当小秋再次遇见那日与自己说话的那人的时候已经是那一年初雪的时候,小秋跟霍去病进宫去见皇后,小秋瞧见满地的白雪,几个像是负责清扫的人在扫着雪,小秋走了过去,在栏杆上抓起他们还未来得及清理的雪握在手里,有的涩涩的冰凉从手掌中传来,小秋把玩这个雪球,突然就见得一边扫雪之人皆弯腰行礼道,“太中大夫大人!” 小秋一听,想来是来什么官员,也赶紧回过身子弯在腰,眼睛的余光向上一瞥,好似那人是一招手,这些人都起身又扫起地,小秋也抬起头,却见那人正笑着对着自己,这不是那天和自己说话的人吗?“是你?”小秋脱口而出,突然又发现是说错了话,赶紧低头改口,“大人好!” 那人似是笑了一声,走到小秋这边的栏杆前,也握了一团雪,笑说,“按说着初雪是要收起来的,好来酿坛上好的美酒。” 小秋一听,这是什么大人啊,张口就说酒,又想那日他与自己说的话,语气随便,好象是在说笑一般,不禁好奇打量他一眼,“大人你……” “知秋,是吗?”那人搓着手中的雪,水流了下来,他说着看了小秋一眼道,“我看你是不知秋。” “大人怎么这么说呢?”小秋奇怪的问。 那人看着水一点点滴落,笑了一下,“我看你是知又不知。”小秋越听越是糊涂了,这究竟是在说什么呢,便只是傻傻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他继续说,“你知秋,可是此秋非彼秋,你若是知秋知的却不是此处之秋,所以我说你是知又不知。” 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秋不禁眉头一皱,这是话中有话啊,她不禁提高了警惕,小心翼翼地说,“小秋不知大人的话。” “哈哈……”那人反倒爽朗地笑了起来,“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他退了一步说,“鄙人东方朔,见得姑娘异于常人,不似此处人,却在此处生,异也?常也?” “大人何出此言?”小秋原本是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倒成了敬佩,原来此人便是“智圣”东方朔,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学的那都是些什么啊,就知道有这些人,有些什么大事,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这些似乎都是超出高中课本的知识了!课本最多就是说说汉武帝吧,说了半天也不过是那些主要的功绩,学了还没学根本就是一样!不过眼下看来这东方朔确实不是简单,竟然说自己不是“此处人”。说些别的什么小秋倒是不信,不过他这话一说,小秋立刻是敬佩的恨不得趴在地上膜拜一下,不过心里又有疑惑,忍不住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毕竟这样的话可不是随便就能说出来的。 “哈哈……”他仰天笑起来,“若是这样的本事人人都有,那我东方朔岂不是无异于常人,那我又怎能立足于此,听你们唤一声‘太中大夫大人’呢?” 小秋一听,倒是笑了,这话说的没错,且不说这本事别人就算是听了也不定会有,就算能会,这东方朔又岂能贸然就说了出来呢,换句现在的话说,这不是砸人家的饭碗吗?“小秋倒是糊涂了。” “糊涂是常事,人生若是能多几本糊涂也不是什么坏事。”东方朔笑说,“我看小秋姑娘这是小糊涂大智慧。” “大人怎么知道小秋不是小智慧大糊涂呢?”小秋觉得这个东方朔真是有点意思,而且语气随和,一点也不没有官架子,倒是像一和年长的爱开玩笑的大哥哥似的,不禁自己也放松了起来,没有了平时见了那些当官的那种拘束了。 “因为你知道什么是你能做的,什么是你应该远观的。”东方朔说,“很多人往往就是分不清楚这些,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每件你都可以插手的,有些……”他说着笑了一下,“就像你做的一样,静观其变。” 小秋一听心里一惊,想这东方朔还真是有点神奇,可是心里又是一丝苦闷,他又哪里知道自己不是想远观而是插手不了了,自己只要一想讲什么未来的事,别说做什么了,估计连小命都不保了,这其中的压抑又有谁知道,不过是霍去病的话让她释怀罢了。“大人真是厉害,不过大人和我说这些又是要做什么呢?” “不过是偶遇姑娘,略说一二罢了。”他笑说,“我与姑娘倒是很投缘,不知可否算是与姑娘结交?” 东方朔竟然说要和她结交?小秋激动的简直是说不上话来,“大、大人身份高贵,小秋不过是一个奴婢,又怎么能说是与大人结交呢?” “我东方朔交人,一不看富贵,二不看出身。”他走近了说,“别看着皇宫内苑高官皇亲,我还不愿意与他们结交呢!” 这话小秋倒是相信,自古以来这样的人物的性格都是有那么点奇怪的,不过这样的事对自己也是百利而无一害,单不说这东方朔是高官了,且说这样的千古奇人,能和他认识那不是自己祖坟冒青烟了吗?小秋赶紧行礼说,“那就多谢大人看得起小秋了。”  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和东方朔也结识了,小秋简直是乐的合不上嘴,回去的路上自个咧着嘴傻笑,连霍去病也看不下去了,“我说你乐什么呢?笑成这样!”霍去病语气里是责怪,其实是好奇到底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我乐难道也不能?”小秋回他一句,可是却掩不住满脸的得意,正走着,突然瞧见秦紫阳在街上走,正想唤她一声,却见她身边还有一人,正是李季! “李三公子?”小秋自己喃喃地说,他怎么会和秦紫阳在一起的呢?两人说笑着,隔着人群走过小秋身边,都没有看见她,小秋想叫她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下去了,她想起了今天东方朔的话“因为你知道什么是你能做的,什么是你应该远观的。”她伸出的手也收了回来,看着秦紫阳走远了,霍去病也看见了,见人走了,又见小秋收回的手,问,“那不是秦姑娘吗?你怎么不叫她?” “她……”小秋想想说,“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回头望了一眼对霍去病说,“那进宫有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不过是姨母见见我罢了。”霍去病说道。 才进府,崔雁就站在门口像是在等着一样,小秋奇怪地问,“崔爷爷,你等什么啊!” 崔雁急忙地说,“等公子啊,你们走了没多会儿,大将军就来府上了,我说公子进宫了,他便去前院和夫人说话了,这会还没走呢!” “舅父来了!”霍去病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虽然此时的他已经是贵为王侯,可还是像一个孩子一样盼着见自己的舅父,他说着就冲进门里去。 “公子和大将军关系还真是好。”小秋牵着马说。 “可不是!”崔雁说,“对公子来说,大将军就像是父亲一样,他又怎么能不高兴呢!”他和小秋向马厩里走,“而且公子的这身本事也都是大将军教出来的,如今公子有今天也都是大将军给的。” 前院。 “舅父!”霍去病还没进门这声音已经是先进去了,他迈进门,卫少儿,陈掌都在里面,霍去病对卫少儿问候道,“母亲!”转脸见了陈掌并没有说话,只是简单的点头问候了一下,便坐在了卫青旁边。 “去病见皇后回来了。”卫青问道,“有什么事吗?我一来就说你刚走没多会!” “姨母只是见见我罢了,问候母亲安好,说是连着好久母亲都没进宫见她呢!”霍去病说道。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卫少儿自责地说“我前些日子身子不爽,也就耽搁了,是好些日子没进宫问候了。” “那明日我正好要去,不如和你一起好了。”卫青对卫少儿说道。 “那是甚好!”卫少儿笑说,语气里有点开玩笑地说,“倒是省得累了我府上的马了。”也许是因为一家人的关系,卫少儿也说笑起来。 一边说不上的话的陈掌面色却难看起来,一来是这里一家人说话似乎冷落了他,二来刚才霍去病惟独不和自己招呼,虽然他从来也没有招呼过,不过加上一开始就觉得自己多余,这样的常事似乎也让他觉得不好受,便起身说他有点事便离开了。 霍去病说了几句,也告退了,只剩下卫青与卫少儿。 卫少儿从刚才丈夫离开心里就不太舒服了,这会霍去病一走,她便对卫青说,“青弟,我不是怪你,可是你也见了,这去病知道了身世以后似乎……哎……” “我看倒是比原来好多了。”卫青说,虽然和陈掌的关系没有什么改观,不过他整个人的性格和刚和他说起身世之后相比倒是变了不少。 “这我也觉得了。”卫少儿说,似乎他心里已经没有原来那么压抑了,整个人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对了,我在想去病马上就要成年了,如今仗也打了,侯也封了,是不是该娶妻了?” “恩……”卫青点头说,“二姐不说我倒是忘了,早些年我说不急,可是眼下也是时候了,我看就让我去看看那些朝中大臣家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那这事可就劳烦青弟了。”卫少儿说,也许儿子成了亲,渐渐就能忘记这些不愉快的往事了。  长安街上。 “李三公子邀紫阳去乐坊有什么事呢?”秦紫阳走在路上问李季说。 “秦姑娘就别总是叫我李三公子了,叫我李季就好。”李季说,“我们也算是认识了,这么叫总是觉得别扭。” “那也好,李季……”秦紫阳试着叫了一声,脸红了起来,她还是很少这么直接叫男子的名字,觉得有点奇怪,“有什么事吗?” “是我二哥出了新曲,泪儿又编了新舞,本是来邀你和知秋姑娘一起的,可是去她府上却说是进宫了,只好独叫你一人了。”李季说,心里却有点高兴,若不是这知秋姑娘不在,他又岂能独自和秦姑娘走着一段路。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可是要大饱眼福了。”秦紫阳说道,话说回来,自己每次遇上他似乎小秋都不在,也算是巧合了,也许小秋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和他认识呢,想到这里她莞尔一笑。 李季瞧见秦紫阳笑了起来,眼如新月,细眉轻挑,以衣袖遮面,不见笑颜却格外动人,她和李泪不一样,李泪是美,她的笑会让人沉醉在她的美中,但是秦紫阳也好,小秋也好,她们的笑却会让人忍不住也和她们一起笑起来,李季此时心中思绪激荡,面红了起来,他害羞的把脸转到一边,却见了一边的小秋,他想喊却见小秋正和霍去病说着话,霍去病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小秋的脸,他不禁奇怪了,那天不是见着小秋和桑侍从在一起的吗?怎么又和霍去病在一起了,而且似乎……他这一愣也忘了招呼,等回过神人已经走远了。  乐坊。 一曲终了,秦紫阳告辞离开,李季送她出了门,本想再送几步,可是李延年却唤他回去。他有点不乐意地到了二哥这边,“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喜欢秦姑娘了?”李延年直接问道说。 李季没想到二哥看穿了,不过他也不隐瞒,老实地说,“是的,我喜欢秦姑娘。” 李延年一听叹了气说,“你是糊涂啊,秦家在长安虽然不是地位高贵的官家,也算是地方的豪强,你喜欢她能有什么结果呢?”李延年没有明说,可是话中已经暗示了,他们家不过是乐师或是舞女,地位是最卑微的,就算在人前也算是风光,受人尊敬,可是这人后谁又看得起他们呢?李季若是喜欢秦紫阳是觉得不能,也是不可能娶到她的。 “二哥你还不是喜欢知秋姑娘吗?”李季见二哥这么说立刻回道。 李延年先是一愣,既而说,“我说的是你的事!” “可是你觉得你就有机会了?觉得知秋姑娘只是别人府上的一个奴婢,可是她和桑侍从还有冠军侯关系都不一般!”李季毕竟年纪还小,听不得这样的话,二哥这么说倒是恼了他,干脆说了个痛快! “你……”李延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摆摆手让李季出去,其实他又怎么不知道呢?没错,一开始他是以为小秋只是一个奴婢,自己又教她琴,两人经常相处,或许她对自己,或许他们的地位,可是,那日自己不过是动情之时想轻抚一下小秋的发髻,被霍去病一喝的时候,他看霍去病的脸色就知道了霍去病对小秋觉得不是一个主人对一个下人这么简单了。不过,他还是在想,就算是这样又如何,霍去病终究是不能和她在一起的,就像李季和秦紫阳一样,或许比他们还更加不可能! 当正是汉武帝带着卫青和霍去病去围猎的时候,春天正再次降临上林苑,随行的还有卫子夫,这样的关系,看上去到不像是君臣之间好似一个家庭一样,气氛也很是融洽。 半天下来什么收获也没有,其实围猎不过是个借口,实际上说些话才是必要的。小秋跟在霍去病后面,他这个大老爷一句话也不说,还一个人跑的远远的,害得小秋连汉武帝的脸还没看清楚就得跟着他走了,好歹也让她见个市面吧。 他独自在前面跑着马,也不打猎也不说话,小秋的小黑速度实在是够慢,只能远远跟在他后面瞧见个模糊的背影,“小黑啊小黑,你长的没白玉骢好看就算了,怎么连跑得也没它快啊!”她忍不住想抽打这个跑起来像散步的小黑,可是小黑也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她只是叹气道,“你就慢慢散吧,别把公子跟丢了就好。”等小黑终于追上白玉骢的时候,是白玉骢停在一处休息的很久的时候。 小秋见霍去病下了马立在一处站着,她也跃下马走到他身边,这不是自己被他射伤的地方吗?她忍不住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在这里遇见你的。”他拨看杂草,回头看着小秋说,“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了!”这样的地方她怎么会不记得啊,她走到一处说,“我就是倒在这里的啦!”她装着上次倒地的样子,却不想脚下一滑,要向后栽去,霍去病赶紧揽上她的腰,可是才下过春雨,地上湿得很,他自己也一下滑倒在地,两人的头狠狠地撞在一起。 “哎哟!”小秋痛得叫起来,想伸手去发现手被压在霍去病的身下,“你起来啦!” 霍去病也是被撞得愣住了,他支起身子才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是多么的暧昧,脸和脸的距离不过一寸罢了。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小秋的脸呼吸凝重起来。 小秋捂着撞痛的头,睁开眼,霍去病竟然和自己靠的这么近,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而且他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她把脸扭开轻推他说,“还不起来……”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困难了。 可是霍去病却伸手握住小秋推他的手,小秋一惊想抽回手,可是手还是被他死死握在手里,“你、你放开……”小秋觉得今天的霍去病有点不一样,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可是霍去病却没有放开手,反而凑近了她,嘴里喃喃地说,“从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那么的不一样,你可以让我笑,让我说出心里的往事,你甚至愿意陪我在茫茫大漠里和匈奴人撕杀……”小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静静地听他说话,霍去病的胸膛紧贴着她,她的心怦怦地跳着,他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他的脸靠的那么近害她都不敢直视他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似乎开始对这个注定要陨落的短暂的流星动了心,是在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还是在他向自己吐露心事的时候,还是在大漠上黄沙一片中他告诉怎么活得精彩,或者是在这一刻……当他把她抱着这么紧的时候她开始依恋他的怀抱,小秋突然明白自己的心,原来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霍去病说着,伸手轻抚小秋的脸,“今天我一定要说了……我……” 小秋却狠着劲一把推开他,霍去病被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推,一下子摔在一边,“小秋,你……” “我什么我啊!”小秋爬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杂草说,“说……说什么不能站起来好好说啊!”她脸红着说,低头装着整理衣服,就算她不反感他抱她,可是她要是在靠得这么近估计话还没听完就要窒息过去了。 “我……”霍去病被她这么一推,也起身了,可是好不容易酝酿好要说的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的出口。 “你要说什么就说啊!”小秋见他还是不开口,倒是急了起来。 “没什么了……”霍去病牵过马说,“我们……回去吧……” “哦……”小秋赶紧低着头走过去牵小黑,心里却失落起来,早知道他不说了自己就不推了,可是……那时真的是太紧张了!  走着就瞧见前面正等着的一行人,霍去病和小秋赶紧过去,武帝刘彻得意地举着一只獐子说,“今天可算是有点收获!去病可有什么收获?” 霍去病摇摇头,示意自己一无所获,小秋偷偷瞥了刘彻一眼,今日的他穿着一身轻便的打猎的装束,可是帝王的那种霸气却丝毫不减,他的目光似乎是要朝这边扫来,小秋一惊赶紧低下头。 前面的刘彻和卫青在说着些什么,卫子夫却落在后面凑近了霍去病,“二姐和你说了吗?” 小秋一开始并不想听别人说话,想靠的远点避开嫌疑,可是霍去病的话却让她吃惊不小,可以说是很吃惊。 他说,“我知道,但是我还不想娶亲。” 一听这话,小秋忍不住没有走远,而是想继续听下去,难道这个还刚才霍去病的行为有什么关系吗? 卫子夫笑了起来,眼里藏不住对他的溺爱,“真是个孩子。可是你可是马上就要成年的,皇宫里官家的公子还有谁像你一样现在连个亲也没定的!早个两年,我看你还小,又不愿意倒是帮你推说了几次,可是眼见着就成人了,哪里还能这样胡闹呢!” 霍去病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小秋看见前面的卫青回头看了一眼,似乎知道卫子夫在说这些一样。 “我说啊,如今满朝文武家里有适龄的姑娘的,可都是等着你挑呢!”卫子夫笑着说,看她的样子似乎是以为霍去病怕找不人选呢,“现在可就是等着你说了,昨个你舅父说的时候,我就说我也早就这么想了……” 小秋听着心里有阵酸楚,原来是他要成亲了,所以才说那些,是想和自己说,让自己恭喜他吗?她突然觉得有点难受,心口一阵绞痛,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管将要嫁给他的是谁,终究不会是自己,因为这是封建等级制度森严的汉朝,也许没有出身的人可以一跃成凤凰,可是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进宫,其他的都是不可能的! 她想想把马牵着走远了一些,是的,两年了,她使劲摇摇头,莫知秋啊莫知秋,你还真把你自己当成是这里的人了吗?你忘了东方朔的话吗?你不应该是插手,你只能静观其变…… 霍去病见小秋走远,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想去追,可是姨母还在这里,他想追去不能,只能看着她远远的走,卫子夫还在说,“我见过你家的姑娘,我觉得……” “我说了不娶!”霍去病终于是急了,叫了起来,策马就去追小秋,倒是吓愣了卫子夫,不知道该做了什么,“这孩子是……” 从上林苑出来小秋就直冲去乐坊了,推开门就闷坐在那里不说话,李延年见她脸色不太好,走上前关切的问,“小秋姑娘,出了什么事吗?” 小秋正好心里憋闷着难受,也不管是谁了,开了口就冲道,“没事!” 李延年见她这副摸样倒是没生气,只是笑了起来,小秋本是想发泄一下,不想他却笑了起来,弄得小秋泛了迷糊,她很好笑吗?她嘴一撇说,“笑什么?我很好笑吗?” “不是……”李延年笑着端过一杯水给她,“你呀,有点什么事就放在脸上,生了点气就要发火,还真是像个孩子一样!” 小秋一听火气更大了,“孩子!我是孩子吗?我就这么好笑吗!孩子……”她想起卫子夫的话,“我是孩子吗?孩子有要娶亲的吗?什么孩子!”说着她摔门就出了乐坊,孩子,要是她认为霍去病是孩子干吗要给他娶亲啊! 李延年愣在那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泪拉门进来,“怎么了?小秋姑娘怎么冲出去了?” 李延年无奈地一笑,转身起抚琴去了,李泪走近了问,“最近冠军侯可来过?” 李延年继续弹着说,“没有……”突然他手拿了下来,琴声也止住了,“你怎么问这个?” “没什么……”李泪拨弄着琴弦说,“问问而已。” “妹妹,你可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啊。”李延年说,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他们兄妹三人都要陷入这个泥潭吗,还有他自己?  秦府。 “你说霍去病要娶亲?”秦紫阳问坐在一边的小秋。 小秋点点头,她把一个杯子横了过来用手指比弄着它来回在桌子上滚动。秦紫阳见她这副模样笑了起来,“那霍去病要娶亲,你跑我这里来做什么啊?” “我……”小秋被秦紫阳这么一说,接不上话来,但是她还是辩解着说,“我是正好想看看你。” “哦……”秦紫阳拖长了声音说,脸上带着笑,她轻啜了一口茶说,“哪你怎么早没想看我啊。”  突然这边下人来说,“三姑娘,冠军侯来问姑娘可见了他府上的小秋姑娘,他还在院子里等着呢!” 小秋一听,手一松,杯子滚落在地上,碎成了碎片,秦紫阳看看她说,“要怎么办?” “就说我不在。”小秋玩腰去拾碎片,不想轻轻一划,手指立刻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流了下来。 “那就去说……”秦紫阳正在交代下人,小秋又叫住了她,“不,还是说我在吧,就说我今天不回去了。”她害怕要是说自己不在,他也许会到处找自己的。  霍去病焦急地站在秦家的院子里,自己那会就不应该觉得不好意思不说出来,这些小秋倒是误会了,他追着她出来就不见了人影,回家一看说是没人,等他去了乐坊又说人才走,他实在想不出她还能去哪里了,想来想去也只有这里了,不过他也不能冒冒失失就冲去秦家,还是站在这里等着回话。 不一会,下人就出来了,霍去病赶紧走过去问,“怎么样?” 那下人赶紧说道,“我家三姑娘说了,小秋姑娘却在府上。” 一听这话,霍去病倒是放心了,起码她没出什么事,可是又不见小秋在后面跟来,便问,“那她人呢?” “我家三姑娘留小秋姑娘在此过夜,让小的来和冠军侯说一声,说一定回照顾好小秋姑娘请冠军侯放心。”下人重复着秦紫阳交代的话说。 “这……”霍去病一听,她果然是误会了吗?他想进去看看,可是那下人却继续说,“三姑娘说了,老爷不在府上,若是冠军侯想要拜访还是等老爷回来下拜帖的好,免得失了礼数。” 霍去病只得点点头,怅然向里面望了一眼,可是什么也看不见,他走出了门,突然见得迎面走来桑弘羊,两人显然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碰面,似乎都觉得有点尴尬,但是还是问候了一声,“冠军侯。”“桑侍从。” 霍去病说完就往自家走,突然听见身后方才和自己说话的那个下人的声音,“桑侍从,我家姑娘说了不见你的,您还是请回吧。”霍去病忍不住停了下来,回头看去,只见桑弘羊落寞地站在门口,随后就是沉重的关门声。 霍去病忍不住走过去问道,“你没什么事吧?” 桑弘羊摆摆手,笑了一下,“我已经习惯了。”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而苦涩的笑,就要往自己家那里走。 霍去病却叫住了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喝点酒?”  乐坊里。 “真是好地方!”已经喝的有点迷糊的桑弘羊,举着杯子一引而尽说。 霍去病也倒没什么反应,一来是他酒量不错,二来他也没喝多少,倒是桑弘羊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他原本只是见他有点苦闷想让他来陪自己喝的,没想到自己倒成了陪他喝的了!他今日是有点苦闷却不想这桑弘羊似乎比自己还要苦闷。 “少喝点吧。”他拿过桑弘羊手里的酒壶放到一边说,桑弘羊见酒壶没了,伸手就要去拿,可是霍去病握着酒壶不让他拿,他又哪能抢的过霍去病,只能怏怏地放手说,“让我喝……” “你别喝了,我们走吧。”霍去病道,他不知道这桑弘羊和秦紫阳究竟是怎么了,不过这样看来桑弘羊似乎对她有很深的感情,他想到这里竟然觉得有点好笑,原来他和桑弘羊在朝中见了面也是说不上一句话的,根本就是陌生人,没想到竟然这样认识了。他想拉桑弘羊,可是他却一把挣开他的手,拿过酒壶就往嘴里灌,可是已经迷糊的他连酒壶都拿不稳了,与其说是喝不如说是把酒浇在脸上,冰凉的酒就顺着他的颈项流进他的衣襟,沾湿了一片,霍去病只是看着他,当酒倒完的时候,他似乎是开始呜咽了,他把酒壶一扔,伏在桌子上,“为什么?为什么……如果我没有进京,我们就能在一起了……紫阳……”  夜半,小秋从秦紫阳给她安排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也许是换了床她突然睡的习惯,也许是别的原因,总之她是睡不着独自起来了,她走在院子了,天空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似乎是想下雨了。她总是忍不住去想今天霍去病的话,他的目光那么炽热,似乎是要……可是他却是要娶亲了,而且这门亲事是满朝都要看着的不是吗?他的姨母是皇后,舅父是大将军,他的亲事必然是要惊动京城的,越是重要就越是和她没有关系,不是吗? 她突然一笑,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她不是一向不在乎这些的吗?再说她是要回去的!就算不能回去,她也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不光是她不是这里的人,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小奴婢罢了,不过她怎么会想这些呢?难道还是觉得不死心?她自嘲地一笑,转身想回屋去,虽然睡不着,可是屋里让她觉得温暖一些,她才走没几步,突然天上的乌云越发的黑重了,突然“啪!”地有声响,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把天照得一片惨白。既而就是轰隆的雷鸣,果然是春雷,声音就是够响的,小秋赶紧跑到屋檐下,还没一会,雨就下了下来,一开始就像是倒下来的一样,倾盆而出,小秋站在屋檐下都能被溅到雨,她赶紧回了屋子,坐在桌子前,她看看沾湿了点的裙摆,脱下了外面的长裙,担在椅子,这样明天就能干了吧,她正要上床躺着,看着窗户开着,怕雨大了落了进来,便走过去关窗户,却在雨声隐约听见有人的喊声,她不禁开了房门,立在屋檐下听,她和秦紫阳住的都是后院离秦家的后门很近,似乎声音是门外传来的,伴随着喊声的还有敲门的声音。 这么晚是谁啊?小秋皱眉想,不知道要不要去开门,其实这么晚了,雨声这么大,虽然离后门近,可是距离也还是有点的,要不是她没睡着哪里能听见呢?她等一会,见没有别的下人出来,大家估计睡着了又怎么会听见呢。万一不是什么好人呢,自己只是一个客人又怎么能随便开别人家的门呢。她想想还是回去好了。 突然又是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小秋心里一惊,这别出什么事就不好了,她想想还是摞起裙摆,冲进了大雨中……  小秋冒雨走过去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淋湿了不少,她搬开门闩,拉开后门,倾盆的大雨又倾倒下来,她的眼睛都睁不开,她伸手一抹脸上的水,睁看眼一看,敲门的是一浑身湿透的霍去病,她脸色一变,顺手就要把门关上。可是霍去病却一把伸手抵住了门,小秋使劲想关,可是却关不上。 “你要干吗啊!”小秋抹着脸上的水叫道。 霍去病没说话,把身边的人一晃到了小秋面前,小秋一看,不是桑弘羊还有谁!“他……怎么……你们?” 霍去病一手抵着门,一手扶着醉熏熏的桑弘羊说,“他说……一定要来这个,找秦姑娘……” 小秋看看已经浑身湿透,脸色有点惨白的桑弘羊,嘴里还在叫着,“紫阳……紫阳……”她明白是怎么回事,拉开门说,“你们进来吧,我帮你们去叫她。” 霍去病扶着桑弘羊去了大厅,小秋去敲开了秦紫阳的门,外屋的下人开了门,睡眼惺忪地看这小秋,“有什么事吗?小秋姑娘……” 小秋推开她就往里面走,“紫阳……” 那下人一见,赶紧拉住她,“我们三姑娘已经睡了……啊……小秋姑娘,你怎么浑身都湿了?” 小秋推开下人就走到里间,秦紫阳被外面的动静惊醒,已经醒来了,又见一人冲进她房间,便坐了起来,问道,“谁啊?” 小秋拉着她就往床下拉,秦紫阳发现是小秋了,她拉着小秋想问什么事,却见她身上上湿的,“小秋你怎么了?怎么湿透了?” “有人比我湿得更厉害!”小秋说着拉着她向外走。 “谁?是谁?”秦紫阳被这样拉着走,自然是要问个不停,可是小秋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把她拉到了大厅里。 大厅里,霍去病把桑弘羊扶着歪坐在椅子上,自己则是站在那里,秦紫阳一进去,见了站着的霍去病赶紧问候,“冠军侯。”说着回头看小秋,示意说他来了你叫我做什么,可是小秋却没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椅子上的人,秦紫阳顺着看了过去,走近了一看,是已经烂醉如泥的桑弘羊,看着他惨白的脸湿透的衣服,秦紫阳心里一揪,可是她还是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这霍去病说,“或许冠军侯是误会了,这里是秦府,也许是不小心的失误,桑侍从的府上在对面。”说完就要走,霍去病叫住了她,“我知道。” 秦紫阳转过身说,“那冠军侯为何把桑侍从带来我秦府呢?”她尽量不动声色地说,不想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情。 霍去病没说话,走了过去,把桑弘羊扶正一点,轻轻拍拍他说,“桑侍从,已经到秦姑娘这里了。” 迷糊的桑弘羊微微睁开了眼睛,模糊地看见了站在他面前的身影,他撑着站了起来,向前走,可是却踉跄了一下,倒在秦紫阳身上,秦紫阳一惊,向后一退,桑弘羊便一下倒在了地上,秦紫阳一见慌了手脚,赶紧去扶他,可是却扶不起来,小秋见了赶紧上前帮忙把他扶到了椅子上,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在他惨白的脸上,他原本就瘦削的脸惨白的越发憔悴,冰冷的衣服贴在他身上,秦紫阳看着他心里很是难受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看看小秋说,“那现在怎么办啊?” 小秋也没有主意,她突然觉得很冷打了个喷嚏,秦紫阳一见说,“啊,你淋湿了,要赶紧换衣服,不然要生病的。” 小秋搓搓发痒的鼻子,看看一边的霍去病和桑弘羊说,“我还好,他们不是更需要?” “啊……”秦紫阳反应过来说,“那怎么办,那……”她看看霍去病说,“把桑侍从送回去?” 霍去病鼻子一酸也打了个喷嚏说,“我不知道……”说着他过来要拉桑弘羊,桑弘羊迷糊地睁开了眼,看见霍去病便问,“是紫阳家吗?” 所有人见他醒了都愣了一下,霍去病看了秦紫阳一眼说,对桑弘羊说,“是的。”说着扶他起来,“我送你回去。” 桑弘羊似乎一下子清醒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劲,一把推开霍去病,走向了秦紫阳,秦紫阳见他醒了,脸上先是一喜既而又沉了下去。 霍去病见了拉过小秋就向外面走,小秋挣开他,今天的气还没消呢,她挂着脸说,“干吗啊!” 霍去病道,“回家啊!” 小秋抬眼对他说,“我说不了不回去的。”说着出了大厅就往后院走,霍去病向大厅里的两人点点头示意告辞了,追了出去,他一把拉住小秋说,“你听我说。” 小秋甩开他的手,说“我不想听。” 霍去病一把拉住她,让她转了过来,看着她说,“你不想听我也要说!”  大厅里。 秦紫阳迎着桑弘羊企求的目光,她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把头扭向一边说,“桑侍从淋了雨我还是让人送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说着她就想走。 桑弘羊拉住她,他的手冰凉的吓人,秦紫阳的手下意识一缩,可是桑弘羊还是拉住她,她伸出另一只手,想拉开他的手,可是却不想又被他拉住了,手掌里传来的冰凉,让秦紫阳心里一惊,他一定是淋透了。 “紫阳……”他拉住她说,“真的不可以吗……”他不想再放手了,每一次放手都让他坠如谷地,“我不想再这样了,每一次都看着你的背影,什么时候我也想看着你对着我说话……好吗?” 秦紫阳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伸手一摸他的额头,一种与他冰凉的手反差的炽热传来,“你是不是很冷?”她看他的脸红的也有点不对劲。 桑弘羊头一晕往她身上一倒,嘴里还在喃喃地说,“我好冷,真的好冷,每次你走的时候我都好冷……”他说着抱住了秦紫阳,“这次别再走了好不好?”  后院。 “好啊!”小秋挣开他说,“我倒要看你要说什么!” 霍去病叹口气说,“我知道你听见姨母的话了,没错!前些天我母亲也说了这件事,所以我早上就是想和你,可是你……”他是指小秋把他推开的事情。 小秋想了起来,“啊……”原来他是要说这个啊,不过这又怎么样啊,“那和我说又有什么用呢?要我提前祝贺你吗!” “我不会娶亲的!”霍去病说,“这就是我要说的话!如果不是你的话……”  厢房内。 “好了,三姑娘,你先去休息吧。”秦紫阳贴身的侍婢已经招呼下人给桑弘羊换了衣服安顿他睡在了厢房里。 “恩。”秦紫阳看看他已经熟睡,转身要走,突然她想起桑弘羊的话,“这次别再走了好不好?”她想想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她折回来说,“你们休息去吧,我来看着就好。” “可是……”下人听了肯定是慌了,赶紧说,“这可不行,三姑娘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没事……”秦紫阳走过去说,“你们下去吧。” 下人们还想说什么,可是秦紫阳的话里又有着命令的口气,她们也只好退下了。秦紫阳坐在床边上靠在床架上打起盹来。 过一会她醒了过来,一看天以后有点蒙蒙亮了,她伸手放在他额头上,又摸了一下他的手,也许是换了下湿衣服又盖了被子的缘故,似乎手没有一开始那么冰凉了,她正要把他的手再放回到被子里,却突然看见他左手食指上一道清晰的疤痕,原来还在啊,她笑了起来,把他的手拿到眼前看了起来,清晰的疤痕从食指指根一直化到指尖…… “爹……不要打了!”秦青阳拦着举着木棍对这秦紫阳的秦老爷,一边的秦紫阳哭着跪在地上,一向文弱的兰阳只是也蹲在那里哭,嘴里小声地书说,“疼不疼,紫阳……” “放开!”秦老爷推开秦青阳说,“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她,竟然连帐本也能弄坏!她娘就是生她死的!我看她是要把我也气死!”说着举着棍子就要打过来,突然一只还很小的手拦住了棍子,秦老爷一下子愣住了一看。 “弘羊!”秦紫阳一见他,赶紧叫起来说。 桑弘羊正巧来秦家,就见了这样的场面,他赶紧上去握住了木棍说,“秦夫人的死和紫阳有什么关系,难道这样的事也要怪她吗?!” “你给我让开!”秦老爷正在气头上哪还管是谁,使劲一抽想把木棍从桑弘羊手里抽出来,可是木棍上的一根突起的木刺却划破了桑弘羊的手,在食指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一下子在木棍上留下一道血痕,桑弘羊疼的倒吸了气,脸色一变。 谁也没想到会这样,秦老爷也丢了木棍,“弘羊……” 桑弘羊看也没看伤口,拉着秦紫阳就冲出了门,跑去他家里。 “弘羊?”桑夫人正要出门就见儿子冲进了门,后来还拉着哭泣着的秦紫阳,她回头看去,一边的老奴仆对她说,“夫人,我们走吧,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的好。”桑夫人笑了起来,出了门去。 桑弘羊的书房里。 “还疼吗?”他摞起紫阳的衣袖,看着上面有点红肿的地方问她说。 秦紫阳摇摇头,她抹了脸上的泪,拉过他还在流血的手,小心地凑近了吹了几口气问,“还疼吗?” “我没事!”桑弘羊把手缩了回来,秦紫阳从衣袖里抽出他的手巾,拿过桑弘羊的手包起来,还带着哭腔说,“这个……姐姐说是娘要给我的,可是我都没有见过娘呢,我真的是一个坏孩子,我害死了我娘……”说着就哭了起来,桑弘羊伸出另一只手把她的头轻搂到自己的肩膀上…… 也有七八年了吧,秦紫阳笑着想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突然她脸上的笑散去了,是的……她害死了娘,又害死了大哥……她也许真的是一个灾星吧,她只有承担这秦家的产业,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可是尽管如此,她知道父亲的眼里对她始终是充满了恨意的,有时候她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她觉得头有点疼起身想走,可是桑弘羊却醒来了,拉住了她,“紫阳……”他的语气里满是惊喜,“你一直陪着我?” “不……我不过是正好来看看的。”秦紫阳抽手就要走。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的……”桑弘羊从床上起身拉住他,可是宿醉再加上发烧,他连站都站不稳,“不要走……” 秦紫阳的脚步迟疑了,停在了那里,桑弘羊见她停了下来,赶紧走上前,站在她面前说,“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是我母亲吗?我不会听他的,现在我能自己做决定,只要你还是以前的你,我还是以前的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呢?” 秦紫阳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桑弘羊继续说,“是青阳哥……不,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吗?”他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她就往外走,“我们回洛阳,带我去青阳哥的坟前去!” 小秋坐在草垛上不说话,崔雁走了过来,瞧见小秋魂不首舍的样子,猛地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吓的小秋从草垛上一下子摔了下来,她趴在地上回头看了罪魁祸首一眼,“崔爷爷!怎么是你啊!你干吗吓我啊!”她捂着摔痛的腿说。 “我只是想叫你啊,谁知道你吓成这样。”崔雁笑着说,脸上挂着清楚的两个字——故意! “好……是我走神了好吧!”小秋起来说,就知道自己玩不过这个老家伙。 崔雁走近她说,“有心事啊,难得小秋也会这样。” “没有……”小秋掸掸自己身上的草说,起身走到马厩那边说,“我喂马了……”可是她拿着草喂白玉骢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骑了骑马的人,想起来就觉得心烦,她把草一骨脑往白玉骢嘴里面塞,自己在那里骂着,“就是你啊,要是不射伤我不就没事了!说不定就是伤了我的元气我才回不去的……什么身世啊,什么最后的回忆啊……”要是没这些的话,她就不会在意他昨天说的话了“如果不是你的话……你愿意吗?” “咳咳……”小秋自己咳了起来打断自己的思绪,“想什么呢!我才不要呢!我要嫁就嫁给人民币!”说着把草全倒在马槽里,对着白玉骢说,“你就自己吃吧!” 皇宫,椒房内。 “去病说了?说他不愿意?”卫少儿不相信地问着卫子夫说,“他怎么会,你可是……” 卫子夫笑了起来,“我说二姐,去病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还不了解他,他认定的事谁会改得了呢?看他的样子好象是很坚决了。” “可是……”卫少儿低下了头,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所以才请妹妹去说,可是结果还是一样的,“这样下去,岂不是他还要去打仗?” “二姐,原来你不想去病去打仗?”卫子夫笑说。 “三妹……姐姐也是……”卫少儿为难的说,“我不是说不想让去病为国效力……” “我知道。”卫子夫点点头说,“这二十年来二姐是怎么过的我们都是知道的,去病是你的命根,你当然不希望他在外面刀里来剑里去,可是这些如果是他愿意的,那又如何呢?” “我知道……”卫少儿无力的说。 卫子夫想了一下说,“这些年……都没有他的消息吗?” 卫少儿一听惊讶地抬起了头,看着卫子夫,卫子夫倒是很平静的说,“他难道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已经发展到我们谁也想不到的局面了吗?如果我是他我就会回来的……连平阳公主也会嫁给青弟,这些年的大事他不会不知道吧?” 卫少儿脸色一惊,“还提这些干什么,也许他只是看着,他就是那样的人……” “他确实是那样的人。”卫子夫说,“当年他会为了去病走我就知道了,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在回来的,所以我们不是他,他也不是我们……” 卫少儿想起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似乎和现在的去病的脸重合了,她鼻子一酸说,“现在的去病很像他……” 卫子夫想了想,点点头,“恩……是很像,他还在想那些吗?” “恩……”卫少儿说,“不过他知道现在的他不能这么做,但是以后我就不能肯定了,就像我们都知道的一样,谁能劝得了他?” 卫子夫起身走近卫少儿说,“我们卫家已经不是以前的卫氏一门了,如今的我们还需要担心什么呢?皇上已经决定明年再开战了,谁挂帅还没有定,不过人马倒是已经准备好了。” “挂帅?”卫少儿一愣,“难道不是青弟?” 卫子夫轻轻扬眉一笑,“谁又知道呢?”如今皇上的心思,她也摸不透。 乐坊里。 小秋跟着李延年的指法拨弄着琴弦,突然门被打开了,小秋以为是李泪来了,回头一看竟然是李季,她赶紧起身欠身行礼,李季却礼也没行,也没有问候自己的二哥,而是直接冲到小秋这边问道,“秦姑娘怎么会好好的去洛阳呢?” 小秋被他无礼的样子吓了一下,不过听到是问这个,倒也不觉得奇怪了,早就看出这个李季对秦紫阳的意思了,但是秦紫阳她……不光是桑弘羊的存在,更是因为秦紫阳对他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倘若秦紫阳和桑弘羊不能在一起的话,这李季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人啊,无非就是这个出身有点…… “知秋姑娘?”李季瞧见小秋根本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在自顾的发呆,便唤了她一声,小秋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道,“我有不清楚,好象是洛阳那边有什么事吧。”走的前一天,秦紫阳是和自己打了招呼的,可是具体是什么事她也没有明说,自己也不好问什么啊。 “是这样啊……”李季有点失落地出了门去。 “知秋姑娘。”李延年的口气有点责备的样子,“你告诉他这些做什么呢。” “是他问的啊。”小秋不知道这里面李延年有什么样的苦衷,直接说,“他问难道我不说吗?” 李延年摇摇头,没说话,小秋见了有点奇怪,便问道,“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李延年想想说,“你看出来季儿对秦姑娘有倾慕之心吧?” “恩。”小秋点头道,“能看出来啊,这有什么吗?” “那你就不应该把秦姑娘的事告诉他了。”李延年本来是不想说这些的,可是他想起那日李季和他说的话,说小秋和霍去病和桑弘羊都关系非常,他看了眼前的小秋一眼继续说,“他对秦姑娘有倾慕之心本是没有错的,只是奈何身份悬殊,这样的事是绝对不可能有结果的,难道不是吗?”他说着目光直直逼着小秋,似乎是在说李季又似乎另有别的意思。 小秋被这样的话说的心里一惊,舌头有点打结,她掩饰着自己的心慌说,“是、是这样啊……说、说的没错。” 李延年瞧见她的反应,既是心痛又是欣慰,她果然是和霍去病有点什么,但是看她的反应,似乎是明白了这是不可能的。 小秋知道,这个道理她明白,更何况她又不是这里的人,不过是那日霍去病在雨里和她说的话让她有点迷失了方向,而如今李延年话却字字锥心,她觉得自己有点晕眩,便起身道,“师傅,我身子有点不太舒坦,我先回去了。”说着便落荒而逃。 李延年看着她匆匆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可是心里又为她的慌张而泛起苦涩……  洛阳。 秦紫阳踏在荒地上的杂草上,桑弘羊跟在她身后,越走越荒凉,终于走到一处,远远就见得执绋在风中飘起,秦紫阳伸手一指,“就是那里。”自从离开洛阳以后她就一直不愿意来这里,她耳边似乎想起了爹和二姐在坟前的哭声,一声声似乎是要把天叫穿一样,而她却是跪在一边,受着众人怨恨的目光,她全身忍不住打了激灵,其实她不来这里,一是因为怕见了哥哥的坟回懊悔伤心,二是因为她不想再一次被那样的目光包围。 桑弘羊看出她的异样,伸手轻轻揽过她微颤的肩膀,秦紫阳一惊,退后一步,推开他的手向前走,桑弘羊的手还停在半空中,过了一会才放了下来,收在宽大衣袖里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秦紫阳走到坟前,她弯下腰摸摸墓碑上深刻的字,她擦拭去墓碑上的灰尘,轻声说,“哥,我来看你了……”说着已经是泣不成声,“紫阳……一直都不敢来,怕哥你不想见我,我……” 桑弘羊走上前,对着坟墓鞠了一躬说,“青阳哥,我是弘羊,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我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我……” 就在秦紫阳抹泪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紫阳?弘羊?” 秦紫阳和桑弘羊一齐转身看去身后竟然是秦兰阳,手里挽着一个篮子,身边还有一个随行的下人,她似乎很吃惊自己看见的景象,“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秦紫阳正要说话的时候桑弘羊抢了先,“兰阳姐,我想来看看青阳哥,来的匆忙,没和你说一声。” 秦兰阳点点头,“我正好也是要来的。”她说着走到坟前,把手里的篮子放了下来,把里面一样样东西放在坟前,最后拔去坟上的杂草才起身,对他们说,“那我们回家吧。” 秦紫阳点点头,回头看一眼,跟着二姐外回家的路走去,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走到一半的时候,秦兰阳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着桑弘羊说,“你怎么办?” “我?”桑弘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说他的住处,马上说,“我一会回家里,还有一个老管家在住呢。” “我不是说这个。”秦兰阳说,“我是说你看完了青阳哥,现在的你要做什么?”  长安。 小秋回了府上,心里慌乱的很,她在霍去病的房间里收拾完东西,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一直在做着而已,回了马厩,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抱着干草可是却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 “小秋……小秋……” 小秋恍惚间似乎听见与人在叫自己,她回过神,突然吓的后退一步,霍去病的脸凑近的似乎和她只有一寸都不到的距离,她惊的手一松,干草全掉在地上,她赶紧弯腰去拾。霍去病也弯下身子帮她,一边说,“想什么呢?” “啊?”小秋的精神还有点恍惚,“哦……没什么。” 霍去病把草抱起来说,“还说没什么,抱着草就站在这里和柱子一样还说没想什么。”他似乎有点觉得好笑。 小秋从他手里把草接了过来,抱着向一边走去,霍去病却栏住了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小秋避开他说,转身想走,可是霍去病却拉住了她,小秋回头疑惑地问他,“什么事?” 霍去病似乎有点迟疑,小秋抽身要走,“不说算了。” 霍去病赶紧说道,“我说,我说。就是那天我在秦家和你说的话,你的回答是什么?” 小秋愣住了想起他说的话,脸一下就红了,霍去病见小秋脸红了以为她是同意了,可是小秋脑子又闪过李延年的话“……只是奈何身份悬殊,这样的事是绝对不可能有结果的,难道不是吗?”接着又是卫子夫的话,“我说啊,如今满朝文武家里有适龄的姑娘的,可都是等着你挑呢!”最后是东方朔的话“很多人往往就是分不清楚这些,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每件你都可以插手的,有些……”她脸上的红晕很快就换上了惨白,她惊慌地后退着对霍去病说,“不……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霍去病脸色一变说,难道是他在自做多情吗? “没有为什么。”小秋说着要走,可是霍去病已经拉住了她,“你必须说清楚!” 小秋心里已经是慌乱加烦躁极了,他还这样纠缠了,小秋回过身来便说,“好!我说清楚!你难道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你以为我们可能吗?不说你那皇后的姨母和大将军的舅父在给你安排亲事了,恐怕夫人也是在物色人选吧!不是皇亲怕也是高官家的姑娘!我?我是什么人?”小秋简直想说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一个下人!你以为我能有翻身的机会吗?像你姨母一样?做奴婢的除了取悦皇上还能怎么样?!” “啪!”小秋还在叫着脸上却挨了一个耳光,而挥他耳光的人此时正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也觉得难以相信。 “好……”小秋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着嘴唇对霍去病说,“你打我?好……你就等着娶你的大家闺秀吧!”说着她就跑回了房间。 霍去病想叫她可是却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手上微微的麻感越发的清晰,他竟然打了她,虽然那是因为她竟然这样说自己的姨母,而且更是揭开的伤口,曾经她帮他愈合的伤口,更是气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她难道不知道,除了她自己是不会再娶的吗? 可是,他终究是打了她……  乐坊里。 小秋喝着一壶酒坐在李延年旁边说,“师傅……我好累啊,为什么总是要有这样的事情呢……” 李延年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可是看这情形一定是自己说的话有了效果,虽然他不想看小秋现在这样,可是如果不这么做以后的她会更加痛苦,看着她像丢了魂他既是心疼更是妒忌,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为了他。 “知秋姑娘,别喝了。”他夺过酒壶说。 “不喝我干吗呢?”小秋头脑已经开始迷糊了,趴在桌上自言自语。 李延年扶起她说,“要我送你回府上吗?” 小秋眼睛已经闭上了,可是听了这个话,摆着手说,“我不要……我不要回去……”  马厩边。 “公子是不是只想了自己的处境呢?”崔雁说道,“想着只要自己愿意一切就会这样简单呢?” 霍去病听着崔雁的话,沉思了一会说,“可是她……” “老奴也知道小秋这话说的不对,可是公子可想过这又是实话呢?”崔雁摸着胡须说,“如今天下就是如此,说句公子不爱听的,你可听得长安皆唱‘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一个奴婢又怎么能一夜成霸天下,其中的原由公子还不清楚吗?”他看霍去病默不作声又说道,“而皇后,大将军为公子张罗着亲事又是人人都知道的,就算你和小秋是你情我愿,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少不了的,不说媒妁了,怕是连父母这一关都过不了。” “可是要是我去说,母亲会同意的!”霍去病说道。 “也许……夫人会同意,可是……”崔雁起身道,“你的亲事已经不单是你的事了,是皇后的事,是大将军的事,中宫一门如今手握兵符,满朝文武都在看着你——这个十八岁的冠军候!怕是连皇上也在看着吧……” 霍去病沉默了,崔雁又说,“你可想过小秋的处境将是怎样的?她要面对的是什么?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一个环境……其实这些还是次要,首要的是你根本就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霍去病无力的说。 崔雁已经走远,回头道,“其实办法还是有的……眼下是你要把小秋拉回来才可以……”  乐坊里。 小秋醉熏熏靠在李延年身上说,“师傅,为什么人要有这些烦恼的事情呢?为什么要这样呢?” 李延年见小秋靠的这么近,虽然他知道这是因为她喝醉了,可是突如其来的亲密还是让他很激动,他轻搂过小秋,看着她迷醉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扶起小秋说,“知秋姑娘……知秋姑娘……” “恩?”小秋迷糊地睁开眼说,“师傅,什么事情啊?” “我……”李延年想了想,认真的说,“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 “哦?”小秋已经喝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傻笑着拍这李延年的肩膀说,“师傅……你怎么突然这么认真啊,好奇怪啊……” 李延年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一丝改变,他继续说,“我一直对知秋姑娘你……我一直都喜欢你……” 小秋虽然听见了这些话,可是却完全不在意,她笑着说,“师傅……我知道你是怕我难受才这样安慰我的,别开玩笑了。”说着就扶着桌子要起来,可是却被李延年拉住了。 李延年按着她的肩膀,小秋被他的气势一吓,酒醒了几分,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李延年说,“我是认真的,你不能和那些人在一起,我们可以在一起啊,我喜欢你,我会照顾你的……我……” 小秋觉得再听下去就要出事了,此时的她脑子觉得无比清醒,她赶紧推开李延年说,“师傅……你糊涂了,我要走了。”可是即使脑子是清醒了,可是醉酒后晕眩的头,还是无力的身体还是没有办法了,她赶迈出步子就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向后又坐了回去,李延年拉住她不放说,“知秋姑娘,你不要想那些不可能的好不好……” “就算那些不可能我和你也不会有可能的!”小秋坚定地说,对于绝对没可能的事她不想给对方一丝希望,因为她知道那样事情会更加的麻烦。 可是打定了主意又已经明说的李延年又岂会放弃,他拉着小秋不放说,“难道我就不可以吗?我和你才有可能在一起……” 小秋坚决地甩开他说,“师傅,你累了,我还是先走了,她按着发涨的脑门向外走,可是李延年却冲上来抱着她不放,“别走……” “师傅……”小秋想挣开他,可是却使不上劲来,就在她为难的时候突然门开了,霍去病冲了进来,一看这情景他转身就想走,可是小秋叫住了他,“快点松手……” 霍去病再一看,原来是李延年抱着他,而小秋却在挣扎,他赶紧冲上前,一把就把李延年拉开了,李延年一惊回头一看,“是你?” 霍去病把一推倒在地上拉着小秋就要走,李延年也是急了爬起来就拉着小秋,“你不能走……” “师傅……”小秋为难地说。 霍去病一把拿掉他的手说,“你放开!” 李延年怒视着霍去病说,“你凭什么带她走,你以为你能照顾她吗?你以为你们能在一起吗?” 霍去病和小秋被他的话一惊,皆愣在那里,霍去病的手也松开了,小秋转身就要走,霍去病回神赶紧追着拉住她,转身对李延年说,“你又怎么知道没可能呢?!” 小秋愣住了霍去病拉着她就出了门,李延年也愣在那里,难道真有这样的可能?  皇宫内。 卫子夫走近正在看着地图的刘彻,挥手让下人退下,悄身走近,看着专注的他,她小声说,“皇上是在想征讨匈奴的事吗?” 刘彻抬头一见是她,笑了一下说,“你来了?恩……正是在想这些。” “那皇上想好了出征的主帅了吗?”卫子夫问道,虽说女子不应该管这些,也许是因为眼下兵符皆在卫家手中,她问这些,刘彻也没有反感。 “你觉得呢?”刘彻笑道,“这可是谁都不知道的。” “可是皇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卫子夫看着刘彻的样子已经知道他一定是想好了。 “你觉得呢?”刘彻反问她道,“你觉得是谁?” “臣妾不知。”卫子夫道,她虽然能知道皇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自己也知道几分,可是答案又让人难以相信,所以她不敢说。 刘彻笑了,“你不知?满朝文武皆不知……”  后院。 进了门小秋虽然有点晕可是还是甩开了支撑着她的霍去病,“放开!”说着踉跄着就要走,霍去病眼见她就要摔倒赶紧扶住她,小秋又要推开他,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说,“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我为什么要听啊!”小秋叫着说,“是不是不听你又要打我啊!” 霍去病愧疚地伸手轻抚她的脸说,“还疼吗?” 小秋打掉他的手说,“放开。” 霍去病扶着她的肩膀说,“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打你的,可是……你也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啊?” “那是我该打咯!”小秋气着说。 “不是……”霍去病说着抱住她,小秋挣扎了几下都没用,霍去病把她搂的更紧说道,“不要这样,我不知道你考虑了这么多,但是……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虽然这不是这么容易。”他见小秋静静的没动在听他说话,便把小秋扶起,看着她说,“我会有办法的,而你……不要放手……”  洛阳。 桑弘羊和秦紫阳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桑弘羊坐在车上沉默着,他在想秦兰阳对他说的话,“我可以帮你劝服我爹,可是你要做的是要让紫阳走出青阳哥去世的阴影重新和你开始,如果你做不到,谁也帮不了你!”他看看一边靠着睡着的秦紫阳,自己要怎么做,才能重新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吗?  元狩二年,春。 小秋在院子里拎着水喂马,从洛阳回来以后,自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去的是洛阳,她也是隐隐觉得有点情况的。而且回来以后的秦紫阳似乎和桑弘羊的态势有点好转,不知是去洛阳的原因,还是那日醉酒以后开始的,总之是好了点,起码现在的秦紫阳不会见了桑弘羊就跑,可是看样子似乎她心里的疙瘩还是没有解开,这样看来桑弘羊还要再加把劲才行,正想着就见霍去病走了过来,说“牵马,我要进宫。” “有什么事吗?”小秋牵马说,自从那次霍去病对自己说明了以后,总说是让她别来管马了,可是时间长了自己已经和这些马有了感情,竟然丢不下来了,还是想在这马厩里待着。她牵过马递给他缰绳的时候,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在了一起,她脸一下就红了,她又想起霍去病的话,他说他会有办法的,那自己……也是要坚持下去的,就算……她看着英姿勃发的霍去病,就算……他们只有五年,但是她不后悔,也许是在他们初见的时候,也许是在沙漠上,他们已经注定了不能分开! “皇上召见。”霍去病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干脆握住了她的手,“走吧。”  小秋在大殿外站的等着,有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用脚在地上乱拨的时候突然一声唤她的声音,“知秋姑娘?” 她转身一看是东方朔,她赶紧行礼,东方朔看看她的样子问,又见她站的地方,说,“可是皇上召见冠军侯?” “恩,好象还有大将军。”小秋说,见霍去病进去没多久,卫青也进去了。 “看来是要说重要的事吧。”东方朔说道。 “恩……”小秋想了想说,“大人你都没有事情要做吗?” “哈哈……”他一听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没什么事呢?” 小秋想想说,“经常看见大人都有时间和我说话啊,这皇宫里,连站岗的侍卫都没时间和我说话呢!” “那你是说我连个侍卫都不如了?”他笑说。 小秋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说,“不是这么意思,我是说……” 东方朔摆摆手说,“也罢,你这样想我不怪你,以后你就知道了。”说着他望了一眼大殿,“过几天,也许要不了几天,这朝中又要有事了……”说着转身就走。 “大人,等等……”小秋听的不明不白的自然是要叫住他的,可是东方朔连头也没回的说,“我可是要去做事了,哈哈……” 小秋在后面一句话就这样被硬生生塞了回去,正在小秋撇嘴的时候,卫青和霍去病出来了,一边走一边说着话,看样子是要一起走,小秋赶紧去牵马,回来果然自己想的不假,这卫大将军也要和霍去病一起回去。 也许是因为舅父在场,这次霍去病一句话有没有和小秋说,完全把她当做马童了,当走到了乐坊前面的时候,她不禁愣了一下,自从上次的事以后,她都没有再去过了,她不敢面对李延年,不是愧疚,而是她不知道见他将是多么的尴尬…… “怎么停下来了!”一声喝声把小秋叫回了神,她回头一看,竟然是正皱着眉的卫青,小秋不解地看去,霍去病赶紧对她说,“快走!” 小秋这才发现牵马的自己停在乐坊面前没走一步,赶紧牵马向前走,后面卫青的声音又传来了,“这个小厮看着眼熟。” “啊……”霍去病迟疑了一下说,“上次出征的时候舅父见过吧。” “哦……”卫青应道,“难怪呢,那这次出征呢?带上崔雁吧,这次可不比上次,情况都不一样了。” “恩。”霍去病说。 原来是要出征了,那皇上召见他也是这样的事吧,小秋想,又想了东方朔的话,难道霍去病出征的使连朝里也要出事,这有什么关联啊?  小秋牵了马,本来想换一身衣服,可是一想卫青还在,只好继续穿着,端了茶水就送去霍去病的书房,推开门,卫青和霍去病围在书桌前,小秋一眼看去,书桌上放这一张霍去病经常看的地图,她放下茶水,就见霍去病指着地图说,“从陇西出发的话,过乌戾山,过了狐奴河,我军就可到达焉支山。” 卫青前倾着身子看着霍去病指的路,沉思了一下说,“我看这条路可行,只是路途有点远,要吃苦的,不过,这样多久能到焉支山?” 霍去病看看说,“我也不清楚,这一带的浑邪王和休屠王的实力如何还不了解,在加上,就像舅父所言,此行路途遥远,随军粮草就是个问题,既要多备可是长途行军又不能多带……” 卫青见他似乎有点为难的样子,笑道说,“怎么?胆怯了?” “怎么会!”霍去病说,“就算是再难我也要踏破焉支山!” “好啊!”卫青笑到,拍拍他已经渐渐宽阔的肩膀,“真不愧是皇上亲选的西征住帅!总要有点雄心吧!” “其实应该让舅父挂帅的。”霍去病谦虚的说,“毕竟这些年都是舅父……”听到这里小秋算是明白了,弄了半天原来是霍去病要挂帅了,可是他才二十岁,这么年轻,也难怪说汉武帝是最有胆识的皇帝了,连霍去病这样才成年的人点他为帅! “能点你这样的弱冠少年挂帅的除了当今皇上怕是没人了!”卫青叹道,“去病,如今你也能独挡一面了,舅父这些年也算是没有白费,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啊!”此时的他满脸欣慰的笑,可是心里滑过一丝酸楚,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小秋想想,从古以来,再到现代好了,敢让霍去病这样才成年的人挂帅的,除了汉武帝还着真是没有别人了!她看看霍去病笔直的后背,上面似乎承载这许多的希望,许多的奇迹……   没过多久,汉武帝果然下诏:拜冠军霍去病为骠骑将军,统领铁骑万余,出陇西,夺取河西走廊。 当小秋知道这个消息不久的时候她正在乐坊门口徘徊,犹豫要不要进去,不去吧,怎么说李延年也是做了自己的师傅的,不说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了,这个不要钱的师傅对自己真是不错,就算以后不去也要打声招呼吧,可是进去吧,她有免不了想起那天他说的话,“不说这些多好!”小秋叨念着,这样弄的大家连见面都尴尬了,就在这时李泪正巧出了门,撞见了小秋,“小秋姑娘!” 小秋正在想这些,突然被声音一吓,“啊?原来是泪儿姑娘。” “怎么站在门口?要进去吗?”李泪问道,其实她也知道小秋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那天的事她也从哥哥那里知道了,不过自从那日以后这么久见小秋也不来,她也猜到了几分,看来小秋对二哥确实是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她没说怕二哥伤心,如今见了小秋这样更是确定了,不过她还是希望小秋能进去和哥哥说明白,不管怎么样,就是断了哥哥的念想也好,免得他独自伤怀,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哦,哦……我正要进去。”听她这么说,小秋也只好走了进去,心里却悔的厉害,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想想自己的说辞了,害她连个腹稿都没打! 不过现在的她就是上架的鸭子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见她进门,李泪一笑,虽然她是进去了,不过和哥哥……她也不清楚了。说着她想起最近全京城都知道说是皇帝已经让霍去病做了主帅,想到她李泪脸上一抹红晕出现,可是她的眉头却皱了,她和他是没有希望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女,这感情就放在心里让它慢慢消逝好了……  汉武帝诏令一下,果然是满朝震惊,唯一没表现出吃惊的一个是桑弘羊,他倒是对霍去病很敬佩,和自己年纪相仿却有着这样的胆识,另一个就是东方朔,他的脸上保持着平静的微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出了宫殿门走下台阶的时候,几位从一开始就反对开战的老臣们便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这还像话吗?一个二十岁的娃娃当主帅!” “可不是,我看上次也不过是走运罢了,难道皇上就认为他能挂帅了!” “西征非同儿戏,本就不应该发起,原来的联亲不是很好吗?现在开战不说了,连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子也能挂帅了!” 一个胡子发白的老臣想了想说,“我看是中宫之意吧!” “哼!”另一个道,“如今卫氏一门五侯。难道还不满意,简直就是把西征作为他们继续攀升的手段了!难道西征是儿戏吗!” 默默走在后面的桑弘羊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虽然这几位都是朝中很有分量的老臣,自己平日对他们也很敬重,可是这般在背后说人是非,他也不得不接过话说,“我觉得这么说不妥。” 见朝里另一个他们觉得看不顺眼的年轻人竟然敢接自己的话,还提出反驳,这些老臣停下了脚步,瞥了桑弘羊一眼说,“那桑侍从有什么高见啊!” 桑弘羊道,“高见说不上,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霍骠骑此次挂帅西征,又哪里是为什么争夺权势呢?不知几位可想过,到了塞外沙漠,与匈奴人对抗的时候,匈奴人难道会因为他的权势大就不杀他吗?他难道因为权势大,就能刀枪不入吗?” 那些人被这么一说接不上话,可是这不是代表他们觉得桑弘羊说的有理,反而更觉得他和霍去病这两年纪轻轻就入朝为官的人更加不顺眼,没说话就走了,他们不过是气有人敢顶他们的话,至于桑弘羊说的话究竟听进去几分就不得而知了。  乐坊里。 小秋拉开门,里面的李延年抬头一见是她,脸上的惊喜之色立刻就流露出来,反而让小秋觉得越发的不自在了,他要是责怪自己的话也许她还觉得好受一点,她尴尬地叫了一声,“师傅……我……” 李延年又是拉她坐下,又是给她倒水,才坐在她对面,小秋握着水杯,抬头看看李延年,却见他满眼的欣喜和期盼,她咽咽口水说,“师傅……你怎么这样看我啊。” “不……”李延年被她一说只好转移了视线,“只是你一直不来我以为你是要拒绝我……” “啊……”小秋一愣,敢情这李二公子是以为自己是来回答他的咯!她喝一口水说,“其实,我是来和你说,其实那天你的话我知道……”小秋又看了李延年一眼,虽然他没在看自己,可是他整个人的感觉却都是在等着自己的话,但是她还是咬咬牙说,“我一直把你当我师傅,从来没想过这些,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想的……” “你……是说?我们……”他说每个字都很艰难,“你是说……你和我……不行吗?” 小秋不忍心看他,只是低着头点点头,李延年起身继续说,“你是要和冠军侯在一起吗?你以为他能和你在一起吗?你们……你们……” 小秋见他很激动,想想还是先走的好,赶紧说,“师傅……我先走了。”说着就往门边走,李延年叫住了她,“如果……你今天走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来了,我……也不是你师傅了!” 小秋鼻子一酸想起了初见他的时候他的浅笑,他弹的曲子,他……如果他不要说那些话多好,如果霍去病不要拉着自己的手说那些多好,如果她不要来破坏这一切,该多好,可是终究是发生了,小秋想回头,可是没有这么做,她怕看见李延年的脸,她只是背对着他说,“师傅还是师傅,小秋不是会忘记的,师傅的好小秋也记得,等……师傅你平静下来的时候,小秋再来看你。”她说完就推门出去了。 李延年见她还是走了,他坐了下去,如果自己一直都是在等待,等着一个不会有答案的问题……  “他们真的这么说?”秦紫阳问桑弘羊说,现在的她已经能面对他了,其实是她不想再看见他那样,但是要她现在就忘了哥哥的事也不行的,所以桑弘羊问她让他们不再提以前的事,就算是才认识的朋友一样,秦紫阳想想做了让步,她觉得这样也不错,如果只是朋友的话,自己心里的负罪感也会减少的,可是桑弘羊却把这个当做了自己的大好机会,既然是朋友的话就是见面说话频繁一点也是可以的,这不,他才从宫里回来就把今天的事说给她听。 “恩……我是觉得他们说的太过分了。”桑弘羊说的是自己帮霍去病说话的事。 “那过不了多久就要走了吧。”秦紫阳说,“这次应该比上次更深入大漠吧,不知道小秋是不是还是要跟着去呢?”   没过多久,浩浩荡荡的汉军就出塞了,此行的目标——河西走廊! 在长安的正面,黄河河套和河西走廊唇齿相依,走廊一旦不保,河套就失去了保障:河套一失,走廊也就孤立了。从战略位置上来说,占据了河西走廊就可以沿居延泽向北,威胁匈奴的腹地,也可以切断匈奴和羌人的联系,更可以进而联络西域诸国,这都是很早以前就做的打算,早在之前很久汉武帝就让张骞去通西域了,现在只等河西走廊一收回,就能更好的联络这些国家一齐抵抗匈奴了。而黄河河套之地,大将军卫青已经夺回,所以河西走廊眼下就是大家都要争夺的地方了! 霍去病骑了白玉骢在前面走,小秋换了一匹稍微大一些也快一些的马跟在后面,崔雁和小秋并肩骑着。 “想不到小秋你还愿意来这里啊。”崔雁笑说,“我还真是少见姑娘家愿意来这个荒凉之地的。” 小秋回他道,“我还少见你这么大年纪还要跟来的呢!” “哈哈……”崔雁笑了起来,“罢了罢了,我说不过你。”他虽然上了年纪,可是却精神矍铄,完全不输给那些年轻人。他们说笑的时候却见霍去病一言不发沉着脸,小秋在背后指指他,示意问崔雁他是怎么了,崔雁也摇摇头,他靠近了小秋在她耳边说,“我也纳闷了,公子这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 霍去病骑在前面,满眼是广袤的沙漠,广阔的天,身后一面大旗被猛烈的风说的“飒飒”响,红黑色的大旗上书着小篆的一个“霍”字,虽然眼前之景让人心胸一阔,可是他却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倒无心欣赏风景了,他身后跟着小秋和崔雁,在他们身后是整齐的八百骁骑,曾经对他不服的这些人,经过上次一战后,到紧随着霍去病,成了他的护卫侍骑了。然后才是整齐的军队,最后是辎重和粮草。 骁骑队伍里走在最前面的是莫归云,现在的他封了校尉,也算是能管得了这些骁骑的官了,他的目光一直看着霍去病,一边的严安国倒是很激动,一路上一直和何天说着话,“真是没想到,我们还能跟这校尉,不……是主帅骠骑将军了!” “可不是!”何天说,“我还真没佩服过什么人,可是将军我倒是真佩服他了!”说着他问莫归云说,“你说呢?” 莫归云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说,“不知道将军在想什么……” “想什么?”严安国侧了身子看去,“没什么啊,有什么问题啊?” “没见他一句话也没说吗?”莫归云说,“他是在想什么问题吧。” “我看是口干不想说话吧!”何天随便说,“哪有这么复杂啊!” 莫归云笑了一下,不在说话了,可是目光却没有从霍去病身上移开,何天瞧见前面的小秋说,“这么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家伙又跟来了!” “其实我觉得他还不错啦,看上却也不是胆小的人。”严安国说道,“将军总是要人照顾起居的,难道还带个奴婢来不成?” “这倒也是,这小家伙还挺有意思的。”何天说道。 就在这时,霍去病突然转身一招手,小秋赶紧靠近了问,“有什么事情啊?” “叫向导过来。”霍去病说道,脸上的愁容一刻也没有散去。小秋应声骑到后面让向导过去,自己跟在后面要回去的时候,正路过骁骑的队伍,何天叫住了她,“喂!小家伙!” 小秋扭过头看他一眼说,“你叫我什么?” “小家伙啊!”何天笑着说,分明是在逗小秋玩的样子。 “是啊,大块头!”小秋回敬他说。 “你!”何天正要发怒,可是却没有说出来,只是说,“我就是大块头,怎么样。不过小家伙,你跟来有什么用处呢,不能保护将军连个刀都拎不起来,你是来玩的吗?” 小秋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哼!我的用处自然不比你小!”说完就要走,严安国叫住了他,“小兄弟,你可知将军找向导做什么,出了什么事吗?” 小秋听这个语气还算诚恳,加上着三人组合里就还算他看着不是那么讨厌,语气也软了下来,“叫我小秋就好了,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着她看了一边不说话的莫归云一眼,“他不是好象什么都很清楚的样子吗?问他好了!”说着调头就走。 “难道莫大哥知道?”严安国转头去问莫归云,他只是一笑道,“你也相信?”弄的严安国傻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话是这么说,可是莫归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霍”字大旗下的那个身影。 回到前面的小秋想想那个大家伙的话就生气,更是觉得身上闷的厉害,迎面正好是爽朗的风,她解了解外衣的带子,松了松衣服想让自己吹着凉快一点,崔雁喝住了她,“赶紧把衣服系好,这塞上的风可是吹不得的,觉得软,吹着硬,不知不觉就吹出了病!” 小秋一听赶紧系上了衣服,对崔雁说,“崔爷爷,你懂这么多,可知公子为什么烦闷啊?” “怕是小小年纪背着重任吧。”崔雁想想说。  前面向导和霍去病在说话,是一个汉装的匈奴人,若不是脸上粗犷的外貌,还真是很难看出这是一个匈奴人,汉语说的也很是流利,知道霍去病的身份非同一般,他赶紧下马行礼才说话。 霍去病退出了队伍外,让队伍继续前进,他则在一边和向导说话,小秋和崔雁也留在了他身边,霍去病问道,“从这里到焉支山还要多少时日?” 向导想了一下说,“这很难说。溯乌逆水,过乌戾山,渡狐奴河,这条路确实可行,不过小人入中原已久,如今此路如何也不是很清楚……” 小秋一听,这敢情好了,到中原久了汉人的一套学的挺好,把自己的老本行全忘记了。霍去病一听也是立刻脸色一变,厉声说,“你是一军的向导,你不知道路那谁知道!” 向导被这么一吓,后退了几步赶紧跪下来,声音颤抖的说,“将军恕罪!河西多年是浑邪王和休屠王的属地,以前这里到祁连山,但凡有水草的地方都是给匈奴人占据着的,可是卫大将军几番征讨,这里也没什么人居住了。我们出塞一天,连一个匈奴人没遇上。” 听到这里,小秋也觉得这个向导也没什么错了,便凑近霍去病小声说,“我看他也不是故意的,别那么凶,吓死他,谁给我们带路啊!” 霍去病一听,转过头,看见小秋做鬼脸说她可不想迷失在大漠的样子,有点想笑,不过那向导低着头没看见这些,所以他还是在胆战心惊地继续说,“小人想,应该说这一路上还是有些匈奴小国的,其实……说是小国不国就是自成的部落,人马多一点罢了。一路下来还是要打几场仗的,到达是日期,这就要看军中粮草是否完备,沿途的战事能不能胜利了。”说完这些他才敢抬头看看,霍去病原本放松了的脸被他后面的几句话一说又沉重起来,那向导一见,赶紧又低下头,霍去病应了一声,让他退下,向导立刻如临大赦一般跑回了队伍里。 霍去病一蹬马肚,冲回了队伍前面。 傍晚时分,军队在一处水草茂盛的地方驻扎了下来,没想到白天虽然风很大,可是天气还算是晴朗,到了晚上这风倒像是寒冬一样,小秋出帐去端水都觉得冷的厉害,端了水赶紧想回帐,突然瞧见莫归云独自站在帐篷外吹风,她突然想起白天崔雁对自己说的话,想去提醒他,可是又觉得自己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是不说的话又觉得自己很恶毒,小秋琢磨了半天想了一个折中的想法,如果自己不说他病了的话,不就是少一个杀匈奴人的人吗,就算是为了军队着想好了,她走过去对他说,“那个……不要吹风了,这风吹这人容易生病的。” 莫归云一转头瞧见是她,愣一了下,但是很快就说,“恩……谢谢。”说着他拉紧了衣服转身要回去,小秋端着水也要走,突然她一惊,停了下来,是的,没错!她手里的盆一落,水洒了一地,莫归云停下来问她,“你怎么了?” “匈奴……匈奴人来了!”小秋叫着说,这种马蹄声不会错的,她对莫归云说,“你去通知其他人,我是报告将军!”说着就往大帐里跑,站在那里的莫归云倒是愣住了,他怎么什么也没感觉到,究竟是不是真的啊,他想想还是跑回了营中。 小秋拉开大帐的帘子冲进去对霍去病说,“我听见了……匈奴人的马蹄声,马上就要来了!” 一听这话,霍去病一下子站了起来,严肃地问,“真的?” “可不是,我的耳朵我最自信了!”小秋说,“你忘了上次了,我什么都能听见!” 霍去病点点头,崔雁不清楚上次是什么事,奇怪地问,“这小秋的耳朵就这么好?” 就在这时,莫归云掀开大帐喘着气说,“霍将军,四处火把连天,匈奴人来了!”说着他看了一眼小秋眼里满是敬佩的眼神,“我听了小秋的话,冲去军营去探了情况,果真是这样!看样子是早有准备的突袭!” 霍去病厉声说,“不要慌张,你带上八百骁骑,协同后队保护粮草辎重!” “是!”莫归云应声说,冲出了大帐,霍去病随后抽刀冲了出去,小秋也跟着走,他转身对小秋说,“你就在这里别动!” “可是……”小秋说,可是转想自己确实没什么用处,去了也许还是一个负担便点点头,霍去病道,“你在这里和崔雁待着就好!”说着抽刀出了大帐。 小秋在帐内听得他与帐外的人说,“众位对我前去迎敌!”小秋小心撩开帘子,只见他们已经冲出了营地,向黑夜里冲去……  暗夜里已经杀的一片混乱,只见得火光闪耀,还有阵阵嘶喊声。兵刃相碰,人影攒动,一片刀光血影,匈奴骑兵果然是剽悍,他们一边叫着,冲撞在汉军的阵对里,刀急马快,攻势迅猛,加上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的偷袭,汉军根本是措手不及,乱成一片,在挡不住他们的攻势他们就要冲进汉军的大营了。 霍去病一见这阵式,如离弦之箭,挥刀冲出,左冲右突,越杀越猛,见他冲在最前面,周围的士兵见了赶紧叫他,“霍将军,不可深入啊!”霍去病甩掉刀尖上的死尸道,“这些匈奴人不多,只是杀在了兴头上!我们一定要压了他们的士气!”说着朝一个冲下他的匈奴骑兵劈了下去,再抽刀向后一捅,一个骑兵应声倒地,他迅猛地向左一挑一口匈奴倒被打到空中落在地上,那人还张望这空中的刀,一道寒光闪在眼前…… 直到天色将明,匈奴人已经没法货胜再加上伤亡惨重,便策马离开,如来的时候一样迅速。曙光照在这片一夜激战的荒原上,汉军在清理战场,汉军的尸体和匈奴人的尸体靠着一起,战马躺在地上,血染红了一片的黄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味道,小秋走出大帐,她看着黑红的一片,觉得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白玉骢似乎和是很少见了这样的场面,尤其是一匹匹将死的战马还在嘶鸣,它踱到小秋身边,凑近了她,小秋摸了摸它的脸,雪白的毛上沾染了一些血迹,她牵过它想给它清洗一下,走到水边的时候正巧霍去病也在,他正低着头清洗着脸上的血迹,洗完伸手就是一抹,小秋见了赶紧把怀里的手巾掏出来递给他问,“你还好吗?” 霍去病接过来擦了脸说,“恩。”看样子似乎不是很开心,小秋用水刷洗了一下白玉骢的脸,正在这时莫归云扬马过来,将近的时候一跃下马,他满脸是汗和血,不过他没在意这些,对霍去病说,“回禀将军,军中粮草,辎重,军需皆完好。” 霍去病点点头,继续问,“骁骑伤亡如何?” 莫归云道,“原有八百一十三人,现有六百二十五人。” 霍去病皱了眉,小秋倒是一惊,脱口而出,“伤亡这么多!” “单骁骑就折了这么多,不知道这一战总的伤亡如何?”霍去病问道,莫归云说,“全军共折了约八百人,杀敌九百余。” 霍去病沉默了一会说,“堪堪相抵。”罢了转身离开。小秋刷完了白玉骢也要走,莫归云叫住了她,“你……还是挺厉害的嘛!” 小秋回头对他说,“知道我的本事了吧!”不过想想笑话她的是何天,与他何干?也许是觉得他们三人就一直在一起,觉得就是一个人一样。 莫归云满是汗和血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说,“听说你也是姓莫?难道八百年前还是一家?” “也许吧!”小秋说,经历了很多的生死场面以后,似乎这些每天在刀尖上生活的人已经不再让她觉得讨厌,更多的是一种此时能互相看见就是会觉得欣喜的感觉。八百年,小秋暗想要是这么算起来,岂不是真的有可能,这样看来两个八百年都不止了。她笑了一下,追上前面的霍去病。  长安。 李季正朝着秦家走去,快到的时候突然见秦家走出人来,竟是秦紫阳,没想到自己来找她她也正好出门了,他快步要走上去,突然秦紫阳后面又出来一人,身材高挑,正是桑弘羊!两人正说着话朝这边走了,他下意识地闪进一边的巷子,待他们走过,才出来。 他看着两人的背影倒是糊涂了,明明记得上次秦紫阳是拉和他去看小秋和桑弘羊,怎么今日又换了,他又想起那日见了小秋和霍去病,怎么正好相反,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他走回了乐坊,正见李泪出来,他问道,“二哥怎么样了?” “还不是那样,自从小秋姑娘走了以后。”李泪叹气道,“还是不见任何人。” “这怎么行!”李季是个急脾气,转身走着就说,“我去找小秋姑娘去!” “回来。”李泪唤住他,“她不在,我已经找过一次了,好象是跟着随军出征了。” “出征?”李季奇怪地说,“她?她去出征?开什么玩笑。” 李泪道,“去了就是去了,有什么玩笑可开的。”说着就向前走,李季跟上她说,“我问你一个事,秦三姑娘你知道吧?” “恩。”李泪点点头。 “那她和桑侍从是什么关系啊?”李季问道。 “我也不清楚。”李泪说,“我和桑侍从不过就是一面之缘罢了,秦姑娘也是经常来的。”说着她看了李季一眼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见过他和小秋在一起,怎么今日又见他和秦姑娘在一起。”李季自己喃喃地说,“那日还见小秋和冠军侯说笑着,这几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你说小秋和冠军侯一起?”李泪说,似乎很不愿意相信的样子,她自己安慰着说,“她是冠军侯的奴婢,在一起很正常。” “是吗?”李季说,“我看那两人的关系倒不像是主仆,而且随军出征干吗还要带上她呢?”他自言自语地说这进了门。 李泪站在那里愣住了,难道是这样小秋才拒绝哥哥的,那她不也是……一开始她以为自己的的身份卑微,若真是这样,小秋和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她是不是应该去争取呢? 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汉军又继续前行了,走了近一天的路程,也不曾见遇上什么匈奴人。之前还被那场面吓得不轻的小秋也放松了警惕,加上她那自命不凡的耳朵也不曾听见什么动静,一路上骑在马上晒着太阳,虽然不累,可是马上的颠簸,外加先前的惊吓,如今一放松,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骑在马上就要打盹了。 崔雁也有点疲乏了,但是他倒是强撑着精神跟在霍去病后面,小秋落在后面,已经退到了骁骑的队伍里。何天见了伸手在小秋头上一拍,吓得她一惊差点落下马。小秋惊醒过来一看,喝道,“你干吗啊!” “我倒要问你呢。”何天笑着说,示意她看看自己骑到什么地方了。 小秋一眼扫去发现自己周围都是骁骑,知道自己站错了地方,不过她还是嘴硬地说,“我是来看看你们的情况的!” 严安国瞧了也笑了起来,“原来你倒成了来巡查的了!”说着他看向莫归云,他也是偷笑了一下。 小秋撇嘴说,“这能怪我吗?这一路上连点风都没有,哪能不困?”说着她看看后面骁骑的队伍里人也都没什么精神,“再说也不光是我,你们看看,一天走下来,谁不累啊。” “可别说你了,我也觉得疲乏的厉害。”何天说,“眼看着又到晚上了,每天这么白天行军,晚上匈奴人又蹿出来,如此折腾怎么是好!” “我看干脆休息好了。”小秋说,“看样子今天是遇不上匈奴人了。” “不急!”莫归云说着策马追上前面的霍去病说,“霍将军,可要派人去前方探个究竟,昨夜一战兄弟们都疲乏的很,今天又行了一天,如若安全不如稍适休息,将军看可否?” 霍去病一天都在想着事,也忘了休息,给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回望后面的士兵都耷拉着脑袋,他点点头,对莫归云道,“那你带几个兄弟,去前面探个虚实,顺便看可有水草茂盛之处。” “属下知道。”领命的莫归云向后一招收,何天和严安国便骑了过来,小秋见了也策马追上,要和他们一起去,崔雁叫住了她,“小秋,你就别去了。” “我去去有什么关系。”小秋笑着说,跟上他们,现在的她俨然是把自己当做是汉军的一员了,或许是把自己当做这里的人了,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和霍去病还有的时间那么短,她也只能爱他四年,她不想浪费这四年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她都想去尝试,所有的时间她都想和他在一起,四年,不是一个遥远的时间…… 她跟这前面的人扬鞭冲去,风呼呼地在耳边吹,她才发现原来跑马在风间是让人如此舒放,她不禁笑了起来,“喂!等等我啊!” 莫归云扭头看了她一眼,还是向前跑。何天倒是说了话,“你怎么又跟来了?”话虽不和好听,嘴上却是笑,小秋想,这些年轻的生命如果能一直像此时一样,燃烧着青春,释放着力量该多好,霍去病也好,莫归云也好,何天也好,也许当大家在生死间走过的那一刻。不管彼此有多少的误会,在生命面前那些都显得卑微,彼此之间的感情是不说不清道不明的! 冲了好远,果然到了一处水草茂盛的地方,莫归云停了下来说,“看样子这周围是没有匈奴人了,这里环境也不错,去回禀将军吧。”说着调转马头就要走,小秋却没动,她一跃下了马,也许是一路上安静的可怕,让她觉得奇怪,她在地上走了几步说,“我总觉得能闻的膻味。”虽然她说的不能肯定,可是马上的莫归云,何天,严安国都紧张地下了马,经历之前的事,大家对小秋灵敏的嗅觉和听觉都有了一定的认同,她这么说,绝对不是开玩笑,莫归云问道,“能确定吗?” “味道不是很明显,但是确实是。”小秋说,“就像是才离开不久的。” “你是说这里原来有匈奴人?”何天问。 “恩。”小秋到处走,终于在一处,拨开被翻开过的草,莫归云也瞧见了,抽出身上的刀,拨弄起来,下面全是动物的粪便,“果然有人停留过!” “这匈奴人还真是好笑,都搬走了还把这些埋起来做什么!”严安国笑着说。 “不……”小秋说,“他们绝对不是搬走才埋的,而是……” “他们在埋伏!”莫归云叫道。 “对!”小秋说着跃上马,一听这话,何天和严安国才明白过来,都跃上马,小心地向前面继续走,又走了十几里,这片水草茂盛之地才到尽头,在走了几里,就远见黑压压的一片,旌旗如林,膻味夹在风里吹来,不用说,匈奴人是在这里埋伏多时了。 “我们要是在那里休息了,岂不是又要向昨夜一样等他们突袭了!”严安国倒吸一口凉气说,这片匈奴兵的阵势还有人数明显比之前的多好几倍,若是被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小秋你还真有点本事啊!”何天拍着她的肩膀说。 莫归云没说话,调转马头就往回走,喊道,“先回去报告!”  几人策马回去,莫归云道,“前面十几里外一处水草茂盛之处,不过再行几里,匈奴人马已经埋伏在那多时了。” 霍去病皱了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莫归云喘了气说,“人数少说也有两万了,而且清一色的骑兵,看样子我们若不是在那里安营,他们就会偷袭,若继续前行就是短兵相见了!”说着他等着霍去病的反应。 霍去病一扬鞭冲了出去叫道,“迎上去!”话说着人已经冲了出去,骁骑也紧跟了上去,倒是崔雁担忧地说,“他们是准备好的,我们怎么能冲上去呢?” 经过那片水草之地,跃过前面的沙丘,再行几里,就见了黑压压的匈奴兵了,相矩不过五六里,霍去病勒住马,全军都停了下来。 小秋靠近了说,“怎么不走了?”刚才不是他自己说要迎上去的吗? 霍去病转身看看后面长长的队伍正行在水草之地,便下令道,“全军卸甲,马离鞍,锄草备炊,在水草地休息!”末了加上一句,“擅自离队者,斩!” 一声令下,全军一片哗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小秋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原地休息,还卸甲,万一……”八百骁骑也看着他,等他说话。 霍去病道,“你怎么糊涂了?”这话像是对小秋说,也是对所有人说,“我军一天奔波早就已经人困马乏,前方的匈奴人却是严阵以待,以逸待劳,我军如何与之交手,不如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再生死一决!” “那他们冲过来呢?”小秋继续问,她想想那天晚上的事就觉得可怕。 霍去病却扬起了嘴角,“这就是我马上要去做的。”他一招手,莫归云三人已经靠了过来,霍去病一扬鞭,四人已经冲了出去,小秋想想和崔雁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一直骑到离匈奴人不过三箭之地才停下来,在此处看匈奴人看的很是清楚,小秋还没这么近地看过这样多的人的阵势,觉得有点害怕,小心退后了一点,霍去病瞧见了笑了一下说,“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这么做。”所以他看这小秋跟来也没有制止她就是这么原因。 “谁说的!”小秋嘟囔着,又后退了一步。 小折兰王(下)前方匈奴阵中一个首领摸样的人一直看着这几人,特别是在中间骑白马的少年,很清楚可见是一个年轻人,连胡子也没长。难道这就是那个弱冠挂帅的卫青的外甥?看上去年纪不大,确实气度不凡。 这个人就是河西一带的小王折兰王。河西走廊一直是浑邪王和休屠王的领地,折兰王受此二王辖制,他在二王面前夸了海口,说不让汉军跨过焉支山一步!正因为这个,他不得不迎着汉军而来,不过他想自己是以逸待劳,怎么说也能讨点便宜的不是吗?霍去病一开始的官号是“剽姚校尉”,而如今是“冠军侯”,折兰王懂汉语,知道这“冠军”二字的含义,他也猜到这个霍去病不是好惹的,他也做好了两兵相见恶战一场的准备,可是汉军竟然原地不动,还卸甲休息,简直就像是在等自己过去一样?难道是埋伏,再见眼前这几个人,越看越随意,好象是来引诱他是的。他想想招手传令下去,不可轻举妄动。  等了一会见这些匈奴人真没反应,而且似乎一开始还要沉默了,小秋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在等我们做什么。”霍去病笑到说,“就让他们等去吧,正好我军好好休息一下。不然又要吃亏的。” 莫归云接上话说,“这一战下来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霍去病侧身对他喝道,“不许乱说,再出此言,以惑乱军心论处。” “是。”莫归云说,可是他还是继续说了,“我军每次都是远道而来,而匈奴人永远都是在等着我们来,在我们最疲乏的时候,他们都是养精蓄锐的,我们永远都是吃亏的!” 霍去病没再说什么,他说的没错,这正是自己一路上想的。 直到夜晚,匈奴军已经开始休息的时候,他们才转身离开,两军就这么对峙着,汉军不动,匈奴人也不动。  回到大帐里休息,小秋打了水断进去的时候见霍去病正坐着想什么,小秋把水放下了,喊他,“公子,先休息吧。” “恩。”霍去病应了一声,走了过来,小秋却在一边发呆了,霍去病洗完脸瞧见她的样子,“想什么呢?” “想长安呢。”小秋说,那日自己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李延年怎么样了。 霍去病放下手巾扬眉笑道,“想秦紫阳?不过也难得你们关系好了,两个人一样见钱如命!” 小秋撇嘴道,“我哪里爱钱啦!”不说她还不生气,最近她真的很少关心她的钱了,主要也没有什么赚钱的途径,连一个省钱的机会她都给糟蹋了,“再说,紫阳也不是那样的人,她还不是因为……” “桑侍从?”霍去病接过话说。 “你知道?”小秋奇怪地问。 霍去病坐在她身边说,“不知道,只是那日他喝醉了酒,还要去秦家,我感觉两人有点什么。”他说着躺在了床塌上,累了一天总算是能躺下来了。 “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小秋喃喃地说,“不过从洛阳回来好象又说话了,可是气氛又不太对……”她说着要端水走,霍去病在后面说,“李二公子呢?” 小秋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说,“你这个做什么?” 霍去病笑了一下说,“不是见你那天……就是那天了!”他说着脸一红,“……以后就没去乐坊就想问问。” 小秋瞥见他害羞的样子简直想笑,哪里能看出来是白天马上人前,气势非凡的骠骑将军,根本就是一个羞涩的少年。不过也难为他要板着脸统帅全军了,她想想笑了一下说,“谁说我没去,我临出发前就去的。” “什么!”霍去病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拉住她问,“你怎么又去了!” 小秋见他急了,才说,“我是去说清楚的。”她又想起李延年的话,没想到弄成那样的局面,她不禁皱了眉,转身要走。 霍去病却不让她走,还追问着,“说清楚什么了?他说了什么?” 小秋无奈地叹口气,走近他说,“霍大公子!我说!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因为……”小秋一开始中气十足,说下去就没气了,“就是……你,那个……算了!”她一摆手说,“真不知道怎么会相信你的话的!”说着就走到帐门前要走。 霍去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了,“等这仗打完……打完的时候,我……” 小秋没再听下去,已经走出了门去。才行几步,小秋就见营地前一人立在月下,背对着自己,手上似乎拿着什么置于胸前,小秋还在侧身看,一阵低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比萧声更让人觉得萧瑟,她忍不住走上前不看,竟然是莫归云,手里拿这个陶土烧制,如鸭梨大小的东西,莫归云觉察到有人来,也停下来回头看去。 小秋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事。”莫归云说,“我本来也就是睡不着来打发时间的。” 小秋点点头,指着他手上的东西问,“这是什么乐器啊?” “这是埙。”莫归云见她对这个感兴趣,递过去给她看,小秋小心地接了过来,摸着上面粗糙的表面,没想到这样简单的东西也能吹出那样的曲子,“真是好神奇啊!” 莫归云拿过来说,“这有什么好神奇的。”他笑了一下,这个小家伙怎么好象对这么都这么好奇的样子。 “不过我真的没见过啊。”小秋认真地说。 “这是这里……”他说着踩踩脚下的土地说,“是河套地区特有的民族乐器。” “啊,是这样啊。”小秋说道,不过又问,“难道你是这里人?” “恩。”莫归云点点头,手摩挲着埙上整齐的孔眼说。 小秋没多想什么,接着就问,“那你家在这里?哪里?”她说这到处看看,“可是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住啊,都给匈奴人……”她说着反应过来了,一种压抑的感觉涌上她的喉管,她甚至说不出话,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莫归云,他倒是很平静地说,“是的,都给匈奴人占了,我的家没了,家里的人也没了……”说着他又拿起了埙,一曲哀伤的声音响起,没有华华丽的音色,没有精湛的技艺,没有别的乐器陪伴,一声孤独的埙曲却比任何曲子都动人心弦,撩人心魂…… 苍茫的大漠,墨蓝的天,寒凉的月光照在沙漠上,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夜,无声,人,无眠……  焉支山下(上)直到第二天天明,匈奴军那边也一点动静也没有,早上全军用过饭以后,小秋问霍去病,“现在打吗?” 他没说话,跃上马,小秋见了也跟了去,莫归云也跟了过来,经过昨晚的事小秋对他已经没有了以前的芥蒂,也许他打仗不是因为命令,不是为了升官,他为了是他自己,他的一家,所以一开始在霍去病的手下,在大家看来都是不用打仗的,所以他才会那样的。霍去病回头看看他们,一夹马冲了出去,又来到昨天去的地方,依旧是距离匈奴兵不过三箭之地,他骑着马转着圈扫了匈奴兵一眼,虽然是一夜休息,可是这些人的精神似乎还不如昨天见的那般蓄势待发了,反倒有点没精打采了。 “怎么瞅着这么没精神。”小秋也觉得奇怪。 莫归云笑着说,“怕是一夜未敢入眠吧。”说着他问霍去病,“霍将军,是不是现在?” 霍去病又看了前面的折兰王一眼,转脸对他们说,“急什么,既然他们昨天一夜不敢动,那就让他们继续等好了。”说着调转马头就往回冲。  折兰王一夜没敢休息,总觉得汉军有点问题,可是也说不准是什么,今早琢磨着是不是上了当,正想着要进攻的时候,竟然又来昨天的那些人,又是在军前转悠,人少势薄,说说笑笑,好象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又糊涂了,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动难道是挑衅?可是人和太少了。是来侦察?这距离也太近了吧。倒像是来引诱他的,才一早,天还凉得很,他的头上倒是急出了汗。  霍去病一行回了军营里,汉军还在整休,就算昨夜没敢安心休息的这会也休息起来了。霍去病回了大帐,对跟进来的小秋说,“一会你和崔雁退到后方去。” “后方?”小秋奇怪地问,心里却紧张了一下,是要打了吗?虽然她知道这又是一次胜仗,可是亲临的时候,还是没法控制的激动和紧张,似乎结果已经不重要了,她想起那夜那一片尸首,心又是一揪,这些都是她没法知道的,也许身边的人,今早她见到那些人,就不会回来了。 “恩。到粮草辎重再后十几里。”霍去病想想说,“这样就比较安全了。” “恩,我知道了。”小秋点点头,不是她怕死,连想陪着去都不说一声,而是她知道什么是她能做的,她待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反而更好。 到了正午左右,汉军基本上已经休息完了,霍去病审视全军后,一声号令,全体上马,霍去病对小秋和崔雁一挥手,他们也上了马,霍去病走到军前,抽刀一挥,直指前方,“树旗!击鼓!” “飒”地一声,“霍”字大旗立在军前,鼓声骤起,号角长鸣,霍去病一冲而出,近万骑跟着他,如潮水般的黑色向前涌去。小秋望了一眼,旗下的白马已经冲进了茫茫黄沙一片中,千军万马腾起的沙尘很快迷糊了她的视线,等尘土落定的时候,眼前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小秋的心一空,但愿,他们都能回来…… “小秋,走吧。”崔雁还有向导一齐向后方骑去。  匈奴军列队已久,天又到了正午,加上一夜紧张未眠,早就人困马乏了,士气低落了,此时的汉军却气势如潮,汹涌地冲向匈奴军队,整齐的阵队一下就被冲的乱了阵脚,立刻就陷入了混战。 霍去病催马直冲向折兰王,几次刀锋向碰之后,折兰王就觉得力不从心了。霍去病刀舞的飞快,他眼睛死死跟着他的刀不放,只能勉强接住,自己却没了进攻的机会,完全是被动的抵挡了。突然阳光下,霍去病的刀闪不一道光,他眼睛一眨,再开眼的时候,霍去病的刀已经落下了,他赶紧侧身避让,突然耳朵一阵巨痛,原来耳朵上的大金耳环生生被霍去病挑下了,他吸了口凉气,转身就往回跑。周围的匈奴人涌了过来,霍去病左右杀着,倒把折兰王给弄不见了。 霍去病还是坚持他上一次快的作战方法,以快对快,以猛抗猛!用气势先压多敌方,汉军跟着他,气势如洪,连自命剽悍的匈奴人也吓到了,就是卫大将军亲临战场也没见这么的打发,完全没有章法可言。完全就是死冲猛打!戈壁滩上只见得一片黄沙滚滚,人仰马翻…… “霍”字大旗突出烟尘,如破浪的风一般,还在向前冲,折兰往看这情形是打不过了,还是保命要紧,一招手,匈奴人全部调转马头,向后撤走。但凡失利,他们就退如茫茫大漠,谅汉军也不敢上前继续追了。 就在折兰王以为自己要摆脱的时候却见,一片黑色冲出他们身后的漫天黄沙,直冲过来!冲在前面的便是一骑白马的霍去病,他挥刀直指匈奴军队,紧追不舍。他身后的骁骑也没打过如此激烈的战,每每以前若是匈奴人后退,大军也就不追了,或是回营,或是回军,也算是凯旋而归了,可这个将军却不一般,紧追着匈奴兵向里冲!颠簸的马,满天的沙,滴血的刀,大家都忘了一切,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追上去!追上去! 折兰王没想到汉军竟然紧追而来,而且气势逼人,也慌了神,赶紧下令放箭,誓要把汉军赶回。 一见如雨的箭飞来,几百骁骑马上冲上前围在霍去病前面,霍去病一见,叫道,“让开!都让开!” 在前面档着箭的莫归云说,“将军,您的安危关系到全军的安危!”他说着挥着刀挡过一箭,“还是后退吧!”全军上下被匈奴人射出的箭打乱一开始向前冲的阵脚,霍去病一把推开自己前面的人叫道,“你们再围又有什么用!伤了你们和我有什么区别!若要安全,不能后退!要前冲!冲到匈奴人眼前,看他如何放箭!” 他一句话一说,众人赶紧扬鞭向前冲,前面的马已经追到了匈奴军队的尾部,匈奴人没想到迎着箭,汉军也能冲上来,吓的赶紧逃命哪还顾的上射箭。 一路追杀,匈奴骑兵连头也不敢回,没命地逃窜。 突然前面又见一座部落,可能就是一个小国,霍去病冲在最前面道,“杀过去!” 还指望着折兰王能挡住汉军,这个部落毫无防备,就见汉军如龙卷风般袭来,顷刻间栅栏坍塌,帐篷翻倒,牛马四蹿,烟尘过后,汉军已经继续向前冲去了,还侥幸存活的人连什么还没反应过来就是一片废墟了。 霍去病一边冲,正巧严安国在他身边,他对他说,“看样子是要再冲下去了,你先回去通知后方人跟上来,我们可能是不回去了!” “遵命!”严安国道,转身就骑了回去。  焉支山下(下)等小秋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微黑的时刻了,汉军在一处安营休息了。小秋冲进大帐,霍去病正躺在那里,见了她来了,起了身。 小秋冲过去,见他没什么伤,才安心地坐在一边,“问道,如何?下面怎么安排?”一路上严安国也大概说了他见到的情况,“折兰王呢?” “跑了。”霍去病躺回去说,“估计就在前面,过几日定要抓住他!” “那明天呢?”小秋虽不知战争的疲惫,不过她光是骑马跟到这里都觉得四肢酸痛了,瞧见霍去病还一身盔甲,便伸手敲了敲说,“不累吗?” “忘了。”霍去病笑说,起身解开了盔甲,里面的衣服早就被汉浸湿了,一股汗酸味就这么窜了出来,小秋赶紧跳到三尺之外,“啊!真是够好闻的!”早知道就让他穿着好了。 霍去病瞧见她皱眉的样子倒不生气,他自己都闻见汗味了,不过他还是说,“这样就受不了了,让你去营房里不是要晕过去了!” “所以我才不要去呢!”小秋掀开帐篷的帘子支出透气说,“真应该在盔甲上钻几个眼,这样就通风了!” “好主意!”霍去病说,“估计匈奴人也在等着我们身上来这么几个眼呢!” “我不就是说说嘛!”小秋撇嘴说,“不过你要不要打点水来洗一下,这汗味别说难闻了捂在身上也不好受啊!” “那敢情好了,你要给我洗吗?”霍去病笑着说,也许是一天的疲惫下来,此时松口气倒也开起了玩笑。 小秋给他一记超级白眼,出了门叫了崔雁和一个侍从,打了水送进去。自己独自在这边逛了起来。  长安。 秦紫阳正查看着几家的帐本,突然想起今日要去取帐本的时候,丝绸店掌柜不在,现在应该回来了吧,她唤来自己的贴身奴婢,紫鹃,这个奴婢是从小就和她在一起的,很贴心。她觉得自己去一躺可能要浪费不少的时间,眼下还有这么多东西等着她看,干脆让她去,自己还能趁这个时间先看一些。 紫鹃应了她的话,就出了门,走了一会就进了店,正巧就撞见了李季,看样子是来买乐坊里用的织品,本来也没什么话说,她是拿帐本的,李季是来买东西的。偏偏紫鹃见过李季来找过秦紫阳的,待拿了帐本出来,她还是和李季问候了一句。 李季本也没在意她,她突然和自己打了招呼,他免不了想是什么人,越看越眼熟,这才想起是秦家的奴婢,也回礼道,“秦姑娘还好吧?” “我家姑娘很好。”紫鹃笑说,转身要走。李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她,“等一下。” 紫鹃听得有人叫她,便停了下来,李季慌张地拿着他才买好的东西追了过来,“在下有一事想请教姑娘。” “公子有什么事?”紫鹃记得姑娘好几次都和他在一起的,想来也是姑娘是熟人,不敢怠慢,客气地问。 李季犹豫了一下,说,“秦姑娘府上对面住的可是桑侍从?” “恩。”紫鹃想也没想就说。 “那……”李季迟疑了一下,“还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公子但说无妨。”紫鹃笑道。 “那请问桑侍从和秦姑娘是熟人吗?好象关系不错的样子……”李季想想还是一口气问了出来。  乐坊里。 李季静坐在房间内,脑子想的却是紫鹃的话…… “我家姑娘和桑侍从从小就认识,他们关系可好了,早些年都是要……哎,可是出了点事,不过最近似乎又好了,姑娘常常和桑侍从出去……”他猛地一拳锤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原来是他……  皇宫椒房内。 “也不知去病情况怎么样了。”卫少儿微蹙着眉头对卫子夫道,她一个人在家总是觉得心里紧张不安,到这里和妹妹说说话以为能放松一点,没想到说了半天她还是在担心去病。 “二姐不必担心。”卫子夫道,“去病是个命大孩子,想那年他都能活到现在,就该知道他福大命大。” “这话是不错。”卫少儿的眉稍微舒展了一点,“可是这战场上刀光剑影的,我真是害怕……” 卫子夫突然也皱了眉,“我倒是也有点担心了,真怕这孩子不要命的向前冲,毕竟走之前他说……” “他说什么?”卫少儿紧张地问道。 “他说他不想娶亲,我说这是已经要决定的事情了。”卫子夫停顿了一下,“他又来找我说,就是皇上已经让他挂帅的时候了,他说如果此仗他打胜了,就要和皇上说,他的亲事他自己决定!” “他……”卫少儿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事,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愣了半天才说,“他……这是要做什么?自己决定,决定什么?” 卫子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难道他已经有心里的人选了,二姐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卫少儿喃喃地说,,“平日里也不见他和谁家的姑娘见过面,怎么突然会这样说呢。” “看来只有等他回来才能知道了。”卫子夫道。  此后的每一天,汉军都有一场恶仗要打。不管情况是怎么样的,霍去病总是一个人冲在前面,几天下来,跨乌戾山,攻破速濮部,渡过狐奴河,一共踏破了五个匈奴小国,终于望了了巍峨的焉支山。 一连几天的激战,大家都几天没合眼了,累的时候就在赶路的时候在马背上稍微眯缝一下眼睛,小秋光是跟着部队就觉得累的已经不能动了。这次的战争和之前的那场完全不是一回事,上次是一战就结束了,这次是一战接一战,连个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折兰王已经被汉军逼到了最后的界限,他集结的所有部队,背山列队,准备在焉支山前殊死决斗,如果挡不住汉军,他不是死在战场就要死在浑邪王和休屠王手上,所以他是在最后一博了。 此时的汉军也伤亡近半了,再进一步都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随军的粮草也有限了,毕竟追到焉支山并不是霍去病应该做的,或者说一开始汉武帝就没让他追到此处。霍去病望着焉支上,是冲破这个天堑,还是就此回师? 崔雁看出他在犹豫,赶紧说,“公子不要忘记了,当初皇上和大将军与公子说的,一切只限于焉支山前的,一路连胜已经不容易了,眼下伤亡严重,粮草短缺,不如回师吧……”说到这里他观察着霍去病的脸色,似乎有点被自己说动的样子,他便又加了一句,“毕竟这一战就想收回河西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里,霍去病脸色一变,没说话。 小秋倒是觉得都打到这里了,如果不冲下去的话,真的是可惜了,虽然她已经累得都要散架了,可是她还是说,“都打到这里了,焉支山就在眼前了,走了多可惜啊,要我说就冲了算了!总要试试吧!” 霍去病点点头,表示赞同,“这里由二王占据已久,想夺回是不太可能。但是我们此次西征就是为了撼其根基,挫其锐气!匈奴人说焉支山和祁连山是天堑,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不是!就是剩一口气也好冲破它!” “对!”小秋应道,一边帐内的莫归云一行也都赞赏地说,大家满脸神采激扬,崔雁叹气道,“哎……你们啊……”虽是这样可是他眼里也闪着光,似乎有不输给任何人的激情。 “军中粮草如何?”霍去病问管理粮草的骁骑校尉莫归云。 “若是吃的半饱的话,还可以坚持一天。”莫归云想想说,一边的严安国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霍去病听了一扬眉道,“为什么要半饱?明天就是一场恶战了,半饱如何上阵,传我的命令,全军饱餐,以待明日之战!” 小秋想想说,“那明天之后呢?”她虽然吃的不多,可是还是不喜欢饿肚子啊,要是后天没东西吃了怎么办?不光是她,帐内的人都在等霍去病的回答。 他笑了笑说,“明天以后?要是冲不破焉支山我们就全军覆没,还有粮草做什么?要是冲破了,我们不会从匈奴人手里抢吗?” 大家一听,似乎有点想笑,却被这样沉重的感觉压的说不上话,莫归云领命出了帐,人也陆续的走了,小秋还愣在那里,即便是她这样知道战争是会赢的人,也被刚才那番话说的沉重起来。 霍去病见她愣着,半开玩笑地说,“怎么了?害怕了?别担心,你和崔雁在后面就好了,等我们回来也好回不来也好,你们天黑了就往回走……”小秋一把捂上他的嘴,“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们都会回来的!” 霍去病笑了,“那就承你的吉言了!”  冲破焉支(上)天才蒙蒙亮,汉军已经整装待发,一声令下,立刻是一片山崩地裂的呐喊声,汉军击鼓扬旗,势不可挡地冲向焉支山。 一开始在山下列队的折兰王原本还打算着要决一死战,可是没想到汉军气势如洪地冲了下来,吓的魂都飞了,之前下的决心,对二王的承诺,一切的一切都被眼前的景象所代替,汉军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似乎连他身后的焉支山也震动了,他赶紧转身就跑,可是汉军又怎么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霍去病只身冲在最前面,一骑白马直奔而来,似乎一跃就要冲过焉支山,霍去病扬鞭前冲叫道,“后面的辎重全部扔掉!跟上来!不惜一切代价冲过去!” 在队伍最后面的小秋和崔雁也紧跟着队伍,可是毕竟是靠后,加上骑术有限,莫说是看不见霍去病了,连骁骑的影子也不见了,只能在黄沙闭着眼睛冲,看不见匈奴人,看不见队伍,只是向前冲,凛冽的风夹着沙石迎面打在脸上,微微的疼痛感清晰的传来,马上剧烈的颠簸,整个人似乎都要散架了,只有这脸上的痛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马蹄隆隆,征尘滚滚。小秋勉强睁开眼,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隐约能看见自己马蹄下竟然踩着的是汉军的士兵,她一惊一勒马,连马也一惊,竖起了前蹄,差点把她甩下了马。 “怎么了?”一边的崔雁微侧着脸问她。 “下面……”小秋艰难地说,她没想到她会真的看见这些生命在她的马蹄下面。 崔雁知道小秋以前没见过这些场面,又是姑娘家,自然是要害怕的,便说,“你莫睁眼,我们骑慢点罢了。”说着放下了速度,他也知道真要是冲到了前面一场混战,小秋不保,连他自己也不保。 “恩。”小秋应了他一声,慢了下来,最后干脆停了下来。 等汉军队伍冲远了,沙尘也渐渐定了下来,小秋和崔雁都睁开了眼,满眼的黄沙上睡着汉军的士兵,也有匈奴人,还有未死的战马,舔着满脸是血的主人低声嘶鸣着,小秋觉得喉咙一堵,一种窒息的感觉涌来。 崔雁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可是还是皱起了眉。 小秋不想看下去了,想唤崔雁一起走远点,突然一个摔在地上的匈奴人猛地起身,刀锋在阳光下一闪,小秋一眨眼,就见他人的刀要落在崔雁头上——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传来,崔雁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他后面的匈奴人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手上的刀落在地上,眼睛睁得眼角要迸裂一样,慢慢地倒了下去。 “小秋,你……”崔雁指着手里拿着刀捅在匈奴人腹上的刀的小秋,她紧闭着眼睛,手在微微的颤抖,听叫崔雁叫她睁开了眼,却见那倒在血泊的匈奴人,吓的手一松,她惊恐地看着那人,手猛地向后一缩,“我……我……他……” 崔雁见他人离自己这么近,再加上手上的刀,也猜到他是想杀自己,而小秋看见了,便拿了地上的刀捅了上去,“你救了我?” 可是此时的小秋完全没有这个想法,她连着后退了几步,不敢看这个人,嘴里喃喃地说,“我杀人了?我杀人……” “不!小秋!”崔雁见她是给吓住了,赶紧扶着她的肩膀说,“小秋!” “崔爷爷,我杀人了……”小秋当时只是想着要救崔雁,没想到真的把匈奴人杀了,她似乎要哭了,“我杀了他……” “你清醒一点!”崔雁摇着她,小秋才回过神来,原来有点涣散的眼神才有了点光,“我……” “好了!你是要救我才杀他的。”崔雁认真地说,“再说杀的是的匈奴人有什么关系!倒是小秋你,还会保护人了!” “是吗……”小秋觉得嘴里有点苦涩,也许自己是为了保护别人才杀了他,可是匈奴人和汉人又什么区别,都是一个生命,她想想还是走了上去,忍住恐惧,蹲下来,轻轻抹下那睁眼人的眼皮,原来每次在电视上看见,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当自己真的亲自这么做,当那身体还是热的,当眼皮贴着她的手掌的时候,她的心一揪,泪落了…… “对不起……”  前面的霍去病还在催马向前冲,全军也都紧跟其后,焉支山!焉支山!焉支山也被踩在了脚下! 折兰王还在忙着逃命,突然背后一个重重的感觉扎了进来,一种冰凉传来,他背后被狠狠钉上了一箭,但他没有立刻断气,紧紧抱住马脖子,深知一旦摔下了马,那就是必死无疑了,可是紧接着又是一箭钉了上来,他连头也不能回,只是伏在马上向前冲…… 汉军还在继续向前冲,前面与折兰王接应的卢侯王,还在等待着,猛然见就见一片黄沙漫漫,接着匈奴军队就出现了,可是却是一副落魄的景象,赶紧掉转马头要走,这边冲在前面回来的匈奴军队也跟着他们赶紧走。突然,他的手下叫了起来,“折兰王!” 他赶紧看去,只见后面一匹马上伏着一人,似乎背上扎了两箭,他一边撤退,一边让人去接应折兰王。匈奴军队全部后撤到了焉支山后面的大营中。 见情况安全了,卢侯王赶紧让人把折兰王带回帐篷里,可是此时的他已经奄奄一息了,他嘴唇微微颤抖着说了一句,“霍去病……我……”便一口气没接上来,头一歪。 旁边的人把他背上的箭取下,递给了卢侯王,只见箭杆上刻着:汉骠骑将军霍。卢侯王摩挲着箭杆上的字,停在了那个,“霍”字上,看了一眼已经断气的折兰王叹了口气说,“这是个出名的小煞星难道你不知道?连籍若侯撞到他手上都丢了命,你又怎么能幸免呢?当初何必要夸下海口呢?” 一边的人问道,“那我们怎么办?后撤吗?“ 卢侯王道,“就让他去打去,等到回军的时候我们在出击。”他停了一下,又说,“就算是给折兰往报仇!”  汉军冲过了焉支山,当初所有人都认为是不可逾越的天堑还是被踩在了脚下,可是却没有停下的打算,一边的莫归云忍不住问,“将军,还要冲下去吗?” “冲!”霍去病喝道,“反正此处也没有可以安营的地方,再冲了几百里,也好吓吓那些匈奴人!” “遵命!”莫归云得令,领上骁骑冲得更快了。  冲破焉支(下)不过多久汉军就见得一处营地,似乎没有任何的准备的样子,霍去病一挥刀,全便冲了下去,直奔大帐,当白玉骢踏坏帐篷的时候,里面的人还没起身呢,其中一个年纪不大却衣着华丽的年轻人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他连一句话还没说,霍去病一招手,“带下去!”转眼间整个营地就被夷为平地了。正在清理的时候,小秋和崔雁赶了过来,却见的又是一片血腥,小秋猛地就想起了刚才自己杀的人,心一惊,霍去病还站在那个被踏破的帐篷前,似乎已经清理好的样子,见了小秋和崔雁赶紧叫了他们,“你们还好吧。” “还好。”小秋说,崔雁看了看问,“这都是些什么人?”他说着指着被带走的年轻人问,小秋也回头看一眼,可能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吧。 “我也不清楚,见了就冲下来的。”霍去病笑道,手上刀拨弄着破损的帐布,小秋突然觉得在一片血腥的味道里夹杂着别的气味,一种让她觉得很激动的味道,似乎连血腥的场面也忘记了,她走近了霍去病说,“你身上带金子的吗?” 霍去病被这么一问,愣了一下,“什么?金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老是能闻到那种贵重金属的味道啊。”小秋喃喃地说,走近了,已经倒塌的大帐,停了一会,掀开布帘似乎在找什么。霍去病见她这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但是还是拿着刀帮她把帐布割开,她停在那个床塌前,想想掀开了上面的铺盖,下面的木制床塌似乎像是一个箱子,小秋打开上面的一个像盖子的东西,里面果然是空的,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出现在她眼前,她伸手拿了出来,有一臂大小,很重,小秋使劲把它搬了出来,解开上面包了好几层的布,突然一个闪着耀眼金光的金人就出来了。 “这……这是!”小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她果然没感觉错,这么大一块的金子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呢! 不光是她,霍去病,崔雁,包括围过来的士兵也惊呆了,大家都看着这个金人。队伍里的向导叫了起来,“这是二王祭天的小金人!”  原本在大漠深处的浑邪王和休屠王等着折兰王的消息,他们是预计好了,本也不指望折兰王能打胜,只是想有他在前面,汉军估计也冲不到焉支山,怎么说也能把汉军拖垮了,历来汉军是打了胜仗就回军的。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突然却得报说折兰王军队全被汉军击垮了,折兰王已经死了。 虽然吓了一跳,可是浑邪王还没有慌张,“罢了,反正过不了焉支山了。”若是能打成这样汉军伤亡也应该不轻才是。 “可是……”报令的匈奴兵颤抖地说,“汉军已经冲破了焉支山,这会怕是要冲进来有一千里了……” “什么!”浑邪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休屠王脸色一变,赶紧问,“难道汉军没有伤亡吗?” “不……说是汉军也伤亡过半了。”匈奴兵小声地说。 “伤亡过半还推进一千里!”休屠王叫了起来,惊慌地看着浑邪王,他咬着牙说,“看样子就是只有他一个人,他还是会冲进来的!。” 休屠王回道,“从一开始,单于就不把他放下眼里,这回看他怎么说!” 浑邪王沉下了脸说,“单于肯定会说我们作战不利,这!我们两的谁不比这霍去病的老子还大!怎么偏偏遇了他就损兵折将呢!单于是要发火了!” “发火?谁他去吧!我们还是避开的好,如今他锋芒正锐,我们打不起,难道还躲不起?等他再进了一千里,别说我们不出手,他的军队也吃不消了,破了焉支山,我们还有祁连山不是吗?”休屠王想想说。 “想不到啊。”浑邪王叹气说“我们在马上过了半辈子,如今却要给一个娃娃让路!好吧,明天就后撤吧。” “为何要明天?”休屠王问道,他觉得还是赶紧撤了的好。 “可是我儿还没回来。”浑邪王说,他指的是在此处前另一处营地,他的儿子还在那里。 “我看……”休屠王道,“汉军已经冲了下来,令郎还不来,我看是凶多吉少了!” 正在这时,帐外冲进来一个匈奴兵,样子很狼狈,急急忙忙地说,“二位王爷!快撤吧!大事不好了!汉军向猛虎一样冲了下来了!王子,相国还没起身,他们冲压了下来,一下子营地就乱了,王子也落在他们手里了!” “啊!”浑邪王一听差点要栽倒了,身边的人赶紧扶住他,休屠王赶紧问,“那我们祭天的小金人呢?” 回报的士兵说,“王子都被带走了,大家都落跑了,我是赶着跑来回报的,谁管那个呢!”这话一说,休屠王的脸也一片惨白。  这一战,汉军俘虏了浑邪王子,相国,都尉,连祭天的小金人也到了手,可是汉军自己也伤亡很大了。入夜后,汉军干脆就在这里安营休息了。霍去病在帐内想着什么,小秋撇着嘴嘟囔着进来了,似乎满脸的不悦。 “怎么了?”霍去病问她说,听崔雁说她竟然拿刀杀了一个匈奴人,没想到她胆子还真不小,原本一开始她要跟来自己就不愿意,怎么说这次的艰苦和危险他也想到了,没想到她一路上竟然跟了下来,还用处不小。 “还不是那个金人!”她坐下来说,“明明是我找到了嘛!凭什么变成战利品要充公啊!” 霍去病还以为她是因为累了或者是因为杀了人心里不安,因为崔雁还和自己说她情绪不是很稳定,自己还在想要怎么安慰她,没想到她竟然再烦恼这个,“你原来在想这么?”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怎么自己就忘了她的本性呢! “我为什么不想啊!”小秋解下自己腰上的水袋狠狠喝了一大口,一抹嘴说,“本来就是我找的,要不是我,估计你们就连着那个床都给清理掉了呢!既然是我找的,那就我的吗!” 霍去病知道说到这些她是没理可以说的,也知道怎么大的金子要她看着被拿走,肯定是不愿意的,他想想说,“其实这个也没办法,如果这个很小。好比你上次拣个金扣子什么的,这样的东西那就是你的了,可是如今这么大一个金人,而且不光是我看见了,全军都看见了。”他看看小秋还是嘟着嘴,笑了一下说,“这可不是一块大金子,那样倒还好了,这个既然是祭天的小金人,那就有它的意义了,这个是一定要带回朝的。” 小秋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就是心里不舒坦,早知道这么大的反而不是自己的,还不如让她拣着小元宝好了!  长安,夜,桑府。 桑弘羊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一个写了字的绢布在想着什么,桑夫人进来了,“弘羊啊。” “娘!”桑弘羊赶紧起身,桑夫人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桑弘羊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桑夫人说,“最近见紫阳有和你来往……” “恩。”桑弘羊不知道母亲要说了,简单地应了一声,把绢布塞到了衣袖里。 “娘是想啊。”桑夫人说,“你要是喜欢紫阳,如果现在的紫阳还能接受你的话,娘也不反对了。” “真的!”桑弘羊虽然是觉得就算母亲不同意自己也要和紫阳在一起,可是如果能得到母亲的同意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桑夫人点点头,“你爹也是这个意思。”她轻叹气说,“如果我一开始就明白就好了,这样青阳这孩子也就不会……”说着她拿着绢帕抹了抹眼角。 “娘,您也是为了我想才这样的。”桑弘羊虽然很气母亲当年的做法,可是如今母亲已经悔悟了他又怎么会继续怪她呢。 “罢了。我和你爹准备过些日子去洛阳了,我们也想安享晚年了,如果你们能在一起的话家里的生意以后就交给你们打理了,二来,我们也想去看看青阳的坟……”她说着起身向外走,“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出门的时候她又转身说,“你先替我们对秦家赔罪吧,过几天等你爹有时间我们还是去秦家登门赔罪吧。” 送走了母亲,桑弘羊站在院子了,望着天上的明月,如今只有等紫阳的同意了……可是她,对自己还是保持着距离,这该怎么办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实在是憋不住了 同样是我开的坑 一个那么多人看^^^ 这个就这么冷^^评论更少! 我好妒忌自己的那个坑啊! 祸不单行(上)次日一早,当浑邪王和休屠王已经撤离的时候却在路上得报,汉军一早就后撤了,这才让他们松了口气,料得着霍去病是伤亡严重,粮草不足就走了,琢磨着一两年内是能有个安宁了,但是还是又深入了大漠,焉支山一带是不敢再留了。 汉军又翻过了焉支山向回走,也是打杀了好久,再加上踏上的归途,士兵的心情都还不错,小秋也和霍去病说笑着,似乎大家都很随意了。 突然后面看护辎重的骁骑队里的莫归云冲了过来,“霍将军!后面突然来了一支匈奴骑兵紧跟着我们。” 霍去病一下皱了眉,他都因为粮草人员问题不打了,这匈奴人还自己找上来?他问道,“什么人?” “为首的据说是卢侯王!”莫归云说,又加了一句,“就是那日接应折兰王的,可是跑的比谁都快!” “骁骑还有多少人?”霍去病问道。 “不足三百!”莫归云说,小秋心里一惊,原来威风的八百骁骑如今只有三百,可见这战的损失之大。 “全部带上!”霍去病一挽缰绳,调转了马头向后骑。 小秋叫了起来,“只要三百人吗?” “是啊,那卢侯王有两千多人呢!”莫归云也追着说,“要不全军迎战?” 霍去病冷笑了一声,“不需要!这个卢侯王,一开始见我气势凶猛就逃跑,这会见我们撤走,想来讨便宜?!休想!全军出击太慢了!”他说着冲到了后方,让全军继续行军,自己带上了三百骁骑向后冲。 卢侯王跟在后面,准备趁其不备攻上去,没想到一眨眼,一队汉军就冲了上来,他原本以为这个汉军是要全军转头了,所以一直不着急,只等全军停下来再说,就在他愣住的时候,汉军已经冲了眼前。 匈奴兵一下乱了阵脚,卢侯王正慌张的要指挥,突然一骑白马已经冲到他眼前,一抹冰凉划过他的颈项,他的头颅被提在空中,睁着眼睛似乎满是惊恐。 “撤!”霍去病大叫一声,一挽缰绳,立刻所有人就飞一般的离开了,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等这些匈奴兵回过神的时候,就见卢侯王的身子还立在马上…… 霍去病一行很快就回来了,带着所剩的三千人马,凯旋入塞。  秦紫阳在算着帐,唤了紫鹃一声,却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另一个奴婢进来了,“三姑娘有事吗?” “紫鹃呢?”秦紫阳问道。 “紫鹃一早是买东西了,怕是一会就该回来了。”那奴婢回答说。 “好吧,你下去吧。”秦紫阳一挥手人便下去了。 她又看了几页的帐,门开了,是紫鹃进来了,她抬起头问,“出去的是吗?” “恩。”紫鹃点点头,“可是我倒是见了一个怪事……” “哦?”秦紫阳问,“什么怪事啊?” “我出门的是时候瞧见对面的桑侍从竟然和李三公子一起走。”紫鹃奇怪地说,“这两人认识吗?” “应该不认识吧。”秦紫阳自己喃喃地说,她不记得这两人有见过啊,难道他们真的认识,不过桑弘羊也好,李季也好都没有和自己说过。 “不过这一早的去做什么啊。”紫鹃自言自语地说,“看样子是要往荒郊去路,又不是要出城去那地方做什么?” “荒郊?”秦紫阳接过了话,“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就是我出门的时候,看样子也快有半个时辰了。”紫鹃说,“一直往东市走,看样子有什么事呢。” “我们去看看。”秦紫阳起身说,心里似乎有点不安的感觉。  一处山坡的亭子里。 桑弘羊和李季站在亭中向着远处看,桑弘羊先开了口,“不知道李公子约我到这里有什么事吗?” “想和你谈谈秦姑娘的事。”李季说,自从紫鹃和自己说了秦紫阳和他的关系匪浅,他的心里就开始慌张了。 “哦?”桑弘羊愣了一下,“你认识紫阳?”他倒是不知道呢。 一听他这样称呼秦紫阳,李季脸色一变,但还是继续说,“是的。我想问问你和秦姑娘是什么关系?” 桑弘羊听得他的语气里似乎有点敌意,再加上他所谈之事,心里似乎有了点谱,他保持这一惯对这生人的微笑,可是话语却丝毫不客气,“那在下倒想请教公子是紫阳的什么人,约我到此就是要问我和紫阳的关系?” “你!”李季说不上话来,他却是不是秦紫阳的什么人,最多就算是个朋友吧。 桑弘羊见他说不上话来,想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是小子也想来问他和紫阳的事,似乎有点不屑回答他,更何况看样子紫阳和他也没有什么,说着就道,“如若李公子一时还想不出能让我回答你的理由,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等一下!”李季叫住他,“我喜欢秦姑娘如何?” “哦……”桑弘羊故意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折回了身子,去冲李季一笑,“那又如何?” 李季被他激得脸涨得有点红,但是他还是继续说,“不怎么样,但是我知道你也喜欢她不是吗?” “哈哈……”桑弘羊反倒笑了起来,李季不解的问,“你笑什么?” 桑弘羊道,“难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我们两个都喜欢紫阳吗?” “当然不是!”李季觉得他这样的态度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仿佛是觉得这样的话根本不屑和自己谈一样。 桑弘羊说“那你要说什么?”没想到他也喜欢紫阳,他心里也是一惊,不过还是很镇定,因为他越说越让他觉得这纯粹是他在单恋罢了。 “我知道你和秦姑娘以前就认识了。”李季说,“也许你的时间比我长,但是我对她的心意不会输给你的。” “是吗?”桑弘羊说,似乎有点同情这个人了,他想想说,“但是我想劝一句,有些事情是双方的,你一个人想得再好也是没有用的。”他倒是真诚地在说这些。 “你说什么!”李季自己也清楚秦姑娘似乎对他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来,这也正是他紧张不安的,没想到这时却出了一个和秦紫阳从小一起长大的桑弘羊,自己想和他谈谈,却被他这样嘲讽,他原本就冲动,一把就去拽桑弘羊的衣襟,虽然李季个子挺高,可是像桑弘羊这般身高的确实少见,桑弘羊不想和他计较,轻轻一拉就把他的手拉开了。瞧见他似乎有点怒火,本来就没什么要说的,转身便要走。 李季一见这个桑弘羊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又想起了二哥的话,说他是没有希望的,突然所有的怒火全都转移到了眼前桑弘羊的身上,他冲上去就拉住他的衣服,桑弘羊本来被他拉了衣襟就已经不悦了,想走了算了,没想到他竟然还冲上来纠缠不放,两人立刻就扭打了起来。 桑弘羊的高身材似乎有点优势,几下李季都打不到他的脸,可是毕竟是文官又是商人出身,再加上一身宽大朝服,实在是不方便。李季虽也不懂什么武术,可是怎么说也是在乐坊里做事的,平时总是少不了一些冲突,总算是在拳脚上占了优势。 祸不单行(下)几次下来两人还在纠缠,桑弘羊觉得自己一个当朝侍从官和人这样打都确实难看,便放了手对李季说,“够了!我想再和你说下去了。”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要走,李季却是怒火正旺,桑弘羊又是这样对自己一副看不起的样子,他脑子一急,冲了上去就拉住他,“你给我站住!” 桑弘羊虽说平日见人三分笑,不和人计较什么,可是今日这李公子也够无理的,且不说自己本来就可以不来见他,出于尊重他来了,接着又问一写逾越他尺度的问题,再者和自己拉扯,他也火了,皱起了眉沉下声音说,“放手!” 李季却没说话,趁着他转脸之即,一拳变打在桑弘羊脸上,也忘了这是朝廷命官,打了后果也抛在了脑后。 桑弘羊一开始只是和他推搡了几下,他这一拳上去,他的脸立刻就沉了下去,一把拎起李季,李季上去要已经打他,桑弘羊把他往地上一推,摔在地上,他转身要走,却不料后面的李季一个猛扑上来,正走到山坡往下的台阶前的桑弘羊一下就给后面这股力一击,滚下了台阶,脑袋撞在石阶上,李季望了滚下去的人,也慌了神,本来是想拉他的,却不想把他推了下去,见桑弘羊落在半山坡上,这时脑子才清醒过来,感觉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赶紧冲了下去,可是待他走到桑弘羊身边是,却见已经有人向上走到了这边。 是秦紫阳! “弘羊!”秦紫阳一眼便认出躺在地上的人是桑弘羊,正惊慌的时候就见李季从上面冲了下来,“是你?” “不……”李季没想到竟然会撞上秦紫阳,原本就吓的惨白的脸白的更厉害了,“这是……” 秦紫阳没看他,而是赶紧扶起桑弘羊,额角的血正向外流,一边的紫鹃叫了起来,“他流血了!” “弘羊!”秦紫阳紧张地唤着他的名字,她觉得心里揪了厉害,这么多年了,自从哥哥出事以来她就再没见过这么多血了,一下子慌了神,“你醒醒啊!弘羊!” 可是还在流血的桑弘羊却没有反应。 “赶紧送他去看大夫吧!”李季走上来要扶他,秦紫阳一把打开他的手,她厉声问他,“是你找他来的?” “我是……”李季迟疑了一下说,“是的。” “是你推他的?”秦紫阳的眼里写满了不相信,可是她还是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他和她也算是朋友不是吗? “我是想拉他结果……”李季的声音很无力。 秦紫阳转眼一瞥桑弘羊嘴角的淤血,难以相信地问,“你打他了?” “我……”李季垂下了头,他不知道要怎么和秦紫阳说才好。 “为什么!”秦紫阳问他,“你和他又不认识,为什么要这样!”她现在最不明白就是李机做这些的原因。 “你!因为你!”李季叫了起来,“因为我也喜欢你!你知道吗!”秦紫阳愣在那里说不出话,嘴唇微微的颤抖,她看着喘着气的李季,对身后的紫鹃说,“我们走!”紫鹃上来帮着她架起桑弘羊要走,李季走上前要扶,秦紫阳避开他,冷眼说,“够了!我不想再见到你!”说着就和紫鹃一步步下了山坡,她的狠狠咬着下唇,印出淡淡的血痕,她看一眼流血的桑弘羊,你可不能出事啊,她不能再承载一次这样的痛苦了……  李季久久立在那里,脑子全是秦紫阳最后的冷眼,以及冰冷的话语,“我不想再见到你。”二哥说的没错,他果然不可以吗? 当他落寞地走回乐坊的时候,还没到乐坊就见门口涌的全是人,不像是来听曲的,倒像是看热闹的。 他赶紧走上去,挤了进去,却见里面全是官兵,他正在进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见二楼下来两个官兵押着李延年下来了。 “二哥!”他叫了起来,李延年抬起了头,“季儿!”他叫了一声,李季正想冲上去,就给两的官兵推开了,这边李泪也从楼上冲了下来,“二哥!”才冲了几步,就被后面的官兵推倒在地上,李季赶紧走上去扶起她问,“究竟是怎么了?” 李泪没说话一下子哭了起来,“都是我害了二哥……二哥……”  桑府。 “大夫,我儿怎么样了?”桑夫人焦急的问着大夫,躺在床上的桑弘羊头上裹着纱布,血是止住了,一边秦紫阳也焦急的等待着。 “没什么事。”那大夫整理这自己东西说,“撞伤了脑袋,只要醒来没什么事就好。”说着开了一个方子说,“再吃一些安神的药就好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桑夫人让下人去送大夫,秦紫阳见没什么大事便也要告辞,可是桑夫人却叫住了她,“紫阳,等一下。” 桑府院子里。 “紫阳,我知道这么些年,我们桑家和秦家都是交好,可是我们却害了你们……”桑夫人叹道,语气诚恳真切。 “夫人……”秦紫阳想说什么,可是桑夫人打断了她,“听我说完吧。我知道你恨我们,所以你恨弘羊,可是他却是最无辜的,这么多年他对你一直都念念不忘,就是这样我们才会去你家说那些话的。可是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再后悔,我怎么这么糊涂呢……我想了很久,我想过几日,等你爹从洛阳回来就和弘羊的爹去亲自赔罪。我不求你们原谅,可是如果不这么做,我一生都会不安的。”她说着抹了抹眼角,“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们,其实……原谅不原谅我们我也没有这么奢望了,你能原谅弘羊就好,他真的是最无辜的,他这孩子想怎么做就一定会做下去,如果离开他的话,我真的怕他要出什么事啊。” “夫人,其实……”秦紫阳为难地说,“我没办法……” “是因为青阳吗?”桑夫人问道。 秦紫阳点点头,“夫人,我没办法忘记这些……我……我还是先告辞了。”她匆匆离开了。桑夫人望这她的背影,难道真的错一次就没法挽回了?  皇宫,椒房内。 一个宫女匆匆进来,对着正在喝茶的卫子夫跪下来说,“启禀皇后娘娘,宫里来了前方的战报,骠骑将军霍去病,大胜匈奴,冲破焉支山,现在正在回军的路上!” “什么!”卫子夫赶紧放下杯子,“去病打胜了?!”自从去病出征以来,整个卫氏一门都在紧张,这样的战争总是关系这家族的命运,胜则兴,败则衰! “皇上知道了消息,非常高兴。”那宫女说,“卫大将军也被招进宫了!” “好好好……”卫子夫似乎激动得说话有点颤抖,“赶紧去见皇上!”  马上就要回京城了,霍去病先派了一个人先行报了捷,自己则和大军一齐慢行。 “你说回去之后,皇上会赏你什么呢?”小秋问霍去病说。 霍去病笑了说,“我哪里知道这些?” “不过就是封赏食邑罢了。”崔雁说道,“你问这么做什么?” “那……”小秋笑了起来,“这个应该是按照战果来封赏的吧。” “这是当然。”崔雁说。 “那,那我那金人也要算一份的吧!”小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意图,她算过了,既然说金人要交公,那封赏里面自己这个金人这份的奖赏应该算是自己的吧。 “哈哈……”霍去病一下笑了起来,看着很是期待的小秋,他无奈地摇摇头,“原来你是在想这个。好好!算你的!”他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比金子对你来说更重要的了!” “你说话可要算话啊!”小秋笑起来说,心里暗想,怎么没有呢,他看着此时英武的霍去病,如果用金子能改变你的命运,你的生命,就好了……  祸福旦夕间(上)霍去病一行在全京城都知道他得胜后的十天左右才回军长安。一路上的颠簸,小秋累的趴在马上,去的时候一天接一天的打,一日接一日的冲,似乎都没有了距离的概念,待慢慢行军回来的时候才觉得路程的遥远。 “我们究竟跑到了多远的地方啊!”小秋没劲的说,去的时候好歹有点激情,这会在回程就无聊到了家。 “马上就快到了!”崔雁笑道,“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那敢情好了!”小秋有点得意,“我回去可要好好洗洗了。”莫说她嫌霍去病那日身上一股汗味,这一个多月下来,她身上也是一股味道了,再加上黄沙地里滚打,总就脏到她已经受不了了,她摸摸了自己的头发,把手放到鼻下一闻,“真够恶心的!”她撇嘴说,她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脏到她自己闻都想吐的地步。 霍去病瞧见的样子,凑上来要闻,小秋一把推开他,“去去去,小心把你熏晕过去。” “我还什么没闻过吗?”他说着凑了过来,末了哈哈笑了起来。 “闻了好受吧!”小秋白了他一眼,他自己也不比她好多少,她回头看看那后面的士兵,光是想象下他们的味道小秋都要呕吐了。 “挺好的。”霍去病说,“比起那些大家姑娘身上带着的香囊的味道好多,我一闻那个就头晕。” “真的?”小秋迟疑了一下,拉开一点衣领,低头去闻,“呕……”小秋差点要吐了,翻了霍去病一眼,“好的鬼!”不过臭成这样竟然被他闻见了,小秋突然觉得好丢脸,闻什么不好,偏偏让他闻见了这个。 霍去病叫她好象很尴尬的样子,半开玩笑的说,“怎么了,觉得难为情了?” “难为才怪!”小秋涨红了脸回他说,“我还巴不得臭到你呢!”说着转了马头,向后骑去和骁骑说话了。 崔雁凑过去对霍去病说,“公子啊,你有什么打算呢?” “恩?老人家你是说?”霍去病奇怪地说。 崔雁回头看了小秋一眼说,“当然是小秋的事,我听得夫人有意让你成婚,而公子你……”他停了一下,“公子可是对小秋姑娘有意思?” 霍去病脸一红,“恩”了一声。 “那公子可有打算呢?”崔雁问道,“难道让小秋姑娘做妾不成?” “这个嘛……”霍去病露出一丝笑,“我已经和人做了个生意,现在……”他看看小秋,“就看她了!”  小秋回家立刻就冲去洗了个澡,一连换了几次水她都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还在,可是再洗觉得皮都要给自己搓掉一层了,便换了衣服回了房间。她整理着东西,听见一边房子里的几个下人再说话。 “听说了吗?夫人一听公子得胜,去了前些日子谈亲事的人家把亲给退了。” “难道是觉得公子得胜要升官看不上那家了?” “也许吧,要不怎么就不谈这个了呢!” 说着两人就走了出去,小秋听的不清不楚,正好也梳洗完了干脆往霍去病房里走去,他却不在房里,小秋想八成是去见他母亲了,便坐在房里等了起来。 不出一会,霍去病便回来了,瞧见房里的小秋,笑着说,“有事吗?” “恩。”小秋点点头,起身给他端了一杯茶,把自己听到的话说了一遍,“这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娘也知道了!”霍去病已经才二十岁,喜悦的表情流露在外掩饰不住。 “知道什么?”小秋反问道,难道他真的要定亲,定一门更配的上他的亲事? 霍去病笑了起来,“你是以为我要娶别人吗?” “我才不是想这个。”小秋嘴硬着说,“恩……我是觉得这样退了亲事太始乱终弃了,那你要升官了就看不上人家了吗?”她越说越激动倒像是在说自己一样。 “哦……”霍去病早就看出她的心思,干脆说,“有道理,我还是和娘说不要退亲了,我要做个有始有终的人!”说着装佯就要走。 小秋急了一跺脚,“那……我不是给弃啦!” 霍去病再也憋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你真的在吃醋啊!”说着转身走过来,扶着气呼呼的小秋坐了下去,“开玩笑的!” “耍我这么好玩吗!”小秋回道,害她担心了半天。 “我出塞前和姨母做了个交换,我说如果我此次获胜,就让我娘退了亲事。”他看着小秋认真地说。 “什么!”小秋叫了起来,“怎么能拿这样的事开玩笑呢!这……”她现在光是想想霍去病每次在战场上的命悬一线的场面现在都会后怕,而他这个大少爷竟然用这个做赌注! “那我也没办法啊!”霍去病对着她说,知道她说这些话是在为自己担心,“不过我命大不是吗?我小时侯都能活下来的,现在都活这么久了!”他越说说这些安慰她的话,越让小秋难受,她一把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说,“傻瓜!” “可是只有这样傻瓜才能和皇上说他要娶你啊!”霍去病在她耳边说,“不过,你是怎么想的呢?” 这是求婚吗?小秋自己问自己,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可是……算了!不要可是了!可是他们只有四年了是吗?可是他们真能在一起吗?可是……当太多的可是在一起的时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重要了,命还是在他们自己手上不是吗?只要活着一天就不要去相信明天可能发生什么,因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小秋想起奶奶的话,狠狠地点点头,把头紧靠在霍去病颈窝里。 他轻轻把小秋推开一点,眼神沉静地望着她,轻轻微侧了头,靠了上去,小秋配合的闭上了眼睛,可是就在这时门口不配合地响了咳嗽的声音,两人一惊赶紧把对方推开,惊慌地看去,崔雁扭过身子站在门口。 “崔……崔爷爷啊!”小秋尴尬地说。 “大将军来了,请公子过前院去!”崔雁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说,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了。 “我知道了……”霍去病也红这个脸赶紧要出去,这个崔雁真是会坏事。他心里实在是不痛快,见崔雁一走,瞧见小秋一脸的绯红,猛地一低身子偷香一个。小秋还在吃惊之际,他已经出了门去。 “你!”小秋红着脸要说话,可是却说不出来,唇上微微的触碰感还很清晰……  次日一早,霍去病便被宣招进宫了。 小秋收拾了东西,想想这么久都没见秦紫阳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便匆匆出门去了秦家,可是却得知她去了桑府。 “这么快就窜门了啊!”小秋得意的想,早就知道这两人好的很!她觉得自己不方便去桑家,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原来除了秦紫阳她就是去乐坊,可是眼下这个乐坊也不知道当去不当去了。正在门口踟躇的时候,突然秦紫阳从桑家出来了。 “小秋!你回来了!”秦紫阳见了她立刻笑着跑了上来,虽然她是在笑,可是满脸的愁容却分毫不减。 “你怎么了?看上去很憔悴啊!”小秋关切的问,怎么觉得自己这个奔波了一个多月的人都比她有精神啊。 祸福旦夕间(下)次日一早,霍去病便被宣招进宫了。 小秋收拾了东西,想想这么久都没见秦紫阳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便匆匆出门去了秦家,可是却得知她去了桑府。 “这么快就窜门了啊!”小秋得意的想,早就知道这两人好的很!她觉得自己不方便去桑家,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原来除了秦紫阳她就是去乐坊,可是眼下这个乐坊也不知道当去不当去了。正在门口踟躇的时候,突然秦紫阳从桑家出来了。 “小秋!你回来了!”秦紫阳见了她立刻笑着跑了上来,虽然她是在笑,可是满脸的愁容却分毫不减。 “你怎么了?看上去很憔悴啊!”小秋关切的问,怎么觉得自己这个奔波了一个多月的人都比她有精神啊。  秦府,院子里。 “你们走了十多天就出事了。”秦紫阳轻声说,“总的来说是两件吧。” “你不会要说什么一件好,一件坏,还问我要听哪一个吧!”小秋想不通这好好日子能出什么事啊。 “不……”秦紫阳说,“两个应该都不是好事吧。” “恩?”小秋看她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安,“什么事?” 秦紫阳简单地说了一下,桑弘羊和李季的事,小秋那日见了她和李季在一起就觉得这个李三公子似乎对她有点意思,可是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那桑侍从没什么事吧?” “应该算是吧。”秦紫阳说,可是脸上却越发的惨白,“头上的伤好了,身体也康复了,一切都回到了以前那样……” “那就好了!”小秋说,身体没事就好了。 “可是……”秦紫阳一下子哭了起来,“他真的回到了以前,他不记得来长安的事了,他以为他还这还是七年前,我们在洛阳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小秋叫了起来,“那……这,他现在呢!” “和朝廷说他病了在家休养。”秦紫阳抹了泪说,“大夫说了,这个他也没办法,只有等他一点点想起来……” “那有好转吗?”小秋这下总算是感到事情的严重了,那这么说的话,另一件事难道也这样糟糕。 秦紫阳摇摇头,“一开始他都不能接受现在的一切,现在他知道自己忘记了过去,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另一件呢?”小秋试探地问,她觉得背后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了,衣服紧贴在背上。 秦紫阳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好象是在想要怎么开口似的,过了一会她才说,“那天李公子走了后,我把弘羊带回他家请了大夫,没过多久大夫还说没什么事,我就回了家,不一会,李泪就来了,她说乐坊出事了,现在全长安她认识的人只有我们了,你和霍去病不在,她只有来找我,想请我让桑弘羊去官府里救救她哥哥。” “师傅?!”小秋惊讶地叫了起来,“官府?师傅出了什么事?”虽然她不能接受李延年,可是这不代表她不把他当朋友,当师傅。 “恩。”秦紫阳点点头,“那天乐坊里来一个人,就是那一次我们遇上的调戏李泪的那个人,他又遇上了李泪,便要李延年唱曲,李泪跳舞。” “又是他!”小秋叫了起来,“师傅为什么要理他呢!” “他们可是乐坊的乐师和舞女,又怎么能拒绝呢。”秦紫阳说,“这里本来就是一个新去的地方,谁知道以前的事呢。”她浅啜了一口茶继续说,“没多久他就对李泪动手动脚的,李泪怎么会依呢,便要走,可是那人更狠拉住她不放就在李公子面前就非礼李泪,李延年情急之下,拉不开那人,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叫人帮忙,可是……” “情况和原来一样是吗?”小秋已经猜到了一些,“那些人还是这样冷血是吗?” “你说的没错。”秦紫阳说,“不过这次我们谁都不在,李公子急了举着他琴就砸向那人的后背。” 小秋一惊,难道是杀人了? 秦紫阳继续说,“把他砸伤了,那人捂着头冲出了乐坊了。” “啊。那就好了!”小秋说,“本来就应该这样!” 秦紫阳轻摇了下头,一开始她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这事情大了,这人去报了官。” “他还敢去报官?”小秋说,这也太狠了吧! “可不是,当官府来处理的时候,李公子便说了是他想非礼李泪的。”秦紫阳说,“可是那人却反咬一口,说是李公子唱的歌曲不堪入母,说他唱的是淫曲,所以自己才把持不住了,还说是李泪主动勾引他的,问自己要钱,自己不肯反倒把他打伤了!” “这……这简直就是污蔑!”小秋激动地说,“李公子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大家不知道?那官府怎么可能相信?!” “可是官府信了!”秦紫阳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乐坊里那些早就嫉妒李泪的人都说李公子确实唱了淫曲,也说李泪表面上很端庄,可是骨子里……那些话说的很难听。” “凭什么?”小秋已经是一肚子的火了,“就凭这些人话?” “不……”秦紫阳说,“还凭那个无赖是廷尉府里一个官员的侄子。” “这……简直就是……就是!”小秋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突然她想起了什么,“那李泪不是找你帮忙了吗?” “是啊。”秦紫阳说,“所以我才先说了弘羊的事,这样的他能做什么呢?你们都不在,一下子大家都没了办法,我赶紧酬了钱去想把李公子救出来,可是……一旦说他无罪,那无赖就要被判罪了,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我要去看师傅!”小秋已经听不下去了,转身要走,她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秦紫阳拉住她,“别去,他已经被判了罪,用了刑。” “那我更要去看他了!”小秋不解地看着拉住她不放的秦紫阳说。 秦紫阳却没松手,“或许最不能去的就是你,我知道李公子喜欢你不是吗?” “这又如何?难道我连看他也不行?”小秋拉开秦紫阳的手,转身就走, “或许,你应该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刑再决定要不要去。”秦紫阳在后面说。 小秋还在向前走,头也不回地说,“好啊!你说啊!什么刑让我不能去看他?” 秦紫阳沉默了,小秋转过身望着她,“怎么不说了?” 秦紫阳看了她一眼,眼里似乎有丝水样的闪光,“是……腐刑。” “你……在开玩笑吧……”小秋强挤出一丝笑,“这……一点也不好玩……”她想起自己以前学司马迁的《报任安书》里的句子,“……极下腐刑……”那时候和同学还在觉得这个很无所谓,甚至还会笑几下,可是此时她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这已经不在是她以前觉得很随意的事了。或许很多,从她来到汉朝后,很多很多她以前只是当做一个知识来学的东西都那么与以前不同,不管是她以前以为的那个只有几次战争的霍去病,还是只是一个少年聪慧桑弘羊,甚至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不一样。 “你以为我会拿这个开玩笑吗?”秦紫阳说,她知道小秋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罢了,你静静想想吧。”  桑府。 “娘,我真的是做官了吗?”桑弘羊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着上面的书简说。若不是他说的话,根本和原来没有什么区别。 桑夫人看着儿子一点好转也没有,满脸的愁容,“是啊,你在看看想一想。”已经十几天都没什么好转,这样下去,儿子岂不是连官也不能做了。 “想不起来……”桑弘羊翻开书简看看,摇摇头说。他放下书简走到母亲身边说,“对了,娘,我想问问你啊。” “什么事啊。”桑夫人问道。 桑弘羊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那个……那这七年这么久了,我怎么都没和紫阳成亲啊,我记得你们前些日子不是说十八岁的时候去秦家提亲的吗?” 桑夫人一听愣住了,这确实是他进京前在洛阳的时候,自己答应他的话,他果然还不记得自己做了官,也忘了这七年的事了,所以他还以为他和紫阳已经成亲了!桑夫人摸摸他的头说,“好孩子,等你想起来了,娘就让你和紫阳成亲好吗?” “好。”桑弘羊笑起来就像是七年前那个纯真的少年,等待着青梅竹马的紫阳和他成亲,完成他从小就有的愿望。 “那你先休息吧。”桑夫人扶他躺下去,是的,如果他能想起来就好了,可是想起来的他就会明白他和紫阳之间的一切了,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桑弘羊睡下去还不忘认真地说,“娘,我一定要快点想起来!”  祸福旦夕间(下)次日一早,霍去病便被宣招进宫了。 小秋收拾了东西,想想这么久都没见秦紫阳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便匆匆出门去了秦家,可是却得知她去了桑府。 “这么快就窜门了啊!”小秋得意的想,早就知道这两人好的很!她觉得自己不方便去桑家,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原来除了秦紫阳她就是去乐坊,可是眼下这个乐坊也不知道当去不当去了。正在门口踟躇的时候,突然秦紫阳从桑家出来了。 “小秋!你回来了!”秦紫阳见了她立刻笑着跑了上来,虽然她是在笑,可是满脸的愁容却分毫不减。 “你怎么了?看上去很憔悴啊!”小秋关切的问,怎么觉得自己这个奔波了一个多月的人都比她有精神啊。  秦府,院子里。 “你们走了十多天就出事了。”秦紫阳轻声说,“总的来说是两件吧。” “你不会要说什么一件好,一件坏,还问我要听哪一个吧!”小秋想不通这好好日子能出什么事啊。 “不……”秦紫阳说,“两个应该都不是好事吧。” “恩?”小秋看她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安,“什么事?” 秦紫阳简单地说了一下,桑弘羊和李季的事,小秋那日见了她和李季在一起就觉得这个李三公子似乎对她有点意思,可是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那桑侍从没什么事吧?” “应该算是吧。”秦紫阳说,可是脸上却越发的惨白,“头上的伤好了,身体也康复了,一切都回到了以前那样……” “那就好了!”小秋说,身体没事就好了。 “可是……”秦紫阳一下子哭了起来,“他真的回到了以前,他不记得来长安的事了,他以为他还这还是七年前,我们在洛阳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小秋叫了起来,“那……这,他现在呢!” “和朝廷说他病了在家休养。”秦紫阳抹了泪说,“大夫说了,这个他也没办法,只有等他一点点想起来……” “那有好转吗?”小秋这下总算是感到事情的严重了,那这么说的话,另一件事难道也这样糟糕。 秦紫阳摇摇头,“一开始他都不能接受现在的一切,现在他知道自己忘记了过去,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另一件呢?”小秋试探地问,她觉得背后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了,衣服紧贴在背上。 秦紫阳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好象是在想要怎么开口似的,过了一会她才说,“那天李公子走了后,我把弘羊带回他家请了大夫,没过多久大夫还说没什么事,我就回了家,不一会,李泪就来了,她说乐坊出事了,现在全长安她认识的人只有我们了,你和霍去病不在,她只有来找我,想请我让桑弘羊去官府里救救她哥哥。” “师傅?!”小秋惊讶地叫了起来,“官府?师傅出了什么事?”虽然她不能接受李延年,可是这不代表她不把他当朋友,当师傅。 “恩。”秦紫阳点点头,“那天乐坊里来一个人,就是那一次我们遇上的调戏李泪的那个人,他又遇上了李泪,便要李延年唱曲,李泪跳舞。” “又是他!”小秋叫了起来,“师傅为什么要理他呢!” “他们可是乐坊的乐师和舞女,又怎么能拒绝呢。”秦紫阳说,“这里本来就是一个新去的地方,谁知道以前的事呢。”她浅啜了一口茶继续说,“没多久他就对李泪动手动脚的,李泪怎么会依呢,便要走,可是那人更狠拉住她不放就在李公子面前就非礼李泪,李延年情急之下,拉不开那人,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叫人帮忙,可是……” “情况和原来一样是吗?”小秋已经猜到了一些,“那些人还是这样冷血是吗?” “你说的没错。”秦紫阳说,“不过这次我们谁都不在,李公子急了举着他琴就砸向那人的后背。” 小秋一惊,难道是杀人了? 秦紫阳继续说,“把他砸伤了,那人捂着头冲出了乐坊了。” “啊。那就好了!”小秋说,“本来就应该这样!” 秦紫阳轻摇了下头,一开始她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这事情大了,这人去报了官。” “他还敢去报官?”小秋说,这也太狠了吧! “可不是,当官府来处理的时候,李公子便说了是他想非礼李泪的。”秦紫阳说,“可是那人却反咬一口,说是李公子唱的歌曲不堪入母,说他唱的是淫曲,所以自己才把持不住了,还说是李泪主动勾引他的,问自己要钱,自己不肯反倒把他打伤了!” “这……这简直就是污蔑!”小秋激动地说,“李公子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大家不知道?那官府怎么可能相信?!” “可是官府信了!”秦紫阳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乐坊里那些早就嫉妒李泪的人都说李公子确实唱了淫曲,也说李泪表面上很端庄,可是骨子里……那些话说的很难听。” “凭什么?”小秋已经是一肚子的火了,“就凭这些人话?” “不……”秦紫阳说,“还凭那个无赖是廷尉府里一个官员的侄子。” “这……简直就是……就是!”小秋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突然她想起了什么,“那李泪不是找你帮忙了吗?” “是啊。”秦紫阳说,“所以我才先说了弘羊的事,这样的他能做什么呢?你们都不在,一下子大家都没了办法,我赶紧酬了钱去想把李公子救出来,可是……一旦说他无罪,那无赖就要被判罪了,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我要去看师傅!”小秋已经听不下去了,转身要走,她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秦紫阳拉住她,“别去,他已经被判了罪,用了刑。” “那我更要去看他了!”小秋不解地看着拉住她不放的秦紫阳说。 秦紫阳却没松手,“或许最不能去的就是你,我知道李公子喜欢你不是吗?” “这又如何?难道我连看他也不行?”小秋拉开秦紫阳的手,转身就走, “或许,你应该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刑再决定要不要去。”秦紫阳在后面说。 小秋还在向前走,头也不回地说,“好啊!你说啊!什么刑让我不能去看他?” 秦紫阳沉默了,小秋转过身望着她,“怎么不说了?” 秦紫阳看了她一眼,眼里似乎有丝水样的闪光,“是……腐刑。” “你……在开玩笑吧……”小秋强挤出一丝笑,“这……一点也不好玩……”她想起自己以前学司马迁的《报任安书》里的句子,“……极下腐刑……”那时候和同学还在觉得这个很无所谓,甚至还会笑几下,可是此时她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这已经不在是她以前觉得很随意的事了。或许很多,从她来到汉朝后,很多很多她以前只是当做一个知识来学的东西都那么与以前不同,不管是她以前以为的那个只有几次战争的霍去病,还是只是一个少年聪慧桑弘羊,甚至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不一样。 “你以为我会拿这个开玩笑吗?”秦紫阳说,她知道小秋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罢了,你静静想想吧。”  桑府。 “娘,我真的是做官了吗?”桑弘羊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着上面的书简说。若不是他说的话,根本和原来没有什么区别。 桑夫人看着儿子一点好转也没有,满脸的愁容,“是啊,你在看看想一想。”已经十几天都没什么好转,这样下去,儿子岂不是连官也不能做了。 “想不起来……”桑弘羊翻开书简看看,摇摇头说。他放下书简走到母亲身边说,“对了,娘,我想问问你啊。” “什么事啊。”桑夫人问道。 桑弘羊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那个……那这七年这么久了,我怎么都没和紫阳成亲啊,我记得你们前些日子不是说十八岁的时候去秦家提亲的吗?” 桑夫人一听愣住了,这确实是他进京前在洛阳的时候,自己答应他的话,他果然还不记得自己做了官,也忘了这七年的事了,所以他还以为他和紫阳已经成亲了!桑夫人摸摸他的头说,“好孩子,等你想起来了,娘就让你和紫阳成亲好吗?” “好。”桑弘羊笑起来就像是七年前那个纯真的少年,等待着青梅竹马的紫阳和他成亲,完成他从小就有的愿望。 “那你先休息吧。”桑夫人扶他躺下去,是的,如果他能想起来就好了,可是想起来的他就会明白他和紫阳之间的一切了,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桑弘羊睡下去还不忘认真地说,“娘,我一定要快点想起来!”  情理两难全(上)霍去病一早走出房间门,却没见小秋,他去马厩那里张望了一下,也没看见小秋的身影,他正奇怪地要走,突然见崔雁正在喂马,他走了上去问道,“老人家,怎么是你在忙,小秋呢?” 崔雁一见是霍去病,放下了草说,“原来是公子啊。小秋姑娘?不知道呢,昨天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房间里不出来,连晚饭也没吃。” “出什么事了?”霍去病奇怪地说,难得她也会不吃饭,当初她可是说吃饭是不要钱了,恨不得每顿都把一天的量吃完才够! 崔雁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这不一早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正说着话,小秋从后门走了进来,低着头,慢慢地走了过来,似乎根本没看见这边说话的两个人一直向前走。霍去病见她像个幽魂一样,一把拉住了她,“你怎么了?” 小秋抬起了头,霍去病一见她面色惨白,上面似乎还有泪痕,一把扶住她的肩膀问,“出什么事了?” 小秋抿着嘴不说话,她抽身想走,可是霍去病却没有放开她,而是看着她。一边的崔雁看看情况还是走开了。小秋又低下了头,霍去病摇摇她,“你说话啊!” 小秋还是紧抿着嘴,突然一下她哭了起来,“哇……”一见她哭了霍去病也一下子慌了,这究竟是怎么了,不过他想也没想就把她揽在怀里,小秋靠这他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着,哭了好一会,霍去病身上的衣服已经沾湿了不少,小秋的声音才渐渐低了下去,只是在啜泣而已,再过了一会,她停止了哭泣,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把推开霍去病,用衣袖抹了抹泪水要走,霍去病又拉住了她,“你究竟是怎么了,究竟出了什么事啊?” “师傅……”小秋嘴唇颤了几下,“师傅……他不见了。”  小秋坐在霍去病的房间里的椅子上,霍去病面对这她而坐,他听了小秋的话,猛地一拍桌子,虽然他对李延年并没有太大的好感,可是这种想法仅限于在对于小秋的问题上,总的来说,李延年和他没有什么过结,而且也算的上是认识的人,眼下这件事着实让他也觉得气愤,他起身说,“我倒要看看现在的廷尉府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可是……”小秋抹了一下眼泪说,“我连师傅在哪里都不知道,他们遇上这样的事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打招呼就走了,全长安的乐坊都找不到他们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霍去病折回身子说,“那也不行!我派人找去!除非离开了长安。”说着就走了出去让府上的下人都去找了。 小秋独自坐在房间,响起了李延年对她说的最后的话,“如果……你今天走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来了,我……也不是你师傅了!”她单纯以为的等她回来的时候,也许李延年就能想明白了,那样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可是等她回来的时候却是这样的结果,她甚至到现在都没能知道他的情况。她咬着嘴唇,咸涩的泪滑落进嘴里,返起丝丝的苦味……  可是几天后,霍去病宣召进宫。今年春天的这场战役,虽然自己的人马损失了三分之二,可是仍不失为一场胜仗,封赏和庆功是少不了的。汉武帝对自己欣赏的人的封赏是绝对慷慨的,冠军侯霍去病获食邑二千户。汉武帝对与霍去病很是满意,对他的欣赏程度不亚于卫青,他对自己的眼光更加满意,如果不是他,骑奴的卫青就不会成为大将军,而眼下的这个少年也不能施展他的才能。当他正在建立一个他所想要的王朝的时候,卫青来了,霍去病来了,就像是上天在帮助他一样。况且霍去病才二十岁,他的前途是无量的。武帝在庆功宴上将他的这种满意表现的很是直接,他一向如此,表达自己的偏爱的时候一点也不在意别的文武百官的想法。 他举杯对着卫青和霍去病,可是话却是对所有人说的,“诸卿,有次二将,看来匈奴人向我们臣服的时日就将近了!”话一说完,他自己一饮而尽,众人也举杯饮酒。就连那些一开始质疑霍去病和匈奴战争的老臣也没说什么话了,眼下谁也不敢和这个仅仅有二十岁的少年说什么闲话了。事实在眼前,军功如山,是谁也没有话说的。 坐在霍去病身边的卫青一直挂着微笑,外甥今天的成就不是他一直想看见的吗?在那个飘雪的时候,他抱着还在襁褓里的他,不就是希望他能有一番成就吗?可是为什么在他笑的时候,看着此情此景的时候,却想起了几年前自己的庆功宴,一种淡淡的怅然却涌了上来…… 而过了这么些天李延年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就连李泪这样出众的美人竟然也找不到了,似乎就在长安蒸发了,大街小巷都没有人见过他们。 “也许是走了吧。”才回来不久的霍去病招手让回报的下人退下去,对一边的小秋说,她的样子很消瘦,一点精神也没有。见她没反应,霍去病叫她一声,“秦紫阳不是见过李季吗?就在刚出事的时候,她也没点消息吗?” 小秋摇摇头,秦紫阳那时应该正在手忙脚乱的时候,又怎么能顾及到这些呢。  桑府。 桑夫人和大夫在桑弘羊的门外说着话,这都这么久了情况一点都没有好转,她这些天也急的满脸的憔悴,“大夫,这样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啊?” “桑夫人莫急。”大夫道,“这病不是吃药就能好的,主要还是看他自己,要是能有点什么特别的事,也许他就能想起什么了。” “那是要什么特别的事呢?”桑夫人急切地问。 “这个老夫也不清楚,只是以前我家乡也有这样的事过,那个人后来没吃什么药也就好了。”大夫想想说,“有什么是在他忘记以前特别想做的事?如果能实现的话,也许他就能想起一点以前的事了。” “是这样啊……”桑夫人说。 “那老夫先行一步了,要是有什么情况就派人通知我。”大夫告辞道。 “那有劳大夫了。”桑夫人说,可是却在想他的话,有什么是弘羊想做的呢?究竟要怎么样他才能好啊。 她转身想回房间内,就听见来看他的紫阳正和他说着话,她折身想走可是桑弘羊的却传进了她耳里,她不禁停下了脚步。 房内的秦紫阳正端了水给他喝,桑弘羊接了杯子喝了一口,突然他红了脸说,“紫阳,你还记得我们以前说以后要成亲的吗?怎么你们都说过了七年,你都没和我……”他说着认真的看着她,脸上一如少年般的纯情,虽然样子已经是才成年的人,可是说出的话和表情却像是一个懵懂的孩子。 “这个……”秦紫阳一下说不出话来,这要她怎么回答,难道说出这些年的事,也是大夫交代了不能再让他受点刺激了,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想起来,“……有点原因。” “是什么原因啊?”桑弘羊凑近了秦紫阳把她拉了过来,秦紫阳一惊,退了开,桑弘羊奇怪地说,“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秦紫阳虽然知道他现在还在过着十三岁那时的生活,以为他们和是像以前一样青梅竹马,亲密无间,可是且不说这些恩怨情仇,就单说他们都已经成年了,又怎么能这么亲近,毫无礼数呢?特别是桑弘羊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成年人了,自己一靠近他免不了的惊慌失措。她知道说这些现在的他肯定是不理解的,所以她还是坐了下来,不过是坐在床尾同他说话,“反正你现在还是快点好起来吧。” “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桑弘羊抓抓头说,“不过我觉得不管怎么忘记,我知道我这些年一定有一件事是记得的。” 秦紫阳一听他说有一事记得,便赶紧问道,“什么事?” 桑弘羊向她那边挪了近了点说,“当然是要娶你啊!” 秦紫阳一听,愣在那里满脸的绯红,“说什么胡话!”她收拾了东西就向外走,“我明日再来罢了。” 桑弘羊笑说,“我可是和娘说过了的。”  情理两难全(下)秦紫阳出了门要走,突然身后被人轻轻一拍,她一惊回头看去,竟然是桑夫人,就在她吃惊之际,桑夫人先开了口,“我想和你说会话,可以吗?”  院子里石凳上,秦紫阳也桑夫人坐着,桑夫人似乎很为难地说,“我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说……” “有什么就说吧。”秦紫阳说。 “那我就说了。”桑夫人见她这么说,开了口,“今日大夫来了说了……”她把大夫和她说的话告诉了秦紫阳。 “那就是说如果有什么特别的事,最好是他一直记得的事,他也许就能想起来了?”秦紫阳说,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太好了。 桑夫人点点头,“弘羊必须得快点好起来,毕竟他还是朝廷的官员,总不能这样一直生病吧,时日长了我怕……” 秦紫阳知道桑夫人的担心不是没理由了,这样一直不好,很可能就有人会取代他的位置,就算病好了,想在回到现在的位置就有点难了,甚至是再入仕途都会困难了。“那怎么做呢?” “我……”桑夫人握着手上的丝巾,“弘羊一直都说,他问我为什么这么久你都没和他成亲,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大夫也说了,过大的刺激对他不是好事。” “这个我也知道。”秦紫阳说,“我也没有说,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孩子一样……” “是的。”桑夫人说,“所以他一直觉得你们应该要成亲的,而且……”她停了一下,“我刚才站在门口,不小心听见他的话了……” 秦紫阳一听,脸红了一下。 “我想他一直还记得的事就是要娶你。”桑夫人说,“我就想,不如让你们成亲吧!” “什么?”秦紫阳一下惊站了起来,脸色也变了,“不,这不可以!” 桑夫人也站了起来,“我知道你为难,可是弘羊变成这样就算是老天对我们秦家的惩罚了,我知道这点对于你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我实在不能看着他这样下去啊!他是个好孩子,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没关系,可是所有的痛苦就是加在他身上的,如今又……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秦紫阳一下子觉得脑子一片混乱,她也希望桑弘羊能好,可是要她和他成亲?不!不可以……“我先走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桑弘羊也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的桑夫人,她落荒而逃。  霍去病走到马厩里,小秋正在喂马,他走了过去说,“还在想李公子的事?” 小秋摇摇头,“不知道了,想太多了没感觉了。”她麻木地喂着马。 “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霍去病接过一点草料说。 “也许吧。”小秋面无表情地说,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想什么了,好象有很多又好想什么都没有。 霍去病想想说,“对了,我在想什么时候和母亲说你和我的事呢。”他似乎有点羞涩地说。 小秋喂草的手停了一下,她似乎愣一下,但是很快就又有继续喂马,“别去了。”她随意地说着。 “什么?”霍去病奇怪地说,“你忘记啦,我那日见了姨母,她还问我究竟是要娶谁家的姑娘呢。我想想没说,我觉得还是想和母亲先说这样比较好……”他还在说着话,可是小秋已经走到了一边了,似乎完全没有在听他的话。 他走上去拉住她,“你有没有在听啊?” “什么?”小秋问道,可是语气里一点在问的语气的没有,“我是说不要去了。” “为什么?”霍去病听了清楚,惊奇地说,“你是怎么了?”他看着小秋的样子一点精神都没有,“你是……因为他?为什么?就因为他,你都忘了我们的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他扶着她的肩膀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你究竟是在想什么,莫知秋?” 小秋觉得自己不敢面对他的眼神,把头扭到一边,“我不知道,只是我真不觉得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师傅他……”他说过他喜欢她啊!小秋想说却说不出口,可是自己却坚决的拒绝了他,似乎一点余地都没有,她还以为过一段时间,也许他就会遇上一个更好的人,可是如今的他,他还会被人接受吗,他还有勇气再去找自己的爱了吗?她不知道,她知道自己其实什么也做不了,可是她却知道现在的她没有办法接受霍去病,甚至是和他成亲,或许在之前她还对这么很是期待和激动,可是眼下的她却像是给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一样,有清醒又糊涂。她挣开了霍去病,可是看见他的眼神那么期待,她想了想说,“过一段时间吧,现在的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你明白吗?” 霍去病看着她说,“好吧,我不催你,我会等你想清楚的。”他说着转身就走了。  过了几日。秦紫阳犹豫了很久,她也知道桑弘羊的病如果一直不好是什么结局,她一直都没有把这些和爹说,憋的时间长了,她也觉得瞒着父亲不好,想想便去和父亲说了,可是不想秦老爷却说,“我早就知道了。” “爹,你怎么知道的?”秦紫阳奇怪地说,难道是这几日自己经常去桑家吗?可是这样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前天,桑老爷和桑夫人来说的。”秦老爷说,“你不在家。” “他们?”秦紫阳有点吃惊,怎么自己一点动静也不知道。 秦老爷说,“他们是来对那年的事赔礼的。”他说着停了下来,似乎在想什么,“其实……这些年我也想的清楚了,如果是我也许也是这么想的,像我们这样做生意人,虽然是有了钱财,可是终究不能和入朝的人相比,或许一切都是命罢了。青阳也好,弘羊也好,大家都是注定的……” 秦紫阳看着父亲说的轻松,可是一回想起儿子,似乎脸上还是出现了伤感的神色,“爹,你真的没事吗?” 秦老爷摆摆手,“桑夫人有说了弘羊的事,其实你们很小的时候我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女婿看了,可是却出了这样的事……眼下的情况也有点特殊。再加上你也确实年纪不小了,我早就想要给你安排亲事了,可是我也知道也许你是不愿意的,所以一直都没说,可是如果你能和他在一起也算是给这些年的恩怨做了了结好了。” “可是,爹……大哥的事,我……”秦紫阳不知道怎么说,虽然爹话让她有点开心,开心的不是说让她和桑弘羊在一起,而是他能对这些事释怀,可是自己呢?如果她和桑弘羊在一起的话,那大哥,会怎么想呢,他在泉下有知会恨自己吗?“我……我不还没有想好。”她说着转身离开了。 本书下载于派派论坛,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paipaitxt.com